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冰封的凶途腊月的大兴安岭,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破布,
沉甸甸地压在连绵的山岭之上。鹅毛大雪已经肆虐了三天三夜,
无休无止的雪粒被狂风裹挟着,在天地间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白网,
将整个世界都裹进了一片死寂的苍茫。风穿过光秃秃的树梢,发出凄厉的嗥叫,
像是无数只饿极了的野狼在暗处蛰伏,每一声都刺得人耳膜发疼,
刮在脸上更是刀割般的凛冽。通往靠山屯的唯一一条土路,早已被齐腰深的积雪彻底掩埋。
偶尔有几截枯树枝桠顽强地从雪层里探出来,焦黑的枝干上挂满了冰棱,
像是一只只扭曲的鬼手,指向灰蒙蒙的天际,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林墨死死攥着方向盘,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他身上那件加厚冲锋衣,
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严寒里几乎失去了保暖作用,寒气顺着领口、袖口和拉链的缝隙往里钻,
冻得他浑身打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挡风玻璃上结满了厚厚的冰花,
即便开着最大档位的除霜,也只能勉强看清前方三五米远的路。车载导航早就没了信号,
屏幕上一片跳跃的雪花,和窗外的风雪遥相呼应,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他只能凭着出发前,在镇上茶馆里偶遇的老猎人塞给他的一张手绘地图,
在这片茫茫雪海中艰难摸索。地图是用粗糙的草纸画的,上面的线条歪歪扭扭,
标注的“老榆树”“三岔口”等标记,在漫天风雪中根本无从辨认。“该死的鬼天气。
”林墨低声咒骂了一句,脚下轻轻点了点刹车。越野车在雪地上滑行出半米多远,
才缓缓停下。他摘下沾着白霜的手套,用力揉搓着冻得发僵的脸颊和耳朵,指尖触到皮肤时,
传来一阵麻木的刺痛。副驾驶座上的登山包鼓鼓囊囊,
里面装着他的单反相机、录音笔、笔记本电脑,
还有够吃三天的压缩饼干和矿泉水——作为一家小众悬疑杂志的记者,
他这次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大兴安岭深处,只为调查一桩尘封了二十年的悬案。
二十年前的腊月,和今天一样冷。靠山屯最有名的老猎户张大山一家五口,
一夜之间全部惨死在自家的木屋里。男主人张大山被斧头劈中头颅,
脑浆四溅;女主人和三个孩子的喉咙都被利器割断,鲜血浸透了土炕和地面。更诡异的是,
每个死者的胸口,都摆放着一朵用红绳系着的白色山茶花。大兴安岭的腊月,冰天雪地,
别说山茶花,就连耐寒的松柏都冻得缩起了枝叶。这种只生长在南方温暖湿润之地的花朵,
为何会出现在荒僻山村的凶案现场?这成了当年警方调查的最大疑点。可偏偏案发后第二天,
一场罕见的暴风雪突袭而来,彻底破坏了现场所有可能存在的痕迹。
警方在山里驻扎了三个多月,走访了所有村民,排查了周边十几个林场,最终却一无所获,
这桩灭门惨案只能草草定性为“外来人员作案,畏罪潜逃”,成了一桩无人能解的悬案。
这些年,关于这桩惨案的传闻在当地越传越离奇。有人说,
张大山一家是因为进山打猎时误杀了山神的使者,触怒了山神,才遭此横祸;有人说,
山里住着会化形的精怪,专挑大雪天出来害人,那些山茶花就是精怪留下的标记;还有人说,
当年有一伙盗墓贼躲进了山里,被张大山发现了行踪,才痛下杀手灭口。
林墨对这些迷信说法向来嗤之以鼻,但他对案件本身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兴趣。
作为一名始终徘徊在行业边缘的悬疑记者,他深知这种发生在封闭环境里的悬案,
背后往往隐藏着人性最黑暗的秘密。半年前,他通过一位在警局工作的老同学,
拿到了一份当年的内部卷宗副本。卷宗里除了简单的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最让他在意的,
就是那朵反复被提及的白色山茶花——照片上的山茶花花瓣饱满,毫无冻伤痕迹,
显然是刚摘下来不久就被放在了死者身上。这朵不合时宜的花,像一根刺,
深深扎进了林墨的心里。他花了整整半年时间,搜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
甚至联系上了当年参与调查的退休老警察,可得到的信息寥寥无几。最终,他下定决心,
在这个一年中最冷、最危险的季节,闯进靠山屯,亲自寻找真相。林墨重新戴上手套,
发动车子。发动机发出沉闷的轰鸣,车轮碾过厚厚的积雪,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
路面越来越难走,车子时不时就会陷入雪窝,每次都需要他下车去推。积雪深得没过膝盖,
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冰冷的雪水很快浸透了他的雪地靴,冻得他双脚发麻。
就在他又一次下车,奋力推着车尾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雪地里的一个黑影。
那黑影就藏在路边的树林边缘,半隐半现,约莫有成年人的身高。林墨心里一紧,
瞬间停下了动作,警惕地朝着黑影的方向望去。大兴安岭深处人迹罕至,
尤其是大雪封山的时节,除了他之外,还会有谁出现在这里?他眯起眼睛,
试图看清黑影的模样。可风雪太大,能见度极低,只能隐约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猛地一动,像一道闪电般钻进了旁边的密林,
动作敏捷得不像被困在雪地里的普通人。“谁?”林墨大喝了一声,
身影在呼啸的风声中被撕扯得支离破碎,很快就消散在风雪里。回应他的,
只有风穿过树林的“呜呜”声,像是有人在暗处低声哭泣,又像是某种野兽的悲鸣。
林墨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想起了那些关于山里精怪和逃犯的传闻,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悄悄爬上头顶。他不敢多做停留,连忙转过身,用尽全身力气推着车子。
车轮在雪地里挣扎了几下,终于缓缓驶出了雪窝。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积雪,
飞快地拉开车门钻进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在雪地上颠簸着前行,
他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那片树林静悄悄的,除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什么都没有。
可刚才那一闪而过的黑影,却像一根针,牢牢扎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浑身不自在。
不知又开了多久,就在林墨快要被冻僵,连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低矮的木屋。那些木屋散落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像是一个个蛰伏的野兽,
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几户人家的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在风雪中很快就被吹散,
几乎看不见痕迹。林墨心中一喜,靠山屯到了。他把车子停在村口一棵老榆树下。
这棵老榆树的树干异常粗壮,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合抱,枝桠光秃秃的,
上面挂满了长长的冰棱,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着寒光。村口空荡荡的,
没有一个人影,整个村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偶尔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狗吠,打破了这份死寂,
却更显得凄凉。林墨拎起登山包,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积雪没到了他的大腿,
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子里走去,路过的木屋大多门窗紧闭,
窗户上糊着的旧报纸已经泛黄破损,看不到一丝灯光,仿佛是一座座无人居住的空屋。
他走到第一户人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屋里没有任何回应。他又加重力气敲了几下,
门板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得门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过了好一会儿,
屋里才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啊?”“大爷,您好,我叫林墨,是一名记者,
想来村里采访一下。”林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亲切温和。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穿着厚重棉袄、戴着狗皮帽子的老人探出头来。老人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像是被岁月和寒风雕刻过一般,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上下打量着林墨。“记者?
”老人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这大雪天的,你来我们这穷山沟采访啥?
”“我听说村里二十年前发生过一桩案子,想来了解一下情况。”林墨直言不讳地说道。
听到“案子”两个字,老人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里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浓浓的恐惧和厌恶。
他猛地往后一缩,“砰”的一声关上了门,震得门框上的积雪纷纷掉落。“快走!
我们村里不欢迎你!”老人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林墨愣在原地,
心里有些失落。他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村民们对这桩案子还是如此忌讳。他定了定神,
又走到旁边一户人家门口,敲了敲门。这一次,门很快就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来。
不等林墨说话,男人看到他陌生的面孔,就皱起了眉头:“你找谁?”“大哥,我是记者,
想来了解一下二十年前张大山一家的案子……”话还没说完,中年男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不知道!别问了!”说完,也“砰”地一声关上了门。林墨不甘心,
又接连敲了五六户人家的门。要么是没人应答,
要么就是一听到“张大山”“案子”这些字眼,就立刻把他拒之门外,
有的人甚至还会恶狠狠地咒骂几句,让他赶紧滚出村子。冰冷的风雪吹在脸上,
林墨的心里也渐渐凉了下来。他裹紧了冲锋衣,看着眼前这个封闭而排外的村子,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也许,这桩尘封了二十年的悬案,真的不应该被重新提起。
就在他快要绝望,准备先找个地方落脚,等明天雪小一点再做打算的时候,
一间位于村子最深处的木屋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间木屋比其他的屋子都要破旧,
屋顶上的积雪已经压垮了一部分房梁,露出了黑色的椽子,墙壁上布满了深深的裂缝,
看起来随时都有可能倒塌。木屋的门口挂着一串风干的红辣椒和几串玉米,在白雪的映衬下,
显得格外刺眼。屋前的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说明屋里有人居住。林墨犹豫了一下,
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门是用厚重的木板做的,
敲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
一个穿着蓝色粗布棉袄的女人出现在门口。她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憔悴,
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眼神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她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
随意地挽在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略显松弛的皮肤。和村里其他村民的警惕与排斥不同,
她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一种麻木后的平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你找谁?
”女人的声音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带着一丝沙哑。“大姐,您好,我叫林墨,
是一名记者。”林墨连忙说道,“我想来村里了解一下二十年前张大山一家的案子,
不知道您能不能……”女人听到“张大山”三个字,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眼神里闪过一丝剧烈的痛苦,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了,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林墨,看向外面漫天的风雪,轻声说道:“进来吧,外面雪大,
冻坏了。”林墨喜出望外,连忙说了声“谢谢”,跟着女人走进了屋里。屋里光线昏暗,
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和霉味。屋子很小,中间生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炭火正旺,
发出“噼啪”的声响,给这个寒冷的小屋带来了一丝暖意。
火盆旁边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缺了腿、用石头垫着的椅子,墙角堆着一些柴火和杂物,
还有一个老旧的木柜,柜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殆尽。女人给林墨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里。
水杯是粗瓷的,边缘有些磕碰,却很干净。“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林墨接过水杯,
双手捧着,感受着杯子传来的温度,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到全身,
冻僵的手脚终于有了一丝知觉。“谢谢大姐。”“你为什么一定要了解那桩案子?
”女人坐在林墨对面的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问道。她的目光很平静,
却带着一种穿透力,仿佛能看穿人心。“我是一名悬疑杂志的记者,
一直对这种悬案很感兴趣。”林墨坦诚地说道,“而且我觉得,不管过去多久,
真相都不应该被埋没,受害者也应该得到一个公道。”女人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随即又被浓重的悲伤取代。“你说得对,真相确实不应该被埋没。
可这桩案子已经过去二十年了,村里的人都不愿意再提起,像是怕触到什么禁忌。
”“我刚才敲了好几家的门,都被拒绝了。”林墨苦笑着说道,“大姐,
您是唯一一个愿意让我进来,还愿意和我谈论这件事的人。能不能请您给我讲讲当年的情况?
越详细越好。”女人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飘向了火盆里跳动的炭火,
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我叫李秀莲,是张大山的远房表妹。当年,
我就住在他们家隔壁,几乎每天都要来往,他们家的事情,我大概是村里最清楚的人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张大山是村里最好的猎户,枪法准得吓人,不管是狼还是熊瞎子,只要被他盯上,
就没有跑掉的份。他为人老实本分,性格憨厚,村里谁家都困难,他都会主动帮忙,
所以大家都很喜欢他。”“他的妻子,也就是我表嫂,叫王秀兰,为人和善,心灵手巧,
会做一手好针线活,还会酿米酒。他们有三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叫张强,
当年已经十岁了,虎头虎脑的,特别懂事,
经常帮着家里放牛、劈柴;两个小的是双胞胎女儿,叫张梅和张丽,才五岁,
长得粉雕玉琢的,像两个小洋娃娃,村里的人都喜欢得不得了。
”李秀莲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怀念,可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那时候,他们家是村里最幸福的家庭。每到傍晚,
我就能听到表嫂在厨房里做饭的声音,还有孩子们的嬉笑声,张大山坐在院子里擦**,
嘴里哼着小调,那样的日子,多好啊……”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下来,
滴在粗糙的手背上。她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谁也没想到,
那样幸福的一家人,竟然会遭遇那样的横祸。”“案发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起来喂猪,
看到他们家的门虚掩着,心里还觉得奇怪——张大山每天都起得很早,要么去山里查看陷阱,
要么就在院子里忙活,从来不会这么晚还不开门。”李秀莲的声音开始颤抖,“我走到门口,
喊了一声表嫂,没人答应。我又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然后我就看到……看到屋里到处都是血,张大山、表嫂,还有三个孩子,全都躺在地上,
一动不动……”说到这里,李秀莲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压抑而痛苦,
像是积攒了二十年的悲伤,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听得林墨心里一阵发酸。林墨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他知道,让一个亲历者回忆如此惨烈的场景,
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过了好一会儿,李秀莲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擦干眼泪,
眼神里带着浓重的疲惫。“我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大喊着跑了出去,
村里的人听到动静都赶了过来。大家看到那场面,都吓坏了,有的人当场就吐了,
有的人吓得直哭。后来有人跑去镇上报警,警察来了之后,勘查了现场,可没过多久,
就下了一场特大暴风雪,把所有的痕迹都盖住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了。
”“您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事?”林墨轻声问道,拿出笔记本和笔,准备记录。
李秀莲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茫然:“那天晚上下着大雪,风也很大,我早早就睡了,
没听到任何动静。第二天早上我去的时候,现场已经那样了,警察也问过我很多次,
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您有没有听说过,他们家的尸体旁边,有白色的山茶花?
”林墨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李秀莲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她抬起头,
看着林墨:“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当时只有警察和我们几个帮忙处理后事的亲戚知道,
后来警察特意交代过,不让外传,说是怕引起恐慌。
”“我偶然间得到了一份当年的卷宗副本。”林墨没有隐瞒,“您当时看到那些山茶花了吗?
是什么样子的?”“看到了。”李秀莲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那些花看起来很新鲜,花瓣白**嫩的,一点都不像被冻过的样子。
可我们这大兴安岭的腊月,天寒地冻的,别说山茶花了,就连野草都冻成了冰碴子,
不知道那些花是从哪里来的。”林墨皱起了眉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凶手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山茶花?这些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和案件本身有什么关系?
“对了,”李秀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案发前几天,
我好像看到张大山和一个陌生男人在村口的老榆树下说话。”“陌生男人?”林墨心里一动,
连忙问道,“您还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吗?身高、体型、穿着什么衣服?”“记不太清了。
”李秀莲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天气不好,灰蒙蒙的,那个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
戴着一顶帽子,把脸遮住了大半,看不清楚长相。身高大概一米八左右,体型偏瘦,
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刻意压低嗓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远远地看了一眼,
就看到张大山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和那个男人争执,情绪很激动。
”“之后那个男人还出现过吗?”“没有。”李秀莲摇了摇头,“从那以后,
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案发后,警察也问过村里的人,有没有见过陌生男人,可大家都说没有。
”林墨把这个重要的线索记在笔记本上,心里暗暗思索。这个陌生男人是谁?
他和张大山是什么关系?他们争执的内容是什么?会不会和张大山一家的惨死有关?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狗吠,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似乎有人在雪地里快速奔跑,踩得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李秀莲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颤抖着说道:“不好,可能是‘雪狼’来了!
”“雪狼?”林墨愣住了,“什么雪狼?”“是村里的传言。”李秀莲连忙走到门口,
想要关门,却又犹豫着看向外面,“说山里有一只白色的狼,体型特别大,眼睛是绿色的,
专门在大雪天出来伤人。前几年,有几个进山打猎的猎户,再也没有回来,大家都说,
是被雪狼吃了。”林墨心里觉得有些荒谬,可看着李秀莲紧张害怕的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会不会是村民们看错了?或者只是普通的野狼?”“不是普通的狼!
”李秀莲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一次,我晚上起来倒水,看到过它的影子,
就在村口的老榆树下,那么大一只,眼睛绿油油的,吓人得很!快,把灯关了,
别让它发现我们!”林墨虽然觉得难以置信,但看着李秀莲吓得浑身发抖的样子,
还是照做了。他吹灭了桌上的油灯,屋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火盆里的炭火,
发出微弱的红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已经到了木屋门口。
林墨屏住呼吸,紧紧握着手里的录音笔,心里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他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是真的有传说中的雪狼,还是别的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木屋的门被猛地撞开了!一股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粒涌了进来,吹得火盆里的炭火火星四溅,
差点熄灭。林墨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形高大,
看起来像是一只狼,但又比狼要大得多,肩膀宽阔,四肢粗壮,身上覆盖着厚厚的白色毛发,
眼睛里闪烁着绿油油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让人不寒而栗。“雪狼!真的是雪狼!
”李秀莲尖叫一声,蜷缩在墙角,用双手抱住了头,浑身抖得像筛糠。林墨的心跳瞬间加速,
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下意识地抓起身边的一根柴火,紧紧握在手里,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他知道,面对这样的猛兽,逃跑是没用的,只能拼死一搏。
那只白色的“雪狼”盯着屋里的两人,发出低沉的嗥叫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充满了威胁。它一步步向屋里走来,沉重的脚步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林墨的心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大喝:“住手!”那只“雪狼”听到声音,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警惕地转头看向门口。林墨也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墨镜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把**,
枪口正对准着“雪狼”。“雪狼”似乎很害怕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嗥叫,
转身冲进了茫茫风雪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男人走进屋里,摘下墨镜,
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看起来三十多岁,短发利落,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
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屋里的两人,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警惕和威严。“你们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像是长时间在风雪中说话导致的。林墨松了一口气,
放下手里的柴火,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没事,谢谢你。
”李秀莲也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脸色苍白如纸,嘴唇还在微微颤抖。“赵警官,
你怎么来了?”“赵警官?”林墨看向男人,心里有些惊讶。男人点了点头,
对林墨伸出手:“我叫赵刚,是大兴安岭森林公安局的警察。接到群众举报,
说靠山屯附近有可疑人员活动,我就过来看看。”林墨和他握了握手,
感觉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我叫林墨,是一名记者。
”赵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看向李秀莲,
问道:“李大姐,刚才那东西,你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是雪狼!
”李秀莲肯定地说道,“那么大一只,白色的,眼睛是绿的,和大家说的一模一样!
”赵刚却摇了摇头,语气肯定地说道:“那不是雪狼,是人假扮的。”“人假扮的?
”林墨和李秀莲都愣住了,异口同声地说道。“没错。”赵刚走到门口,
看了一眼雪地上的脚印,“你看这脚印,虽然模仿了狼的形状,但仔细看,
能看出是有人穿着特制的鞋套留下的。最近这一带发生了好几起盗窃案,
有一伙人专门假扮成雪狼,趁着大雪天,潜入偏远的村庄偷东西。
他们知道村民们害怕雪狼的传说,不敢出来查看,就趁机作案。刚才那家伙,
应该就是其中之一。”林墨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刚才还真以为遇到了传说中的猛兽,吓得不轻。“对了,林记者,”赵刚转头看向林墨,
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这大雪天的,你一个记者跑到靠山屯来做什么?
”“我是来调查二十年前张大山一家的灭门案的。”林墨直言不讳地说道。
听到“张大山”三个字,赵刚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别的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脸色沉了下来:“那桩案子已经过去了二十年,早就结案了,
你还来采访什么?”“结案了?可我听说,那是一桩悬案啊。”林墨疑惑地说道,
“而且案子里还有很多疑点,比如那些白色的山茶花,至今都没有找到合理的解释。
”“不该问的别问。”赵刚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这地方不安全,
尤其是在晚上。你明天一早就赶紧离开这里。”林墨看着赵刚,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作为一名警察,面对一桩疑点重重的悬案,不应该积极寻找真相吗?
为什么赵刚会这么排斥他调查这件事?甚至还想让他尽快离开?“赵警官,
我觉得这桩案子疑点很多,当年的调查可能存在疏漏。”林墨坚持道,
“我希望能重新调查一下,给受害者一个交代。”“够了!”赵刚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说过了,案子已经结案了,没有必要再调查。你要是再纠缠不休,影响我们的工作,
我就以妨碍公务为由,把你带回警局。”赵刚的态度很坚决,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墨知道,再和他争论下去也没用,只能暂时作罢。“好吧,我明天就离开。
”赵刚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门口,又叮嘱了李秀莲几句,让她晚上把门窗关好,
注意安全,然后就转身走进了风雪中。木屋的门被轻轻关上,屋里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火盆里的炭火还在“噼啪”作响。“林记者,你还是听赵警官的话,明天赶紧离开吧。
”李秀莲轻声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这村里的水很深,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
当年的案子,已经过去了,再怎么查,也未必能查出真相,反而可能惹祸上身。
”林墨看着李秀莲,心里充满了疑惑。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村里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赵刚的反常反应,又说明了什么?难道他和当年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他知道,
这桩案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个假扮雪狼的人,真的只是为了盗窃吗?还是说,
他的出现,和二十年前的灭门案有着某种联系?窗外的风雪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