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灭了。一片漆黑。有人尖叫。“我的项链不见了!”是赵太太的声音,很尖利,
“刚刚还在的!那颗十克拉的黄钻!”宴会厅瞬间炸开锅。脚步声,碰撞声,
惊慌的议论嗡嗡响。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时间到了。
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画面——冰冷的街头,鹅毛大雪,穿着单薄礼服冻僵的身体,
还有报纸上“豪门弃女偷窃珠宝被逐,冻死街头”的标题。我叫林晚,
昨天刚穿进这本狗血豪门小说里,成了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原主林晚,
林家二房不受宠的小透明,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女主当垫脚石,并且在今晚这场慈善晚宴上,
被“好闺蜜”苏薇薇栽赃偷了赵太太的天价黄钻项链,坐实污名,被愤怒的林家扫地出门,
最后凄惨冻死。现在,就是那个死亡时刻。手心全是汗。我能感觉到,
就在刚才灯光熄灭的瞬间,有只手飞快地伸进我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晚宴包,塞进了什么东西。
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是苏薇薇。她站得离我最近。“大家不要慌!站在原地别动!
安保人员马上处理!”主持人拿着话筒喊,声音有点抖。应急灯亮了起来,
惨白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混乱的场面。赵太太捂着自己的脖子,脸色煞白。
人群的目光像探照灯,在几个靠近赵太太的年轻女孩身上扫来扫去,最后,
很多道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带着怀疑。带着鄙夷。苏薇薇站在我斜对面,
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担忧,她看了我一眼,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得意和恶毒。来了。
“晚晚,”她开口,声音柔柔的,带着点犹豫,
“你……你刚才是不是……碰了一下赵太太的椅子?”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
钉子一样钉死在我身上。“我没有。”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但很清晰。不能慌。
绝对不能在气势上先垮掉。“可是……”苏薇薇蹙着秀气的眉,
一副不忍心却又不得不说的样子,“我好像看见……你手往那边动了一下……灯光太暗,
我也没看清……”这话太毒了。看似不确定,实则把怀疑的种子狠狠扎进了每个人心里。
赵太太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我的项链!是不是你拿的?快交出来!”“林晚?是你?
”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循声看去。是我这身体的便宜大伯,林氏现在的掌舵人林国栋。
他脸色铁青,眼神像刀子。旁边站着我的便宜爹妈,二房夫妻。他们看我的眼神,
只有惊惶和丢脸,没有一丝维护。“大伯,不是我。”我挺直背,指甲掐进掌心。“不是你?
”林国栋冷哼一声,“薇薇都看见了!搜!给我搜!安保!
”两个穿着黑西装的高大安保人员立刻朝我走来,面无表情。完了完了完了!
我脑子里疯狂尖叫。按照剧情,下一秒他们就会从我的包里搜出那条该死的项链,
然后我就会被当众羞辱,像垃圾一样被丢出林家大门,然后冻死!我不想死!我才刚来一天!
我上辈子勤勤恳恳当社畜,连个对象都没来得及谈,就因为加班猝死穿进来了,
难道就为了当炮灰再死一次?凭什么!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不甘和愤怒涌上来。
就在那两个安保的手快要碰到我椅背上那个小巧的丝绒晚宴包时——“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震得整个大厅都在晃。
头顶正中央那盏巨大的、据说价值连城的古董水晶吊灯,毫无征兆地砸了下来!不偏不倚,
正好砸在赵太太刚才坐的位置前面一点。碎片、水晶珠子、断裂的金属支架,
伴随着无数灰尘,像炸弹一样爆开!“啊——!”“救命!”“天啊!”真正的恐慌爆发了。
人群像受惊的鱼群,尖叫着,推搡着,拼命往远离吊灯坠毁中心的地方挤。
安保人员也顾不上我了,下意识地扑过去查看有没有人受伤,维持秩序。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我离得近,被飞溅的碎片擦到了胳膊,**辣地疼。灰尘呛得我直咳嗽。
但我的脑子在这一片混乱中,却异常清醒。机会!唯一的翻盘机会!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
我一眼就看到,苏薇薇被突然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正捂着头往后退,
她那款和我同系列、只是颜色不同的**版晚宴包,就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随着她的动作晃荡着。刚才灯灭时,就是这只手伸进了我的包!就是现在!我猛地蹲下身,
借着周围人群的遮挡和弥漫的灰尘,飞快地拉开自己晚宴包的搭扣。
指尖果然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东西。我一把将它攥在手心。沉甸甸的,硌手。
就是那条项链!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屏住呼吸,借着弯腰躲避飞溅物的姿势,
像一条滑溜的鱼,在混乱尖叫的人群缝隙里快速钻动。灰尘很大,视线模糊,
大家都在顾着自己。几秒钟,我就挪到了还在惊慌失措的苏薇薇身边。她正捂着脸,
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护在怀里。时机稍纵即逝!我装作被推搡得站立不稳,一个踉跄,
整个人撞向苏薇薇。“哎呀!”我惊呼一声。手,借着身体碰撞的掩护,快如闪电般探出,
精准地拉开了她手腕上那个包的搭扣,将掌心里那枚滚烫的赃物,塞了进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超过一秒。做完这一切,我立刻“狼狈”地稳住身体,迅速退开两步,
融入混乱的人群。苏薇薇被我撞得“哎呀”一声,不满地瞪了我一眼,
根本没察觉自己手腕上那个包发生了什么。我退回相对安全的角落,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后背全是冷汗。成了吗?真的塞进去了吗?不会被发现吧?恐惧和兴奋交织着,
让我浑身微微发抖。混乱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在安保人员和主家的竭力安抚下渐渐平息。
所幸吊灯下方位置当时没坐人,只有几个离得近的被飞溅的碎片划破了点皮,受了惊吓。
但赵太太的项链还没找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聚焦到失窃案上。“搜!必须搜!
”赵太太惊魂未定,但丢失天价珠宝的愤怒压过了恐惧,她指着我们这一片,
“刚才就在这附近!肯定在你们几个人身上!”林国栋脸色铁青,再次看向我,
眼神比刚才更冷:“林晚!是不是你搞的鬼?刚才那灯……”“大伯!”我打断他,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灯掉下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更关心赵太太的项链。
”我的镇定显然出乎他的意料。苏薇薇立刻接口,声音带着哭腔:“是啊,赵太太您别急。
晚晚,我知道你可能……可能一时糊涂,你把东西拿出来吧,
大家不会太为难你的……”她还在把火往我身上引。“我说了,我没拿。”我看着她的眼睛,
一字一顿,“既然要搜,那就都搜。公平点,从提议搜身的开始搜起。
”我意有所指地看向苏薇薇的手腕。苏薇薇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强笑道:“晚晚,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不是怀疑,是公平。”我转向林国栋,
“大伯,在场所有靠近过赵太太位置的人,都应该被检查,包括我,也包括苏薇薇**,
还有其他人。这样才公正,也才能还大家清白,对吧?林家不能被人说偏袒。
”这话说得在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有头有脸的宾客面。林国栋骑虎难下,
只能沉着脸点头:“好!都搜!安保,先从林晚开始!”他还是想先坐实我的罪名。
两个安保再次走向我。这一次,我主动拿起自己那个小巧的晚宴包,当着所有人的面,
“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旁边侍应生端过来的一个空托盘里。口红,小镜子,
粉饼,纸巾,手机,还有几张零钞。一目了然。没有项链。“看清楚了吗?”我问安保,
也问所有人。安保仔细检查了托盘,又拿起空包捏了捏,确定没有夹层,
朝林国栋摇摇头:“没有。”林国栋的脸瞬间僵住。我爹妈也愣住了。
苏薇薇更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空托盘,脱口而出:“不可能!
我明明……”话没说完,她猛地捂住嘴。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道目光“唰”地聚焦在她身上。“明明什么?”我立刻抓住她的话柄,声音抬高,
“苏薇薇**,你明明什么?你明明看见什么了?”苏薇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眼神慌乱:“我……我是说,明明刚才好像……”“够了!”林国栋厉声打断她,
脸色极其难看,转向安保,“搜她!”他指向苏薇薇。苏薇薇的脸“唰”地白了:“林伯伯!
不是我!您怎么能听她……”“请配合检查。”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
苏薇薇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求助地看向林国栋,又看向周围。但此刻,
没人敢替她说话。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颤抖着,极其不情愿地,
把自己手腕上那个鹅黄色的晚宴包取下来。安保接过包,同样当众打开搭扣,
把里面的东西往另一个托盘里倒。口红,粉饼,手机,车钥匙,
一小瓶香水……东西比我的多。然后——“叮铃……”一声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一颗硕大的、在应急灯下依然闪烁着夺目火彩的黄钻吊坠,滚落在托盘里,
撞在苏薇薇的手机上,停了下来。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看着那颗躺在托盘里的黄钻,又看看面无人色的苏薇薇。
赵太太尖叫一声扑过去:“我的项链!是我的‘落日星辰’!”她一把抓起吊坠,
紧紧攥在手心。“不……不是我!”苏薇薇像是被烫到一样跳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疯狂摇头,“不是我偷的!是林晚!是她栽赃我!是她刚才撞我的时候塞进来的!林伯伯!
您要相信我!”她抓住林国栋的胳膊,像抓住救命稻草。林国栋脸色铁青,猛地甩开她的手,
眼神像看一堆垃圾。栽赃?宾客们眼神微妙起来。刚才林晚确实撞了苏薇薇一下,
很多人都看到了。但……项链怎么会从苏薇薇自己包里倒出来?“苏**,”我平静地开口,
声音在寂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你说我栽赃你?证据呢?你亲眼看见我塞东西进你包里了?
就像你‘好像’看见我碰了赵太太的椅子一样?”我顿了顿,往前走了一步,
直视着她慌乱的眼睛:“而且,刚才灯光熄灭前,我记得很清楚,
你就站在赵太太身后不远处,你还夸赞过那条项链很衬赵太太的气质,对吗?
”几个站在附近的贵妇互相看了一眼,低声说:“对,薇薇是说过这话。
”“我……我只是礼貌地赞美一下……”苏薇薇辩解,声音发虚。“哦,只是赞美。
”我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从口袋里掏出我的手机,“那真巧。
我手机刚才不小心按到了录音键,正好录到了一点……‘有趣’的声音。苏**,
你想听听吗?”我举起手机,拇指悬在播放键上方。苏薇薇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惊恐地看着我的手机,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其实是在赌。赌她做贼心虚。赌她刚才在黑暗里动手时,会不会得意忘形地说出点什么。
我根本没录到什么!手机只是我下意识抓住用来壮胆的道具。但苏薇薇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她不敢赌。“不……不要……”她摇着头,身体开始发抖,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不是装的,
是吓的。她这副样子,等于不打自招。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变大,
鄙夷、嘲讽、幸灾乐祸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向她。“天哪,真是她?”“贼喊捉贼啊这是!
”“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毒!”“还想栽赃林家**……”林国栋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
苏薇薇是他看好的、准备介绍给长子联姻的对象,结果闹出这么大一个丑闻!
“把她给我带出去!”林国栋指着苏薇薇,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意,
“以后林家的门,不许她再踏进一步!”两个安保立刻上前,
毫不客气地架住已经瘫软、只会流泪的苏薇薇,拖着她往外走。经过我身边时,她抬起头,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充满了刻骨的怨毒,死死盯着我。我平静地回视她。这场死亡开局,
我暂时闯过来了。危机解除,吊灯事件的后续处理自然有林家主事的人去忙。
我像个透明人一样,
跟着便宜爹妈回到了林家位于半山的那座巨大却冰冷的豪宅——林家大宅。二房地位不高,
住的是一楼靠西边的偏厅改造的套间,远不如大房和三房气派。“晚晚,
你……你今天……”便宜妈,周美娟,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后怕,有庆幸,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疏离。便宜爹,林国梁,则板着脸,闷头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缭绕,
看不清表情。“妈,我没事。”我扯了扯嘴角,感觉胳膊被碎片擦伤的地方**辣地疼,
“就是胳膊好像被划了一下,有药箱吗?”周美娟这才注意到我手臂上的血痕,
惊呼一声:“哎呀!怎么伤着了!快,妈给你拿药箱!”她手忙脚乱地去找药箱了。
林国梁掐灭了烟,终于抬起头,眼神沉沉地看着我:“项链的事……到底怎么回事?”“爸,
就像您看到的。”我一边任由周美娟给我消毒上药,一边平静地说,“苏薇薇想栽赃我,
被我发现,反将一军而已。至于灯为什么掉下来……”我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可能年久失修?”林国梁盯着我看了半晌,似乎想从我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最终,
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点:“今天……你应对得不错。没给我们二房丢脸,
还让大房丢了那么大一个面子。”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看来二房对大房积怨已久。“行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能还有事。”林国梁摆摆手,
又点起了一支烟。回到原主那个布置得**、堆满各种廉价玩偶的房间,我反锁上门,
背靠着门板,才终于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服。劫后余生。
我走到穿衣镜前。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很白,五官精致小巧,
是那种很清纯无害的长相。只是眼神有些怯懦,眉头习惯性地微蹙着,
带着点挥之不去的愁苦。这就是炮灰林晚。现在,是我了。我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扯了扯嘴角,那点怯懦瞬间被一种陌生的、带着点疲惫的锐利取代。“活下去。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先活下去。”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提醒着我今晚的惊心动魄。那条项链……怎么会那么巧就掉进苏薇薇的包里?灯光熄灭时,
我明明感觉到她的手伸进了我的包。吊灯砸落……时机也太巧了。
还有手机录音的虚张声势……苏薇薇怎么就那么配合地不敢赌?这一切的巧合,
简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难道……这就是“锦鲤”?穿成炮灰,但自带好运buff?
这个念头一起,我心脏又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在这个危机四伏的豪门世界里,这或许是我最大的依仗?接下来的日子,
风平浪静。苏薇薇偷窃栽赃的事情在圈子里传开了,名声彻底臭掉,
被苏家匆匆送出国“避风头”。林家二房因为我的“出色”表现,难得地没被大房找茬,
甚至还隐隐有了点扬眉吐气的意思。便宜爹林国梁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虽然依旧算不上亲热,但至少不会像看空气一样无视我了。
便宜妈周美娟则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旁敲侧击地问我怎么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妈,
死过一次的人了,总得长点记性吧?”我这样回答她,语气平淡。她愣了一下,眼圈有点红,
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给我夹菜的次数多了起来。我乐得清静,开始默默观察这个家,
观察这个小说世界。林家,真正的豪门,产业庞大,关系盘根错节。大房林国栋掌权,
独子林景宸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能力手腕都不俗。三房林国富一家常年旅居国外,
很少回来。我们二房,夹在中间,爹不疼娘不爱,林国梁能力平平,在公司挂个闲职,
周美娟是续弦,没什么背景,只懂些家长里短。原主林晚,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长大,
性格懦弱自卑,渴望被关注又害怕成为焦点,最后被苏薇薇那种段位的“闺蜜”利用到死,
一点也不奇怪。现在的我,只想低调地活着,远离剧情主线,顺便……搞点钱。毕竟,
经济独立才是硬道理。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被扫地出门?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冻死的滋味。
机会来得很快,也很……诡异。这天下午,
我在市中心一家格调不错的咖啡馆里蹭网——林家老宅的网络信号差得感人。
我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坐在角落,
用新买的二手笔记本电脑(用原主可怜的零花钱买的),浏览着招聘网站。我需要一份工作,
哪怕薪水不高,能让我搬出林家就行。正看得专注,
旁边卡座传来刻意压低但依然清晰的声音。“王总,您再考虑考虑!
我们这个项目前景真的非常好!VR全景旅游,未来风口!只要您肯投……”“小李啊,
”一个略显疲惫的中年男声打断他,“不是我不看好你,是现在市场环境太差了。
VR概念炒了多少年了?落地应用有几个真正盈利的?风险太大。”“王总!我们不一样!
我们有核心技术!我们……”“好了好了,下次吧。我还有个会。”中年男人似乎站了起来。
“王总!王总您再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年轻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不甘。
我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卡座,
一个穿着合身西装、但领带有点歪的年轻男人正拦住一个身材微胖、夹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
脸上是近乎哀求的神色。中年男人皱着眉,很不耐烦。就在这时。“哗啦——!
”我放在桌边那杯只喝了一小半的美式咖啡,毫无征兆地翻了!杯子倒了。
深褐色的液体像一条小溪,精准地、毫不犹豫地淌过桌面,
然后——“滴答…滴答…”正好滴在刚站起身、正要离开的那个王总……锃亮的黑皮鞋上。
还有他熨烫笔挺的灰色西裤裤脚上。时间仿佛凝固了。王总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低头看着自己遭殃的鞋子和裤脚。那个推销项目的年轻男人也傻了,看看我,又看看王总,
一脸“天要亡我”的绝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赶紧站起来道歉,
手忙脚乱地抽纸巾递过去,“您快擦擦!”王总没接我的纸巾,脸色极其难看,
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晦气!”他抬脚就想走。那个推销的年轻人急了,
下意识地想拦:“王总……”“滚开!”王总正在气头上,一把推开他。
年轻人被推得一个踉跄,正好撞在我那张小桌子上。桌子一晃。我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
本来就放在桌沿,被这么一撞——“啪叽!”直接滑落,屏幕朝下,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心在滴血。这是我唯一的财产!“我的电脑!”我叫出声。王总脚步顿了一下,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手下推人导致我电脑摔了,有点理亏。那个推销的年轻人更慌了,
连忙帮我捡起电脑,屏幕已经裂开了蜘蛛网,彻底黑屏。“对不起对不起!我赔!我赔你!
”他连声道歉,脸色比哭还难看。项目没谈成,还摊上赔钱的事。
王总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又看看自己鞋子和裤脚上刺眼的咖啡渍,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最终,他叹了口气,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那个年轻人:“行了行了,别嚎了。
明天下午三点,带着你的方案,到我办公室来。给你二十分钟。”说完,他黑着脸,
看也没看我们一眼,快步离开了咖啡馆。留下我和那个捧着破电脑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他看看王总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看手里屏幕稀碎的电脑,最后看看我,眼神茫然,
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那个……”我指指他手里的“尸体”,
“我的电脑……”“啊!对!赔!我赔!”他终于回过神,连忙掏出手机,“加个微信?
我转账给你!或者……我身上现金不多……”“不用全赔。
”我看着他那身明显是咬牙置办的行头,还有刚才低声下气求投资的样子,估计也不宽裕,
“二手货,值不了多少钱。屏幕碎了,你赔个屏幕钱就行,大概……八百?”我估了个价。
“那怎么行!”他坚持,“是我撞的桌子!我全赔!两千够吗?”他直接打开微信扫一扫。
“真不用那么多……”我有点无奈。“必须的!就当……就当感谢!”他看着我,
眼睛突然亮得惊人,“要不是你的咖啡……呃,我是说,要不是刚才那场意外,
王总他根本不会给我机会!明天!他答应明天听我讲方案了!你就是我的福星啊!”福星?
我看着他微信转账过来的两千块,再想想刚才那杯自己翻倒的咖啡,
“浇灌”王总鞋子的轨迹……还有这倒霉催摔坏的电脑……好像……是有点“锦鲤”的味道?
只是这锦鲤效果,是不是太随机了点?年轻人叫李默,很健谈。赔了钱,
他坚持要请我吃晚饭表示感谢。“林晚,真的,太感谢了!你不知道这个项目对我多重要!
我创业快两年了,团队都快散了,就指着这次能拉到王总的投资起死回生!
”李默一边给我倒果汁,一边滔滔不绝。“我也没做什么。”我实话实说。咖啡自己翻的,
电脑是他撞掉的。“不不不!”李默连连摆手,一脸认真,“玄学!有时候就得信点玄学!
你看,我碰见你,事情就有转机了!你肯定是我的贵人!”贵人?
我看着眼前这个充满干劲、眼神炽热的年轻人,他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这种纯粹的光芒,在林家那种地方是看不到的。“你们的项目……VR全景旅游?
”我岔开话题。“对!”李默立刻兴奋起来,拿出手机给我展示他们做的样片,“你看,
我们不是做那种简单的360度图片拼接,我们有核心技术算法,能实现真正沉浸式的体验,
还原度超高!而且成本控制得很好……”他讲得很投入,
技术细节、市场痛点、盈利模式……逻辑清晰,充满**。我安静地听着。
前世社畜的经验告诉我,这个项目听起来……有搞头。不是那种空中楼阁的概念,
实抓到了一个细分市场的痛点——远程体验真实场景的需求(比如看房、看景区、看展会),
而且他们的解决方案看起来可行。更重要的是,他缺钱,缺得快要山穷水尽了。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我脑子里冒了出来。“李默,”等他讲得告一段落,我放下筷子,看着他,
“你刚才说,王总答应明天下午三点给你二十分钟?”“对!”李默点头,眼神期待,
“林晚,你是不是有什么好建议?你一看就特别聪明!”“建议谈不上。”我斟酌着措辞,
“二十分钟很短。王总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可能会更挑剔。
你需要一个让他无法拒绝、或者至少无法立刻拒绝的点。”“什么点?”李默身体前倾。
“钱。”我吐出这个字,“你刚才说,你急需天使轮启动资金,大概需要多少?”“三百万。
”李默报出一个数字,眼神黯淡了一下,“我知道很难……”“如果我告诉你,
”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放轻,“我能帮你解决一部分启动资金呢?不需要三百万,
先解决一部分,让你的团队能运转起来,做出一个更漂亮的demo(演示版本),
再去打动王总,或者别的投资人,会不会更容易?”李默愣住了,嘴巴微张,
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你……解决?一部分?”“对。”我点点头,“我出五十万,
占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怎么样?
”这是我全部的身家——包括原主存了十几年的压岁钱零花钱(少得可怜),
林家每个月给的微薄生活费,以及刚刚李默赔给我的两千块电脑钱。还有,我打算回去后,
把原主房间里那些看着值点钱、但品味实在不敢恭维的包包首饰挂二手网站卖掉。东拼西凑,
估计能凑出五十万。这是我的一场豪赌。赌李默的项目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