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书推荐《金婚纪念日，八十岁的奶奶决心要离婚》赵国栋李秀兰赵小雨全文在线阅读
八十岁大寿这天，家里张灯结彩，子孙满堂。
所有人都在恭维爷爷奶奶是“白头偕老”的模范夫妻。爷爷红光满面地坐在主位，
等着奶奶给他端茶倒水，像过去的五十年一样指挥道：“秀兰，菜咸了，去换一盘。
”奶奶穿着一身崭新的红旗袍，那是她给自己买的，不是爷爷挑的暗沉灰布衫。
她没有去端菜，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却字迹工整的纸，拍在了桌子上。“老头子，
菜咸了你自己去炒。”奶奶的声音不大，却震住了全场，“今天不吃饭，今天办离婚。
”全家哗然，爷爷气得摔了杯子：“你发什么疯？这么大岁数让人看笑话！”“我没疯，
”奶奶看着窗外自由飞过的鸟，“我忍了你五十年，剩下的日子，我想做回李秀兰，
而不是谁的老伴。”1寿宴上的惊雷海城最大的聚贤庄酒店，今天被赵家包了场。
门口烫金的红幅上写着几个大字：“恭祝赵国栋先生、李秀兰女士金婚大喜。
”大厅里推杯换盏，热闹非凡。赵家的儿孙们个个出人头地，
此刻正轮番给坐在主位上的赵国栋敬酒。赵国栋今年八十二岁，红光满面，
穿着一身暗红色的唐装，手里盘着两颗核桃，笑得合不拢嘴。他一边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一边习惯性地看向身侧。“秀兰，茶凉了，没长眼力见儿吗？还不赶紧给我续上！
”声音不大，但带着一股子几十年来习以为常的颐指气使。坐在他旁边的李秀兰，
也就是我的奶奶，今天穿了一件并不合时宜的鲜亮红旗袍。
那是她上周偷偷去商场给自己买的，花了她半年的退休金。听到赵国栋的呵斥，
大厅里的喧闹声并没有减弱，
似乎所有人都习惯了这对“模范夫妻”的相处模式——男尊女卑，夫唱妇随。
大儿媳正在隔壁桌炫耀：“哎呀，还是爸妈感情好，五十年了，
妈就把爸伺候得像个皇上似的，我们这辈人哪学得来啊。”奶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唯唯诺诺地端起茶壶，而是挺直了略显佝偻的背，
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桌丰盛的宴席。“秀兰！聋了？”赵国栋见她不动，眉头一皱，
音量拔高了几度，当着满桌老战友的面，脸上有些挂不住，“越老越糊涂，
倒个茶都要三请四催！”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几道戏谑的目光投向主桌。
大儿子赵建国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妈，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来来来，儿媳妇，
你给爸倒上。”“不用。”奶奶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
她缓缓站起身，那件红旗袍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衬得她满头银发有一种决绝的美感。
她从随身那个洗得发白的老布包里，掏出了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A4纸。
那是她用老花镜看了三天，一笔一划写好的。“啪”的一声。
奶奶把那张纸拍在了赵国栋面前的骨碟上，压住了那只刚刚啃了一半的红烧猪蹄。“赵国栋，
茶你自己倒。这婚，我要离。”这句话像是一颗深水炸弹，
瞬间将原本喧闹的宴会厅炸得死一般寂静。刚才还在恭维“白头偕老”的宾客们，
此刻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筷子悬在半空，以为自己听错了。赵国栋愣了足足三秒，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脸上的肌肉抽搐着笑了起来，
指着奶奶对周围人说：“看来是真的老糊涂了，老年痴呆了！各位见笑，见笑啊！秀兰，
别闹了，赶紧坐下，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我们的金婚纪念日。
”奶奶语气平静，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也是我忍你的最后一天。”“忍我？
”赵国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杯乱颤，脸上的笑容瞬间转为暴怒，“李秀兰，
你摸着良心说话！这五十年，我没短你吃没短你穿，每个月退休金都交给你管，
孩子们也都成才了，你有什么不知足的？七老八十了提离婚，
你是想让我赵国栋以后在海城抬不起头做人吗？！”“妈！您这是干什么呀！
”大女儿也急了，冲过来想要拉奶奶坐下，“这么多亲戚朋友看着呢，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行吗？非得今天闹？”“回家？”奶奶轻轻甩开了女儿的手，
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如今却只顾着维护父亲面子的女儿，眼底闪过一丝失望。
“回那个家，继续给他洗袜子、做饭、倒洗脚水？
继续听他骂我蠢、骂我笨、骂我只会做家务？”奶奶环视了一圈，
目光扫过那些所谓的“孝顺儿孙”。“赵国栋，你确实没短我吃穿。
但你五十年没进过一次厨房，没洗过一次碗，没给孩子换过一次尿布。我生老三难产大出血，
你在外面跟人下棋，回来只问了一句‘是儿是女’。”“我发烧三十九度，让你给我倒杯水，
你嫌我哼哼唧唧吵你睡觉，抱着被子去了客房。”“我喜欢画画，你把我的画架劈了当柴烧，
说那是‘不务正业’。”“在这个家里，我是保姆，是厨娘，是育儿嫂，是你的出气筒，
唯独不是你的妻子，更不是李秀兰。”奶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胸口微微起伏，
但眼神却越来越亮。“以前为了孩子，我忍了。后来为了孙子，我又忍了。
现在孙子都结婚了，我也八十了。”奶奶看着赵国栋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
嘴角竟然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属于少女般的狡黠笑容。“医生说我心脏不太好，
没几年活头了。剩下的日子，我想为自己活一回。这红旗袍，我自己买的，好看。这婚，
我也一定要离。”“你……”赵国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奶奶的手指都在哆嗦，
“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死在外面别回来！我看离了我，谁管你吃喝拉撒！
你那一身老骨头，离了这个家就是个废人！”“好。”奶奶答应得干脆利落。
她没有再看赵国栋一眼，转身面向目瞪口呆的宾客，深深鞠了一躬。“对不住各位，
今天的寿宴散了。大家吃好喝好，账我已经结过了，用的是我攒的一半私房钱。另一半，
我留着当路费。”说完，奶奶提起那个旧布包，在全家几十口人震惊、错愕、羞愤的目光中，
挺直腰杆，大步向酒店大门走去。那一刻，她的背影不像一个八十岁的老人，
而像是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女战士。赵建国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妈！您去哪儿啊？
您也没地方住啊！”奶奶头也没回，声音远远地飘来，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天大地大，
哪儿都是家。”2蓄谋已久的逃离酒店大门外的风有些凉，吹在身上却让人清醒。
奶奶走出聚贤庄的那一刻，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混杂着汽车尾气和远处海水的咸味，
但在她鼻子里，这比家里那股常年散不去的膏药味和陈旧烟草味好闻一万倍。
身后隐约传来赵国栋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和儿女们的惊呼声，但那一切嘈杂，
似乎都被这扇旋转玻璃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奶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奶奶停下脚步，回头看去。追出来的是孙女赵小雨，她手里还抓着一只被挤掉的高跟鞋，
跑得气喘吁吁。“小雨啊。”奶奶看着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她的孩子，眼神柔和了下来，
“快回去吧，别让你爷爷看见了骂你。”“我不回去！”赵小雨眼圈红红的，
一把抱住奶奶的胳膊，“奶奶，您真要走啊？您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带行李，晚上住哪儿啊？
要不……去我那儿凑合一宿？”奶奶笑着拍了拍孙女的手背，
从那个旧布包里掏出一把崭新的车钥匙，在小雨眼前晃了晃。“谁说我没地方住？
奶奶早就准备好了。”赵小雨愣住了，盯着那把车钥匙，
上面挂着一个小巧的房车挂件：“这……这是？”“走，带你去看看奶奶的新家。
”奶奶领着小雨穿过马路，来到了酒店对面的露天停车场。在一众黑色、白色的轿车中间，
停着一辆并不算大，但被擦洗得锃光瓦亮的二手B型房车。
车身上还贴着几个俏皮的卡通贴纸，与这辆略显沧桑的老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是……”赵小雨惊讶得捂住了嘴，“那辆一直在闲鱼上挂着的二手五菱？奶奶，
您什么时候买的？您哪来的钱啊？”“攒的。”奶奶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车门，
像个炫耀新玩具的孩子，“平时买菜剩下的角儿分儿，你爷爷打牌赢了随手扔给我的零钱，
还有逢年过节你们给的红包，我都存着呢。存了五十年，刚好够买这辆老伙计，再加一箱油。
”赵小雨跟着奶奶上了车。车里空间不大，但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原本略显陈旧的内饰被奶奶缝制的碎花布套包裹着，窗台上放着一盆生命力顽强的绿萝，
小桌板上压着一本翻烂了的《全国自驾游指南》和几张由于年代久远而泛黄的地图。
最显眼的是驾驶座后方挂着的一个相框，里面不是全家福，而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短发姑娘，穿着工装裤，站在画架前笑得灿烂。“那是年轻时的您？
”赵小雨从未见过这样的奶奶。“那是李秀兰。”奶奶轻轻抚摸着相框，
“还没嫁给赵国栋时候的李秀兰。那时候我想考美院，我想去敦煌临摹壁画，
我想走遍大好河山去写生……后来，有了你爸，有了这个家，李秀兰就死了，
只剩下赵家大嫂，赵家老太太。”奶奶转过身，眼里闪烁着泪光，
却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小雨，大家都觉得我是老糊涂了，是一时冲动。其实这事儿，
我想了十年了。自从七十岁那年查出心脏有点小毛病，我就在想，要是哪天真两腿一蹬走了，
我这辈子除了围着灶台转，还剩下什么？”“我不想死的时候，墓碑上只写着‘赵门李氏’。
我想去看看那些我画在纸上、梦里去过无数次的地方。”赵小雨看着奶奶，
突然觉得眼前的老人变得无比高大。
她一直以为奶奶是那种没主见、只会唯唯诺诺依附爷爷生存的传统女性，
却不知道在那具日渐衰老的躯壳里，一直住着一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奶奶，您有驾照吗？
”赵小雨突然想起这个关键问题。“嘘——”奶奶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
“两年前就考下来了，C2本。那阵子我跟你爷爷说去社区听健康讲座，
其实每天都是去驾校练车。教练都被我吓坏了，但我一把就过了，厉害吧？
”赵小雨破涕为笑，竖起大拇指：“厉害！太厉害了！”就在这时，奶奶的老年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老头子”三个字。奶奶看了一眼，直接按下了挂断键，然后顺手把手机关机，
扔到了后面的床铺上。“世界清静了。”奶奶长舒一口气，坐在了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
手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小雨，你回去吧。告诉你爸妈，别找我，
也别报案。我不是走丢了，我是去找我自己了。”赵小雨站在车门边，
看着驾驶座上那个满头银发却英姿飒爽的背影，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奶奶，第一站去哪？
”“先往南开，听说那边的海很蓝。”“那我陪您一段！”赵小雨跳上副驾，系好安全带，
掏出手机打开了直播软件，“这么酷的事儿，必须得记录下来！我要让全网都看看，
我的奶奶有多飒！”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
那是赵小雨这辈子听过奶奶最开心的笑声。“好！坐稳了，老司机要发车了！”引擎轰鸣，
带着五十年沉重的枷锁和积攒了一辈子的梦想，那辆略显笨拙的房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