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舟显然没搞懂这个“隔离治疗法”的逻辑。
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抗拒,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为什么?我想陪着你。”
“糊涂!”我恨铁不成钢地低喝一声,结果扯到了嗓子,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猛咳。
沈聿舟吓得魂都快飞了,一个箭步就要冲上来,结果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硬生生刹住了脚。
他想起了我的话。
“安全距离!”我一边咳一边艰难地提醒他。
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像一只被主人罚站的大金毛,俊脸上满是焦急和委屈。
我好不容易顺过气,靠在枕头上喘息,感觉自己随时能背过气去。
“你听我说。”我缓了缓,开始我的长篇大论,“‘末期恋爱脑综合征’的病根,就是过度依赖。你对我形成了病态的依赖,所以治疗的第一步,就是物理戒断。”
“我让你离我三米远,不是不让你陪我,而是让你学会适应没有我近距离接触的环境。”我循循善诱,“这就像戒烟,总不能一边说着要戒,一边还把烟叼在嘴里吧?”
这个比喻非常接地气,沈聿舟听懂了。
他虽然还是一脸不情愿,但眼神里的偏执已经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了治病我忍了”的悲壮。
“好。”他退后两步,精准地卡在了离我三米远的位置,那眼神,活像是在遵守什么神圣的契约。
我心里松了口气。
很好,霸总的执行力就是强。
“这只是第一步。”我决定趁热打铁,给他布置“家庭作业”。
我虚弱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纸和笔:“拿过来。”
沈聿舟立刻照办,然后又迅速退回三米开外。
我拿起笔,用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恋爱脑自救手册V1.0(林晚晚临终关怀版)》。
沈聿舟伸长了脖子看,满脸好奇。
我奋笔疾书,写下了治疗的第一阶段守则:
**第一条:保持物理距离。**与病源(也就是我)时刻保持三米以上安全距离,非必要不接触。
**第二条:转移注意力。**每日工作时长不得低于八小时,开会时长不得低于两小时。禁止在工作时间凝视我的照片超过十秒。
**第三条:拓展社交圈。**每日必须与除我之外的至少三名异性进行友好交谈,谈话内容不限,但不能提及我。
**第四条:培养独立人格。**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倒水,自己系领带,自己决定晚饭吃什么。
写完这四条,我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我把纸递给他。
沈聿舟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像是在接什么圣旨。他逐字逐句地看着,表情越来越凝重。
“这……能行吗?”他看完,抬头看我,眼神里充满了怀疑。
特别是第三条,“与三名异**谈”,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他身边除了助理和保洁阿姨,几乎没有别的异性。
“必须行!”我斩钉截铁,“这是科学的、系统的行为疗法!每完成一项,你的病情就会减轻一分。等我哪天真的……不在了,你也能坚强地活下去。”
说到最后,我又开始演了,眼角泛起晶莹的泪花。
杀手锏一出,谁与争锋。
沈聿舟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坚定,他紧紧攥着那张纸,像是攥着自己的救命稻草。
“我明白了,晚晚。”他郑重地向我承诺,“我一定做到。”
“很好。”我欣慰地点点头,然后摆摆手,“现在,为了巩固治疗效果,请你立刻去执行第二条,去工作。这里有护士,我没事。”
沈聿舟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看着他高大背影消失在门口,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床上。
妈呀,演戏好累。
不过,总算是把这个最大的定时炸弹暂时稳住了。
只要他严格遵守我的“自救手册”,别天天围着我转,我就有机会找到那个要害我的反派,然后想办法自救。
接下来的两天,沈聿舟真的像变了个人。
他每天准时来病房打卡,但坚决站在三米线外。来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我,眼神里写满了“我在治病,我很乖”。
然后他会在我的病房里……开视频会议。
整个病房都回荡着他低沉的声音和下属们战战兢兢的汇报。
“这个季度的利润率为什么下滑了0.5个百分点?我要在下班前看到三千字的分析报告。”
“王总那个项目,告诉他,要么接受我们的条件,要么就滚。”
冰冷,果决,杀伐气十足。
这才是霸总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偶尔他开完会,会拿出手机,笨拙地开始执行第三条。
他会给他那个中年男助理打电话:“李助,帮我接通市场部王经理的电话。”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沈……沈总?”
沈聿舟沉默了三秒,然后硬邦邦地开口:“今天天气不错。”
对面:“……啊?是、是的沈总。”
沈聿舟:“你们部门的绿植长得很好。”
对面:“……谢谢沈总夸奖?”
沈聿舟:“嗯。挂了。”
然后他会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搞定一个。
我:“……”
我简直想冲过去给他鼓掌。哥们你这叫友好交谈吗?你这叫职场霸凌!
不过,看着他为了“治病”而努力变得沙雕的样子,我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明天,就是原著里我“意外”死亡的日子。
只要熬过明天,我就初步成功了。
我心里盘算着,却没注意到,沈聿舟在挂掉又一通尴尬的“友好交谈”电话后,看我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和深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