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周砚的白月光,包括他的现任女友。她学着我的打扮,模仿我的语气,
甚至在我回国后主动让出位置。直到周砚在雨夜里跪在我门前:“求你,回来好不好?
”我擦着嘴角的血轻笑:“真遗憾,你爱我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养的一条狗。
”---窗外的雨声淅沥,敲在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璀璨的夜光。
会所顶层的包间里却暖意融融,酒意微醺。沈清手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并不怎么吸,任由那点猩红明明灭灭,像她此刻有些游离的心神。旁边有人凑过来,
带着酒气,大着舌头问:“清姐,这次回来,不走了吧?”她牵了牵嘴角,未及回答,
包间的门被推开,带进一丝外面的潮气。是周砚来了。他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色西装,
肩头被雨水洇湿了些许深色,目光扫过喧嚣的人群,最后精准地落在沈清身上。
那眼神里有种沈清熟悉的东西,一种沉沉的、带了点占有欲的专注,
和他身边那个挽着他手臂、穿着与她风格相似米白色长裙的女孩,形成了鲜明又讽刺的对比。
那女孩叫林薇,是周砚现在的女友。沈清知道她,回国这几天,听不少人提起过,
说这女孩如何像她,从穿衣打扮到说话的语气,甚至不经意间撩头发的动作。瞧,
此刻林薇看见她,脸上立刻堆起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讨好的笑,松开周砚的手臂,
声音软糯:“沈清姐,你也在啊。你来这边坐吧,这边视野好。”她说着,
就要把靠近周砚的主位让出来。沈清没动,只将烟蒂按灭在水晶烟灰缸里,
目光轻飘飘地掠过林薇,落在周砚脸上,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不必了,
我坐这儿挺好。”周砚皱了眉,没理会林薇的让位,径直走到沈清对面的沙发坐下,
视线却一直锁着她,像猎手盯着自己的猎物。林薇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脸色白了白,
最终还是默默走到周砚身边,挨着他坐下,像个被遗忘的装饰品。有人开始唱歌,
鬼哭狼嚎的,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周砚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不怎么说话,
只看着沈清和旁人谈笑风生。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和记忆里那个十六岁时在操场边给他递水的少女重叠,又分明多了许多他无法掌控的疏离。
林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他倒酒,递水果,被他一次次的无视弄得眼眶发红。
沈清将一切收在眼底,只觉得无趣。她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
像在欣赏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拙劣戏剧。中途沈清起身去露台透气,夜风带着雨丝的凉意,
吹散了些包间里的乌烟瘴气。刚站定,身后的玻璃门又被推开。是周砚。他身上的酒气浓重,
靠近她,几乎将她圈在自己与栏杆之间。“阿清,”他声音低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玩够了,就该回来了。”沈清没回头,看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声音平静:“回哪里?
”“回我身边。”周砚的呼吸喷在她耳后,“我知道你怨我。林薇……她什么都不算,
只要你点头,我马上让她走。”沈清终于转过身,仰头看着他。
露台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依旧是那张英俊得能让许多女人心动的脸。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他西装外套的领口,动作带着点暧昧的怜惜。周砚眼神一暗,
以为她松动,下意识要去握她的手。却听她轻笑一声,语气凉薄:“周砚,你还是这样,
总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你转。可惜……”她顿了顿,收回手,像拂去什么脏东西,
“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没兴趣。”周砚的脸色瞬间沉下,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让她蹙眉:“沈清!你别太过分!你以为你离开这几年,我就非你不可了吗?
”“那是你的事。”沈清挣了挣,没挣脱,索性由他抓着,只拿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看他,
“放开。”这时,露台的门缝后,林薇那张惨白惊慌的脸一闪而过。周砚最终还是松了手,
沈清没再看他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外,林薇仓惶退开,像只受惊的兔子。那晚之后,
周砚像是跟她杠上了。沈清的手机开始频繁收到他的消息,
从最初强硬的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到后来带着些许疲惫的“我们谈谈”。
沈清一律不回。有时深夜,她公寓楼下会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跑车,周砚就在车里,
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她房间的灯熄灭,才悄然离开。这些,沈清都知道,但她从不理会。
直到这天夜里,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清被胃里一阵隐隐的灼痛闹醒,倒了杯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雨幕如瀑,
将世界隔绝在外。然后,她看到了楼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打伞,
就那样直挺挺地站在暴雨里,仰头望着她窗口的方向。是周砚。他似乎看到了窗前的身影,
动了动,然后,在沈清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个一向高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双膝一弯,
重重地跪在了积水的雨地里。雨水瞬间将他浇得透湿,头发狼狈地贴在额前,
西装紧紧裹在身上,狼狈不堪。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正是“周砚”。
沈清看了几秒,接通。电话那头,
是他嘶哑破碎、几乎被雨声淹没的声音:“阿清……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你,
回来好不好?没有你……我真的……”后面的话语,被哽咽和风雨声搅得模糊不清。
沈清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影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痕。胃里的灼痛一阵紧过一阵,
她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指尖蹭到一点猩红,是刚才胃痛难忍时不小心咬破的。
听着电话那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哀鸣,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透过电流,
传到了周砚耳中,让他所有的哀求瞬间卡壳。然后,他听到她开口了,声音带着笑,
却又冷得像这冰凉的雨夜,清晰地穿透哗哗雨声,落在他耳中:“真遗憾啊,周砚。
”“你现在爱我的样子,像极了我曾经养的一条狗。”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暴雨肆虐的声音,和她耳边自己微弱的呼吸声。沈清没有再听,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屏幕暗下去,映出她毫无波澜的脸。楼下的那个身影,在雨中凝固成了一尊绝望的雕像。
她转身,走入室内深处,将窗外的一切,连同那所谓的白月光神话,彻底关在了身后。雨,
还在下。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周砚的耳膜,顺着神经直刺入脑髓。
雨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世界在他眼前扭曲、模糊。他僵跪在冰冷的积水里,
膝盖传来的刺痛远不及心脏被攥紧的万分之一。像一条狗……她说他像一条狗!
这句话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击碎了他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和幻想。
愤怒、羞耻、还有那从未消失的、近乎病态的执念,在冰冷的雨水中轰然爆炸。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而踉跄了一下,浑身湿透,
泥水顺着昂贵的西装裤腿往下淌,模样狼狈得像一条真正的丧家之犬。
他不再看那扇已经漆黑的窗口,转身冲向自己的跑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撕裂雨幕,
绝尘而去。---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周砚没有再出现,没有电话,没有短信,
仿佛那晚雨中的崩溃只是一场幻觉。沈清乐得清静,胃部的隐痛却持续着,时轻时重。
她去看了医生,做了检查,结果需要几天后才能出来。她没太在意,
只当是回国后作息饮食不规律的老毛病。她开始着手处理一些旧事,联系了律师,
准备处理掉名下那套闲置已久、承载了她太多不愿回忆的过往的老房子。这天下午,
她约了中介在那套老房子见面。房子很久没人住,带着一股陈旧的尘埃气息。
阳光从蒙尘的窗户透进来,照亮空气中浮动的微尘。中介还在楼下打电话,
沈清独自在空旷的客厅里踱步,目光掠过那些被白布覆盖的家具,恍惚间,
似乎能看到多年前,那个怯懦的、穿着洗得发白旧裙子的自己,如何小心翼翼地在这里行走,
如何被那个阴郁俊美的少年周砚,用冷漠和偶尔施舍般的“善意”禁锢着。那时,
所有人都说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心尖上求而不得的寄托。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光环之下,是近乎屈辱的依附和掌控。他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不会反抗的象征,
而不是活生生的沈清。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她的思绪。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了皱眉,挂断。对方却执着地再次打来。她接起,语气冷淡:“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同样冷淡,
甚至带着一丝疲惫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声音:“是我,林薇。”沈清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有事?”“我想见你一面。”林薇的声音很平静,不像之前那样带着讨好或惊慌,
“有些话,我想当面说清楚。关于周砚,也关于……你。”沈清本想拒绝,
但看着这满屋子的陈旧空气,忽然觉得见见这个一直活在她影子里的女孩,
或许能让她对这段荒唐的过往做个彻底的告别。“地址发我。
”---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包厢。林薇先到的,她没再穿那些模仿沈清的米白长裙,
而是换了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素面朝天,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柔弱,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沉寂。沈清在她对面坐下,点了一杯清水。“沈清姐,”林薇开口,
声音干涩,“我知道我以前很可笑,像个跳梁小丑。”沈清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我模仿你,是因为周砚说他最喜欢你那个样子。清冷,独立,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林薇自嘲地笑了笑,“我以为我变成那样,他就会多看我一眼,就会……爱我。
”她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沈清:“那天晚上,在露台外面,
我听见你对他说的话了。后来……我也知道他去找你,在你楼下……”沈清神色不变,
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杯壁。“我原本以为,你回来了,他就会不要我了。我害怕极了。
”林薇的声音微微发颤,但很快又稳住了,“可直到那天晚上,他浑身湿透地回来,
像疯了一样砸东西,嘴里反复念叨着你说的话……我才真正明白了。”“明白什么?
”“明白他谁也不爱。”林薇的眼神空洞了一瞬,“他爱你,是因为他得不到你,
你成了他心里的一个执念,一个标志。他让我模仿你,
是因为他连一个完整的、真实的‘沈清’都无力掌控,
只能找一个拙劣的复制品来满足他病态的占有欲。而我……”她苦笑,
“我连复制品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他用来感动自己的道具。
”沈清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间褪去所有伪装的女孩,心里并无多少同情,
倒有几分尘埃落定的了然。周砚就是这样,他擅长用他的方式“爱”人,
直到把人都变得不像自己。“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沈清问。“离开他。
”林薇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今天见你,
一是想为之前那些愚蠢的行为道歉,虽然可能没什么意义。
二是想告诉你……”她深吸一口气,“小心周砚。”沈清眸光微动。
“他那晚回来后的状态很可怕,我从未见过他那样。他说……说他不会放过你,
说他就算毁了你,也要让你一辈子记住他。”林薇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不是在说气话,
沈清姐,我了解他,他做得出来。”沈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林薇似乎松了口气,又像是彻底卸下了什么重担。她站起身:“那我先走了。”走到门口,
她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轻声说:“沈清姐,其实你比我们都幸运,你早就看清了,
也挣脱了。”林薇离开后,沈清独自坐了一会儿。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
她并不意外林薇的警告,周砚的偏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现在的她,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仰他鼻息、无力反抗的孤女了。她拿起手机,
拨通了一个电话:“李律师,关于那套老房子的事情,尽快处理掉,手续你全权负责,
我就不出面了。另外,帮我留意一下周氏集团最近的动向,特别是周砚的。”挂断电话,
她将杯中的清水一饮而尽。胃部的灼痛似乎又隐隐传来。该做个了断了。不只是和周砚,
还有和这座城市,和所有不堪回首的过去。几天后,沈清的公寓门铃被急促地按响。
透过猫眼,她看到门外站着周砚。不过几日光景,他憔悴了许多,眼下一片青黑,
下巴上冒出了胡茬,西装也不再笔挺,整个人笼罩在一股阴鸷暴躁的气息里。沈清没有开门。
“沈清!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周砚用力拍打着门板,声音嘶哑,
“你凭什么卖那套房子?那是我们……那是我的地方!
”看来他已经收到房子被委托出售的消息了。那套房子在他名下,
但当初购置的资金来源复杂,有部分是她父母遗留的、当年被周家“代为保管”的资产,
如今她通过法律途径收回并强制处置,他自然无法接受。“那是我的财产,我有权处理。
”沈清隔着门,声音平静无波。“你的财产?”周砚像是被激怒了,冷笑起来,“沈清,
没有我周家,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角落了!你现在翅膀硬了,就想把过去一笔勾销?
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疯狂的执拗:“你出来!我们当面说清楚!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对我?你说啊!”沈清懒得与他做无谓的争吵,
任由他在门外咆哮。她走到客厅,打开音响,舒缓的古典乐流淌出来,盖住了门外的噪音。
周砚在门外闹了一阵,或许是累了,或许是意识到她的无动于衷,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后变成一种压抑的、近乎呜咽的低语:“阿清……你别这样对我……我不能没有你……回来,
求你回来……”那声音卑微而绝望,若在从前,或许能让她心软一瞬。但现在,
沈清只是拿起茶几上的水杯,慢慢喝了一口水,胃里那熟悉的绞痛又开始了,
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门外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的手机亮了,
是周砚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一句话:“你会后悔的。”沈清看着那条信息,眼神冰冷。
她删掉信息,将手机扔到一边。后悔?她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更早地看清,
更没有更早地离开。她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周砚的车还停在老位置,像一道顽固的阴影。
但她知道,这道阴影,很快就会被她自己亲手驱散。身体的检查报告,明天就该出来了。
处理完这一切,她也该离开这里了。只是,她没想到,周砚的“报复”,会来得如此之快,
并且,指向了一个她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向。那份体检报告,像一片沉重的阴云,
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沈清的生活。“胃癌,晚期。”医生冷静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已经有多处转移,情况不乐观。建议立即住院,进行综合治疗,
或许能延长……”后面的话,沈清有些听不清了。
她看着那份印着密密麻麻数据和影像的报告,指尖微微发凉,心里却奇异地平静,
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这些年,胃痛如影随形,
是她拼命向上爬、忽略身体发出的所有警告所付出的代价。如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