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头疼得要裂开。
不是那种宿醉的疼,是骨头缝里都钻着冷风的疼。
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有点发黄,墙角还有一片去年漏水留下的印子。
我猛地坐起来,环顾四周。
这不是我那个只有十平米的出租屋吗?
桌上还放着吃剩的半碗泡面,电脑屏幕亮着,是一款我三年前就不玩了的游戏。
我不是死了吗?
死在末日第三年,被高斌,我最好的兄弟,一脚踹进了尸潮。
徐曼,我拼了命护了三年的女人,亲手把一把水果刀捅进了我的后心。
那种冰冷的触感,和骨头被搅碎的声音,我到死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抓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亮起,时间显示:2124年,8月15日,上午11点30分。
我的瞳孔瞬间收缩。
这个日子,我刻在骨头里了。
就是这一天,下午两点整,全球所有城市的应急广播会同时响起,一场红色的酸雨席卷全球,百分之九十的人类,变成了只知道啃食血肉的怪物。
末日,降临了。
我回来了。
回到了末日开始前,两个半小时。
“嗡嗡——”
手机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备注是“宝宝”。
是徐曼。
“老公,人家突然好想吃城南那家的烤鸡翅,你现在去给我买嘛,要刚出炉的,不然不好吃了。”
我盯着这条消息,笑了。
上一世,就是这条消息。
我像条哈巴狗一样,二话不说就出了门。城南离我这儿,坐地铁来回就要一个半小时。
我紧赶慢赶,买好鸡翅往回走,刚出地铁站,末日的警报就响了。
天上开始下红雨,周围的人瞬间就疯了,变异,嘶吼,扑咬。
我为了护着那盒鸡翅,胳膊被咬掉一块肉,拖着一条残废的腿,躲在垃圾桶后面一整夜,第二天才九死一生地爬回家。
推开门,高斌和徐曼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我屯的泡面和火腿肠。
看到我一身血,徐曼只是皱着眉说:“鸡翅呢?都凉了,还怎么吃?”
高斌拍拍我的肩膀,说:“兄弟,没事就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时候我真傻,觉得他们是在关心我。
现在想想,他们只是在关心我这个免费的劳动力,这个探路的炮灰,有没有死在外面。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胸口那股被背叛的窒息感,终于顺畅了一些。
手指在屏幕上动了动。
删除联系人。
拉黑号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还想吃鸡翅?
等着吧,下午两点以后,满大街都是“走地鸡”,够你吃的。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身体还有点虚,是长期熬夜打游戏的后遗症,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具身体,是完整的。没有伤,没有疤,更没有残废。
我还有两个多小时。
足够了。
我立刻打开电脑,登录银行账户。
卡里有三万四千块钱,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准备年底跟徐曼求婚用的。
真可笑。
我毫不犹豫,把所有钱转进了手机。
然后,我开始在手机地图上疯狂搜索。
我住的这个老小区,周围有三个大型超市,一个五金店,还有一个药品批发市场。
上一世,末日爆发后,这些地方第一时间就被哄抢一空,后来成了军方的管制区。
但现在,它们还开着门,货架上堆满了东西。
我需要食物,水,药品,还有……武器。
我立刻冲出家门。
时间不多,必须争分夺秒。
我先冲进了最近的超市。
推着最大的购物车,我直奔食品区。
大米,五十斤一袋的,直接搬了十袋。
面粉,十袋。
压缩饼干,巧克力,牛肉干,这种高热量能长期存放的,货架上有多少,我拿多少。
纯净水,桶装的,直接叫来了超市的工作人员,说我是公司采购,让他们把仓库里的货都给我拉出来。
工作人员看我的眼神像看神经病,但看在我手机支付很爽快的份上,还是照办了。
短短四十分钟,我清空了这家超市一半的存货。
结账的时候,三万四千块钱,瞬间就只剩下几千。
我让超市直接用他们的货车,帮我把东西送到小区楼下。
地址我留的是隔壁单元的。
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住在哪。
人心,在末日里,比怪物更可怕。
接着,我冲向药店。
消炎药,抗生素,绷带,纱布,碘伏,止痛药……
我把上一世最稀缺,最能救命的几种药,每样都来了几十盒。
药店老板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
“小伙子,你买这么多药干什么?家里开诊所啊?”
我没理他,付了钱,提着两大包药就走。
最后是五金店。
消防斧,撬棍,多功能军刀,钢管,还有一大卷厚实的铁丝网和几把大锁。
这些,都是要命的家伙。
等我带着所有东西回到小区楼下时,超市的货车也到了。
我让他们把东西卸在楼道口,然后付了尾款,打发他们走了。
接下来,就是体力活了。
我住在六楼,没有电梯。
一百多箱物资,几十袋米面,要把它们全都搬上去,是个大工程。
但我必须做。
这是我这一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咬着牙,一箱一箱地往上扛。
汗水很快湿透了T恤,肌肉酸痛得像是要撕裂。
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踏实。
这些东西,在两个小时后,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