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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玉回来的时候满脸喜色,意气风发,完全没有往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婚期就定在十日后,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迎她进门。
苏莞莞第一次来齐王府的时候,慕晚绮正在给齐玉研墨。
齐玉惊喜的站起身,捧起苏莞莞白皙的双手抵在自己胸口处取暖。
“这么冷的天儿怎么自己就过来了?”
慕晚绮看着自己遍布皲裂还黑漆漆的手,小心的往袖子里缩了缩。
苏莞莞眼波流转,故作不悦的看一眼齐玉,娇嗔道:“想阿玉就来啦,可是,阿玉这里却在金屋藏娇呢!”
“莞莞这是吃醋了?”
慕晚绮指尖轻颤,却见齐玉笑着拿起自己的狐狸披风给苏莞莞穿上,似乎满屋子的炭盆都暖不了苏莞莞的身,生怕她冻着,他说:“一个下人而已,你是王妃,想怎么处置都依你。”
慕晚绮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刚刚想要应答的心,原来,这三年的昵称,不是晚晚,而是——莞莞。
当天傍晚,慕晚绮就被连铺盖带人扔进了马房,说是马房,其实就是马厩旁堆砌草料的地方,除了草料,什么都没有。
这一切只因苏莞莞说,她为了王爷想尽办法退婚,只想与王爷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个丫鬟承过欢,她很不喜欢。
慕晚绮一边喂马,一边往书房看去,一对如胶似漆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映照在窗纸上,她想起自己在王府的这三年里,日日为齐玉研墨,在外人看来,也是这样的场景吗?
那时候齐玉闲暇时常常教她认字,兴致来了也会教她一些四书五经,她悟性极高,一教就会,齐玉就会夸她,说让她做一个丫鬟,真是珍珠蒙尘......
“咴儿——”
一声嘶鸣唤醒她的回忆,一匹马高昂着前蹄,发狂的踢向慕晚绮前胸。
慕晚绮猝不及防,这一脚正中胸口,她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吃痛倒在马厩边。
“啊——血——”
苏莞莞的哭叫声响彻王府上空,她害怕的捂住自己的眼睛,齐玉忙把她拉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头,轻声安抚:“不怕不怕,莞莞不怕。”
慕晚绮躺在地上看着这一对璧人,看着齐玉搂抱着苏莞莞往书房走,一路温声细语的哄着。
她无力的张开嘴,想喊一声痛,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而齐玉连半丝余光都没有给她,他眼里满满的只有苏莞莞那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她苦笑着闭上眼,那种被一个人满心满眼护着的感觉,她从未体会过。
不,也不是没有体会过,小时候的邻家哥哥,就是把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可是,自从逃荒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马夫控住马后,终于发现还晕倒在地上的慕晚绮,他走过去踢了踢她的脸:“别装死了,起来吧!”
悠悠转醒的慕晚绮浑身已经落满雪花,她艰难的想站起来,却发现手脚已经冻僵,只能自己一步一步爬进马房,然后躺在草垛上喘息着抱住早已冻成冰块的棉被再次昏厥过去。
第二日醒来时,齐玉一身墨绿暗纹锦袍站在旁边,他居高临下的递过来一瓶伤药后,有些不自然的说:“怎么连被子都不盖?”
慕晚绮抚着胸口咳嗽,只是摇了摇头。
齐玉等不到她回答,又道:“昨晚莞莞发烧了,巫医说是见血惊吓过度,明日就是我们的婚礼,你给她当脚蹬,破除一下邪祟。”
慕晚绮震惊的看着齐玉走出去的背影,嘴角都咳出血迹。
邪祟?可是明明齐玉向来是不信这些的,去年城里疫病横行,管事嬷嬷找巫医来驱邪,被齐玉好一顿骂的赶出府去,自那以后,府里再也没人敢说怪力乱神之事。
今日,他竟让她去做脚蹬,为了破除邪祟?慕晚绮心下了然,原来这才是被偏爱的感觉。
她低声问道:“王爷几日前说的话,可还算数?”
齐玉愕然,忽的想起她指的是什么话,他难得的解释道:
“你知道的,莞莞不喜你,此事作罢吧。”
“但......本王可满足你一个心愿。”
慕晚绮垂下眼眸,齐玉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她,门外的光在雪地的反射下特别亮,显得马房里格外阴暗潮湿。
齐玉说着,跨出门槛,抬头望了望天,几朵雪花落在他掌中,不多时便化得干净。
“奴婢......”
“王爷,王妃醒了,说想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