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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是灾难降临后的唯一主题。
整个数据中心乱成了一锅粥。
人们从会议室里冲出来，尖叫着，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怎么回事！”
“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的孩子还在C9区的生活舱！”
康卓是最后一个出来的。
他的脸色比纸还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还在努力维持着主管的威严。
“都别慌！听从主脑指令！立刻到紧急避难点**！”
他的声音在尖叫声中显得那么无力。
没有人听他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正稳稳地坐在我的座位上，甚至还给自己扣上了安全带。
我看起来，与周围的末日景象格格不入。
他踉跄着向我走来，脚下是被震碎的玻璃和散落的文件。
“你……你早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在颤抖，充满了惊恐和不解。
“我两个小时前，就站在你办公室里，告诉你了。”我平静地看着他。
“你……”康卓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后悔，恐惧，羞愧，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
他引以为傲的权威和判断力，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他成了那个真正的笑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你那个模型……你的数据……你是不是有办法？你一定有办法！”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我的胳。
他的手很用力，指节发白。
“有。”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康卓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快！快告诉我！怎么做才能稳定船体？怎么恢复C区的供氧？”
我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康卓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这关系到全船几万人的生命！”他激动地喊道。
“是吗？可就在刚才，你告诉我，散布恐慌言论是重罪。”我轻轻地拨开他的手，“而且，我只是一名实习生，我的本分，是写检讨。我可不敢再越权了。”
我说完，不再理他，转头看向我的屏幕。
“蜉蝣”已经接管了数据中心的部分权限。
在我面前的屏幕上，是整个灾区的实时数据流。
比主脑“天枢”反馈的要快，要精准。
康卓站在我旁边，手足无措。
他想发火，但不敢。
他想命令我，但知道命令已经没用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屏幕上那些代表着死亡和毁灭的红色数据，心急如焚。
这时，我的个人通讯器又响了。
是凌玥。
视频一接通，就是她那张梨花带雨，惊恐万分的脸。
“凌星！救命！救救我！”
她的办公室一片狼藉，警报灯的光芒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我们这里停电了！应急灯也坏了！爸爸……爸爸被倒下来的柜子砸到腿了，他动不了！”
“你们在哪个区？”
“C8！我们就在C8区！这里的氧气指示灯在变红！我们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她崩溃地大哭。
C8区，正是断氧最严重的区域之一。
根据“蜉蝣”的计算，那里的氧气，最多还能维持十五分钟。
“凌星！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凌玥哭着求我，“我们是家人啊！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快想想办法！”
家人？
在我被康卓训斥，被所有人嘲笑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在我需要支持的时候，你们却只想着自己的脸面和评级。
现在，灾难来了，你们又想起我们是“家人”了。
多么可笑。
我看着视频里她那张绝望的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个实习生，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用她之前教训我的话，回敬她。
“你！”凌玥的哭声噎住了，她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凌星！你这个冷血的怪物！爸爸要是出了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尖叫起来。
我直接挂断了通讯。
然后，拉黑了她和父亲的所有联系方式。
世界清静了。
旁边的康卓，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他可能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安静沉默的实习生，内心竟然如此强硬，甚至……冷酷。
“凌星……”他艰难地开口，“我知道，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刚愎自用，我愚蠢……但现在，真的不是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算我求你，救救大家。”
他一个部门主管，竟然对我用上了“求”这个字。
我抬起头，看着他。
“救？怎么救？”我问，“我现在还是个戴罪的实习生。我没有权限，我什么都做不了。”
康卓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权限！对！我给你权限！”
他冲到自己的办公终端前，用颤抖的手指输入密码。
“我现在就以数据中心主管的名义，授予你最高临时访问权限！你可以调动中心所有的数据资源！”
一道授权指令，发送到了我的终端上。
我看着那行绿色的“授权通过”字样，嘴角微微翘起。
鱼儿，上钩了。
但这还不够。
仅仅一个数据中心的权限，还远远不够。
“不够。”我说。
“什么？”康卓愣住了。
“这点权限，只能让我看看数据。想要修复系统，控制船体，我需要‘天枢’主脑的根权限。”我慢慢地说，“就是只有船长和轮机长才有的，最顶级的那个权限。”
康卓的脸瞬间又白了。
“那……那不可能！那是方舟的最高机密！”
“那就没办法了。”我摊了摊手，靠回椅子上，“大家一起等死吧。反正有这么多人陪葬，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我的话，像一把重锤，砸在康茹的心上。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
给他主脑的根权限，等于是把整艘方舟的命脉，交到我一个实习生手上。
这是一个疯狂的堵伯。
但是，不赌，结果就是百分之百的死亡。
赌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你保证能行？”他声音嘶哑地问。
“我不保证。”我说，“我只能说，我是你们唯一的希望。”
这句话，彻底压垮了康卓的心理防线。
他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颓然地瘫在椅子上。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样，抬起头。
“好……我带你……去找船长。”
去舰桥的路，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破碎的设备，还有因为失重而漂浮在半空的杂物。
紧急照明灯忽明忽暗，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如同鬼魅。
康卓在前面开路，不断地呵斥着挡路的人。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我尽快送到船长面前。
舰桥的门口，被几名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拦住了。
“闲人免入！舰桥已经启动一级**！”
“我是数据中心主管康卓！我有紧急要情，必须立刻见船长！”康卓亮出自己的身份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