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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照进客厅,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林舟推开家门,屋里一片寂静,苏晚显然还没回来。
他径直走向书房,上午从工地回来得匆忙,一份关键的施工节点图纸忘带了,下午甲方要来院里开会,他必须回来取。
经过客厅沙发时,余光瞥见一点微弱的光亮。他停下脚步,发现是苏晚的手机屏幕亮着,随意地扔在沙发靠垫的缝隙里。大概是出门太急,落下了。
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条新消息的预览,发送者的名字让林舟的目光瞬间凝住。
江哲:「晚晚,提案过了!客户很满意!晚上请你吃火锅庆祝!你想去哪家?」
后面跟着一个兴奋的表情包。
林舟的视线在那行字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移开。他并不想窥探她的隐私,只是想着该给她打个电话告知一声图纸拿了,免得她回来找不到手机着急。
他伸手拿起那只手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贴着他的掌心。他习惯性地拇指悬停在解锁键上,下意识地输入了那串他烂熟于心的数字——0520,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屏幕闪烁了一下,跳出一个红色的错误提示。
密码错误?
林舟愣了一下,以为自己按错了。他深吸一口气,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清晰地重新输入了一遍。
0520。
错误提示再次冰冷地出现。
他的心微微沉了一下。一种说不清的预感悄然浮现。他试着输入了苏晚的生日,1103。
依然是错误。
怎么回事?她改密码了?什么时候改的?为什么改?
一连串的问号瞬间挤满了他的脑海。他拿着手机,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无措。结婚三年,她的手机密码一直是他们的纪念日,从未变过。她曾笑着说这是“爱的密码”,要一辈子用下去。
就在他盯着屏幕,犹豫着是不是该放弃,直接给她公司打电话时,屏幕又亮了一下,一条新的消息预览跳了出来,是苏晚的闺蜜晓晓发来的。
晓晓:「你跟江哲的生日组合当手机密码?11030618?够秀的啊/偷笑这狗粮我先干为敬!」
这条消息像一道猝不及防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林舟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1103……0618……
苏晚的生日……江哲的生日……
组合起来……11030618。
他的指尖开始发凉,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一种荒谬又冰冷的感觉顺着脊椎慢慢爬升。他几乎能想象出苏晚和闺蜜谈论这个新密码时,那种带着点炫耀和玩笑的语气。
他盯着那串数字,晓晓的消息像是个残酷的提示符。鬼使神差地,他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然后,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输入了这串组合——11030618。
屏幕应声解锁了。熟悉的手机桌面映入眼帘,背景还是去年冬天他给她拍的一张雪景照。
成功了。
密码真的变成了这个。
林舟却没有感到任何解锁的便利,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立刻退出了解锁界面,让手机屏幕重新暗下去。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得手里的手机沉重无比,冰凉刺骨。
这台手机,是他去年省吃俭用,用攒了好久的项目奖金买给她的生日礼物。最新款的机型,她收到时惊喜地跳起来抱住他,当场就把密码改成了他们的纪念日,信誓旦旦地说:“这是你送的爱的证明,密码当然要用我们的纪念日,一辈子都不改!”
才不过一年。
一辈子原来这么短。
短到她可以如此轻易地用另一个男人的生日,覆盖掉属于他们的共同记忆。
他没有去看她和江哲的聊天记录,也没有去看晓晓还说了什么。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仅仅是这个密码本身,就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缓慢地切割着。
他默默地将手机放回沙发原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转身走进书房,拿起那份遗忘在书桌上的图纸。
图纸的边缘被他捏得有些发皱。他走出书房,再次经过客厅时,目光扫过那只安静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屏幕已经彻底暗了下去,黑色的屏幕像一只深邃的、沉默的眼睛,窥视着他内心的震荡。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午后的阳光依旧明媚,打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从心底渗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