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二十岁生日,爸妈开着劳斯莱斯来接我。车门打开,
他们穿着我只在杂志上见过的昂贵礼服,满脸笑容。“儿子,祝贺你!”“二十年的考验,
你通过了!”我手里还攥着那个冰冷干硬的馒头,那是我的生日晚餐。我看着他们,
又看看那辆在破旧巷子里闪闪发光的车。考验?什么考验,
需要用我二十年的饥饿和寒冷来完成?我妈走过来,想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她手上那颗鸽子蛋大的钻戒,刺痛了我的眼睛。第1章考验巷子口的风灌进来,
带着一股馊水的味道。劳斯莱斯的车灯太亮,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男人,
也就是自称我父亲的江海,向前一步,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满意。“江哲,上车吧。
从今天起,你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他的声音很沉,
和我记忆里那个每年只在电话里出现一两次的、冷冰冰的声音重合了。
那个声音会问:“钱够用吗?”我每次都回答:“够。”然后就是挂断的忙音。他从不知道,
我为了凑够下个学期的学费,在后厨洗了三个月的盘子,手上全是冻疮。他也不知道,
我为了省下饭钱,一天只吃两个馒头。现在,他告诉我,这叫考验。我低头,
看着手里那个被我捏得变形的馒头。这就是我的生日晚餐。我把它递过去。“你们吃吗?
”江海的眉头皱了起来。旁边的女人,我的母亲李芸,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想过来拉我的手,又一次被我躲开。“小哲,别闹脾气了。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
回家给你补偿。”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
可她手上那枚巨大的钻戒,在昏暗的巷子里,依然闪着刺眼的光。补偿?我最好的朋友,
三年前因为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家里拿不出钱。我跑遍了所有我认识的人,借了一圈,
最后跪在医院求医生。如果那时候,他们愿意从指缝里漏出一点所谓的“补偿”,
小李就不用因为延误治疗,落下病根,至今不能干重活。我看着他们,
很平静地问:“如果我没通过考验呢?会怎么样?”江海的脸色沉了下去。“没有如果。
你是我的儿子,你必须通过。”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父子之情,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我懂了。这不是考验,这是一场筛选。一件价值二十年的商品,今天终于到了验货的时候。
合格,就贴上标签,摆上货架。我把馒头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又干又硬,划得嗓子疼。
但我咽了下去。“考验结束了。我的答案是,不合格。”我转身,
向着巷子深处我的出租屋走去。身后传来李芸急切的声音:“江哲!你去哪儿!
你的家在那边!”她指着劳斯莱斯的后座。我没有回头。那个地方,从来都不是我的家。
第2章你们的世界我租的房子在顶楼,一个不到十平米的隔断间。夏天漏雨,冬天灌风。
我刚拧开门锁,身后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江海和李芸跟了上来。他们站在门口,
看着这狭小、堆满杂物的空间,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江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你就住在这里?”李芸更是捂住了鼻子,仿佛这里的空气有毒。
“天啊,这地方怎么住人……”我没理他们,径直走到桌边,放下书包,
开始整理我刚从工地带回来的图纸。这是一个**,帮一个建筑公司画结构图,一张五十块。
“江哲,我跟你说话呢!”江海的声音带着怒气。我抬起头,看着他。“不然呢?
住在五星级酒店,然后告诉你我在接受考验?”他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李芸赶紧上来打圆场,她从爱马仕的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递到我面前。“小哲,
这里面有一千万,是给你的零花钱。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先拿着,喜欢什么就去买,
房子、车子,都可以。”一千万。零花钱。我盯着那张卡,脑子里嗡的一声。
我记得去年冬天,我发高烧到三十九度,口袋里只剩下二十块钱。我不敢去医院,
就去药店买了最便宜的退烧药,在床上躺了两天,靠喝自来水扛了过去。那时候,
一千万对我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现在,它就这么轻飘飘地,
以“零花钱”的名义,出现在我面前。我没有接。“我不需要。”“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江海的耐心显然已经告罄,“我们是你父母,给你钱是天经地义!
你以为我们愿意让你过这种日子吗?这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好?”我重复着这四个字,
觉得无比讽刺,“为了我好,就是让我饿肚子,让我穿别人不要的旧衣服,
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为了我好,就是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永远缺席?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钉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李芸的眼圈红了。“小哲,
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这是你爷爷定下的规矩。”“爷爷?”这个词对我来说,
比“父母”还要陌生。“是的,”江海接过了话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你爷爷,江家的掌舵人。他认为,只有经历过底层磨砺的人,才有资格继承江家的产业。
所以,你从出生起,就注定要走这条路。”原来如此。不是为了我好。
是为了那个叫“江家”的庞然大物,为了那份叫“继承资格”的入场券。我的二十年,
就是一张门票钱。“那我的堂哥,江浩呢?”我忽然想起了这个名字。小时候,
我曾在某个年节,远远地见过他一面。他穿着崭新的小西装,像个小王子,而我,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像个给他提鞋的仆人。“他不需要。”江海的回答很干脆,
“他是旁支,没有继承权,自然不用接受考验。”多么公平。多么可笑。我看着他们,
突然觉得很累。“说完了吗?”他们愣住了。“说完了,就请回吧。我还要画图,明天要交。
”我指了指门口。江海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大概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你……”“江海!”李芸拉住了他,对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哲,
你先冷静一下。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你……你好好休息。”他们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响,渐行渐远。我坐回桌前,看着摊开的图纸。
上面的线条纵横交错,复杂而精密。可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窗外,那辆劳斯莱斯启动了,
引擎的轰鸣声像一头野兽。它带走了我的父母,也彻底碾碎了我过去二十年的人生。
第3章另一个“儿子”第二天,我没等到他们,却等到了一个电话。是辅导员打来的。
“江哲啊,有个好消息!天恒集团你知道吧?咱们市最大的地产公司。
他们点名要给你一个实习机会,而且是总裁特助的岗位!你小子可以啊,
什么时候搭上这条线了?”天恒集团。我记得,江海的名片上,
印着的头衔就是天恒集团董事长。这是他们的第二步棋。用金钱砸不开门,就用前途来铺路。
“老师,我不去。”我直接拒绝了。“不去?你疯了?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地方!江哲,
你别犯糊涂!”“我自己的路,我自己会走。”我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我知道,
这只是个开始。他们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渗透进我的生活,直到我无路可走,
只能选择他们铺好的那条。果然,下午我回到出租屋,房东大婶堵在了门口,满脸堆笑。
“小哲啊,你那个亲戚可真是好人啊!不仅把我们这整栋楼都买下来了,
还说以后你的房租全免!”我看着房东大婶那张笑出褶子的脸,心里一阵发冷。
他们甚至不屑于伪装,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用钱买下我生活的方寸之地,然后告诉我:看,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一言不发,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衣服、书、画图的工具……我的全部家当,一个背包就装完了。下楼的时候,
房东大婶还在那儿絮叨。我把钥匙和这个月的房租放在她手里。“我不租了。
”她愣住了:“哎,你这孩子,免费的房子不住,你住哪儿去?”我没回答,
背着包走进了夜色里。我不知道我能去哪儿。但我知道,我不能留在这里。
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蚊子很多,夜风很凉。天快亮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接了。“江哲是吧?我是你哥,江浩。”电话那头的声音,
带着一种轻佻和傲慢。“爷爷让你今天回家吃饭。别不识抬举。地址我发给你了。”说完,
他就挂了。没有给我任何拒绝的余地。我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的地址,
那是一处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顶级富人区。我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我必须去。
我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我这二十年人生的,最终的答案。第4章鸿门宴我按照地址,
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又走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那栋隐藏在半山腰的别墅。门口的保安,
看到我这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眼神里充满了鄙夷。“站住,干什么的?
”“我叫江哲,是来吃饭的。”保安用对讲机通报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
才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我,放我进去了。别墅很大,草坪修剪得像绿色的地毯。
一个穿着考究西装的年轻人,正靠在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上,懒洋洋地看着我。他和我有点像,
但眉眼间多了几分养尊处优的矜贵。他就是江浩。“哟,
这就是我们江家流落在外的‘太子爷’?”他上下打量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穿成这样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送外卖的。
”他身边的几个富家子弟跟着哄笑起来。我没理他,径直往里走。“站住!
”江浩拦在我面前,“懂不懂规矩?见到哥,不知道叫人?”“我没有哥。”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地说。江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找死!”他扬手就要打过来。“住手!
”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别墅门口传来。江海和李芸快步走了出来。
江海瞪了江浩一眼:“像什么样子!”江浩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李芸赶紧走到我身边,脸上堆着笑:“小哲,你来了,快进来,你爷爷在等你。
”她想拉我的胳膊,我侧身避开了。她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尴尬。走进客厅,
我才明白什么叫金碧辉煌。巨大的水晶吊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
墙上挂着我看不懂的油画。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人,坐在主位的沙发上。
他穿着一身唐装,手里盘着一串佛珠,不怒自威。他就是我的爷爷,江正雄。他抬起眼皮,
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你就是江哲?”“是。”“听说,
你不想认祖归宗?”他的声音很平,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我只是不明白,
我的‘宗’在哪里。”江正雄的眼睛眯了起来。“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子。”他敲了敲桌子,
“坐下吃饭吧。”一张长长的餐桌,摆满了山珍海味。我二十年来,见都没见过的菜肴。
江家人都入座了,江海、李芸、江浩,还有几个我叫不出名字的亲戚。他们看着我,
眼神各异。有好奇,有轻蔑,有同情。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离我最近的清蒸鱼。很鲜,
很嫩。但我吃不出味道。“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江正雄突然开口。我咽下嘴里的鱼肉,
抬头看他。“还好。”“哼,嘴还挺硬。”江浩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叔叔婶婶,
你们这考验可真够彻底的。瞧瞧这吃相,饿了多少天了?”桌上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李芸的脸白了白,想说什么,却被江海一个眼神制止了。我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
然后,我看向江浩。“至少,我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不像某些人,
只会当蛀虫。”“你说谁是蛀虫!”江浩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谁应,就说谁。
”“你!”“够了!”江正雄一拍桌子,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我,
然后又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江海。“江海,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江海的额头冒出了冷汗:“爸,江哲他刚回来,还不懂规矩……”“不懂规矩,就让他学!
”江正雄转向我,声音冷得像冰,“江哲,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进了江家的门,
就得守江家的规矩。第一条,就是长幼尊卑。给江浩,道歉。”道歉?
我看着江正雄那张不容置疑的脸,又看了看江浩得意的表情。我突然笑了。“如果我不呢?
”整个餐厅,落针可闻。第5章裂痕江正雄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怒意。
“你说什么?”“我说,我不会道歉。”我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我不知道你们江家的规…矩是什么。我的规矩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出言不逊,
我只是还击。我没错。”“放肆!”江海厉声喝道,“爸让你道歉,是给你台阶下!
你别不识好歹!”“台阶?”我看着他,“把我扔在外面二十年,不闻不问,
现在让我为了一个废物道歉,这就是你们给的台阶?”“废物”两个字,
彻底点燃了江浩的怒火。他绕过桌子,一拳就朝我脸上挥了过来。我没躲。我只是侧了侧头,
任由他的拳风擦着我的脸颊过去。他用力过猛,脚下不稳,踉跄着撞到了旁边的餐车上。
盘子、杯子碎了一地。狼狈不堪。“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大概是我今天,
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江浩!”江正雄气得浑身发抖,手里的佛珠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江浩从地上爬起来,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怒。“爷爷!你看看他!
他根本没把我们江家人放在眼里!”“都给我住口!”江正雄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那双浑浊但依然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再问你一遍,道歉,
还是不道歉?”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我知道,这是最后的通牒。
我的回答,将决定我是否能踏入这个家门。我迎上他的目光,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道。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是江正雄打的。是江海。他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用了十成的力气。我的脸**辣地疼,嘴里尝到了一股血腥味。“逆子!”他指着我,
气得手指都在发抖,“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李芸尖叫一声,冲过来抱住我,
眼泪掉了下来:“江海你疯了!你怎么能打孩子!”我推开她。我没有看江海,
而是看着江正雄。他的脸上,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种奇怪的、审视的平静。
他似乎在等我的反应。是会哭着求饶,还是会愤怒地反抗?我擦掉嘴角的血迹,笑了。
“打得好。”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一巴掌,就当是还了你二十年的生养之恩。
”我看着江海,眼神里再没有一丝波澜,“从今天起,你,不是我父亲。”然后,
我转向李芸。“你,也不是我母亲。”最后,我看向江正雄。“我,不姓江。”说完,
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身后,是李芸撕心裂肺的哭喊,是江海气急败坏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