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凄厉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小区的宁静。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了上来。
“病人呢?病人在哪?”
江哲抱着“昏迷”的婆婆,一脸焦急地迎上去。
“医生,快!我妈她心脏病犯了,昏过去了!”
医生立刻上前,拿出听诊器和血压计,开始给婆婆做初步检查。
我抱着双臂,冷漠地站在一旁,像个局外人。
江哲一边配合医生,一边用控诉的眼神瞪着我。
“林晚,你满意了?非要把妈气出个好歹你才甘心?”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医生操作。
几分钟后,医生摘下听诊器,表情有些古怪。
“先生,您确定您母亲有心脏病史吗?”
江“哲”一愣,“有啊,一直都有,每次生气就犯。”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地说道:“从目前的检查来看,老太太心率平稳,血压正常,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心脏病发的迹象。”
“……”
空气瞬间安静了。
江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了猪肝色。
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婆婆,身体也明显僵硬了一下。
周围的邻居们原本还一脸同情,此刻看我们家的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不是说心脏病犯了吗?怎么又没事了?”
“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夫妻吵架,非要拉上老人,这不胡闹吗?”
议论声不大,却一字不漏地飘进了江哲的耳朵里。
他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看着他这副窘迫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
我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昏迷”的婆婆,故意提高了音量。
“医生,会不会是检查错了?”
“我婆婆这病可邪门了,一遇到不想让我做的事,就准时发作,比天气预报还准。”
“要不,还是拉到医院做个全身CT吧,看看是不是脑子里长了什么东西,影响了演技。”
我的话一出口,连医生的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而婆婆,终于装不下去了。
她“霍”地一下从担架上坐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林晚!你个黑心肝的白眼狼!你居然咒我死!”
她中气十足,嗓门洪亮,哪里有半点病人的样子。
周围的邻居们顿时一片哗然,看江家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我就说嘛,装的!”
“为了不让儿媳妇离婚,连这种招数都用得出来,真是闻所未闻。”
“这家人,啧啧……”
医护人员也是一脸无语,收起担架,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婆婆的脸丢尽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哲更是面如死灰。
他苦心经营的“好儿子”、“好丈夫”形象,在邻居面前碎了一地。
我看着他们,心中没有一丝报复的**,只有无尽的悲凉。
我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融入这个家。
结果,却被他们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戏演完了,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我回到客厅,从包里拿出另一份一模一样的离婚协议,和一支笔,放在茶几上。
“江哲,签字吧。”
“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给你留了最后的体面。”
协议里,我没有提白薇和那个孩子。
我只要求,我们婚后共同购买的这套房子归我,里面的装修和家电也归我。
当年我拿出的那三十万嫁妆,他需要以现金的方式,一次性还给我。
至于那辆他名下的车,以及他公司的股份,我一概不要。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便宜他了。
毕竟,是他婚内出轨在先,按照法律,他属于过错方,本应净身出户。
江哲看着协议,嘴唇紧紧地抿着,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这套房子,地段好,面积大,这几年房价翻了一番,市值已经超过了三百万。
让他就这么给我,他肯定不甘心。
婆婆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当她看到房子要归我时,立刻又炸了。
“凭什么!这房子是我们江家买的,凭什么给你!”
“你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住了我们家五年,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赐了!”
“现在想离婚,还想分我们的房子?门都没有!”
她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不下蛋的母鸡……
原来,在她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我结婚五年没有孩子,不是我们不想要,而是江哲说,他事业刚起步,想再等两年。
我尊重他的决定,也一直在配合他做措施。
现在想来,他不是不想等,而是他早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他不需要我再生一个来分走他的父爱和家产。
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我强忍着心口的剧痛,冷冷地看着婆婆。
“这房子,首付是我们两家一起出的,我的嫁妆三十万,一分不少地投了进去。”
“这五年的房贷,也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还的。”
“于情于理,我分走一半,都天经地义。”
“现在我只要房子,已经是看在江哲的面子上了。”
“如果您非要胡搅蛮缠,那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我不仅要房子,还要江哲赔偿我的精神损失费。”
“顺便,再请法官评评理,一个婚内出轨,还有一个私生子的男人,到底有没有资格,再跟我谈条件。”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婆婆的嚣“焰”。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骂,却被江哲一把拉住。
“妈,你别说了。”江哲声音嘶哑,脸上满是疲惫和颓然。
他知道,我已经抓住了他的死穴。
再闹下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他拿起笔,在协议书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三个字,他写得极其缓慢,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签完字,他把笔一扔,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我拿过协议,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收进了包里。
“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别迟到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身后,传来婆婆不甘的哭骂声,和江哲压抑的低吼。
我都没有回头。
这个让我付出了五年青春,却只带给我无尽伤害的家,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多待。
走出小区,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闪烁着,却照不亮我前方的路。
我茫然地站在街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哪里。
回娘家?
我不想让爸妈为我担心。
我拿出手机,翻了半天通讯录,最终,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一个清脆爽朗的女声。
“喂,林大美女,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你家江总又欺负你了?”
电话那头,是我最好的闺蜜,苏晴。
她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金牌律师,精明干练,雷厉风行。
也是唯一一个,从一开始就不看好我和江哲婚姻的人。
听到她的声音,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断裂。
“晴晴……”
我只叫了她一声,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奔涌而出。
“我离婚了。”
“在哪?我马上过去!”
苏晴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我报了地址,不到二十分钟,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就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我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苏晴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和怀里抱着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什么都没问,只是朝我歪了歪头。
“上车。”
我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苏晴一脚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去我家。”她言简意赅。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苏晴只是默默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我一眼。
我知道,她在给我时间,让我自己平复心情。
车子停在市中心一处高档公寓的地下车库。
苏晴的家在顶层,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大平层。
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和我之前那个温馨的小家,截然不同。
但却让我感到莫名的心安。
苏-晴从鞋柜里给我拿了一双新拖鞋,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递给我。
“先喝点,冷静一下。”
我接过啤酒,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我们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苏晴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说吧,怎么回事?”
“是不是江哲那个渣男,终于露出马脚了?”
我苦笑一声,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从餐厅里那个讨饭的小男孩,到江哲和白薇的往事,再到我如何逼江哲签下离婚协议。
我讲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每说一个字,我的心都在滴血。
苏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由轻松转为凝重,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砰!”
她一拳砸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啤酒罐都跳了起来。
“我就知道!江哲这个伪君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有那个白薇,装得一副清纯小白花的样子,骨子里就是个**!”
“还有他那个妈!简直是极品中的战斗机!”
她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比我自己还要激动。
“不行!就这么离婚,太便宜他们了!”
苏晴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看着我。
“小晚,这份离婚协议,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婚内出轨,还搞出个私生子,这属于重大过错!”
“我们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凭什么只让他还你三十万,再给你一套房子?”
“那套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半!你这等于是只拿回了本该属于你的东西,还便宜了他一套房子的升值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