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山神代理人后,客户都痊愈了》 在线阅读<<<<
城南墙根底下,我的风水摊子,撑死了也就比旁边卖炊饼的王老五体面那么一丁点。一张洗得发白的破布,上面墨迹淋漓地瞎划着“铁口直断,专解疑难杂症,特效驱邪”,旁边扔着几个磨得油光锃亮的龟壳,还有一摞鬼画符的黄纸。最重要的道具——那个罗盘,被我随手搁在脚边,没办法,谁让我二十年来一直拿反着看,早习惯了,正着拿反而手生。
对,没猜错,我是个骗子,职业的,童叟无欺地只欺他们口袋里的铜板。
隔着一条街,青云观的门槛都快被善男信女们踏平了,香火鼎盛得烟雾缭绕,活像天天着火。而我这儿,除了晒太阳的野狗偶尔来蹭蹭桌腿,基本就靠西北风管饱。
但奇了怪了,就我这连罗盘都拿反的德行,居然还真闯出点名声,专治各种“鬼神附体”、“邪祟缠身”。隔壁观里那些仙风道骨的老道们掐诀念咒半天搞不定的癔症,到我这儿,三枚铜钱一扔,瞎扯几句“东南方有小人作祟,床头挂个破镜框子就能解”,或者“祖坟可能被野狗刨了角,去填把土烧点纸”,十回里倒有八九回,过几天人家真能欢天喜地来谢我,说我比真大师还灵。
秘诀?呸,哪有什么秘诀。那些人十之八九就是日子不顺,心里憋屈,没处说理,憋出毛病来了。要么就是家里鸡毛蒜皮吵得凶,需要个由头和好。我给个荒唐的台阶,他们顺着下来,心病一去,身子骨自然就好了。这叫人艰不拆,互相忽悠,共同促进街头经济。
这天下午,日头懒洋洋的,我正靠着墙根打盹,琢磨着晚上是吃素面还是再加个肉馍——这取决于下一个倒霉蛋什么时候上门。
忽然,一片阴影罩了下来,挡住了我宝贵的阳光。
我眼皮没抬,熟练地开口:“这位……呃,请您挪挪,挡着我吸收日月精华了。”差点把“客官”说成“好汉”,这影子面积有点大。
那人没动。
我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沾着泥点子和草屑的靴子,往上是料子似乎极好、但此刻皱巴巴还刮了几道口子的青灰色长袍,再往上……是张脸。
一张极其好看,但严肃得像块刚从坟里刨出来的石碑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就是眼神有点空,带着种找不到家的迷路小孩般的茫然。可这茫然被他强行用严肃压着,显得格外别扭。
“呃,看相?测字?算前程?”我试着推销业务,“姻缘也能看,不准不要钱。”反正没准过。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就是内容有点吓人:“你,治好了本该由我处理的信徒。”
我:“……哈?”信徒?这词儿从这么个落难贵公子模样的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邪门。
他见我没懂,更严肃了,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西山,那些‘中邪’的百姓,是我的职责所在。你,”他指着我,控诉得像是我偷了他家存粮,“你抢了我饭碗。”
我差点被口水呛死:“等、等等!这位……兄台?英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我就是个摆摊混饭的,哪敢抢您的……业务范围?”我小心地看了看他腰侧,怀疑他藏着兵刃或者拘人的锁链。官爷?不像。仇家?我没这档次仇家啊。
他完全无视我的慌乱,自顾自地下了判决:“既然你抢了我的工作,就得负责养活我。”
我:“???”
不是,这年头,蹭吃蹭喝都这么理直气壮、逻辑清奇了吗?我张着嘴,半天没找到词儿反驳。主要是他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了,一副“我说的就是天地至理”的模样。
他见我傻着,居然还往前凑了凑,吸了吸鼻子,眼神里那点茫然更明显了:“我饿了。还有,我好像……忘记自己叫什么了。”
我眼前一黑。
最终,我还是把他带回了我的狗窝——一间租来的、四面漏风的小破屋。主要是他不肯走,而且盯着隔壁王老五刚出炉的炊饼眼神发直,我实在怕他下一秒就去抢,到时候更丢人。
看着我端上来的一碗清汤寡水的素面,他坐在我那唯一的破板凳上,吃得那叫一个郑重其事,仿佛在参加什么神圣典礼,每一根面条都嗦得极其认真,连滴汤都没剩下。
吃完,他把碗一放,看着我,眼神清澈又愚蠢:“现在,你帮我找回记忆。”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哥!祖宗!我就是个骗子!骗钱的!我上哪儿给你找记忆去?我连你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明白呢!”
他偏头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应该是……山神。西山的山神。”
……得,不仅是个蹭饭的,还是个脑子有病的。
我试图跟他讲道理:“山神大人,您看,您这……体体面面的,怎么就是山神了?有什么证据没有?比如变个金子?或者呼风唤雨一下?”
他努力地板起脸,试图凝聚点什么气势出来。憋了半天,屋里刮过一阵小风,吹得桌上的破符纸动了动。
“……忘了怎么变。”他坦然道,半点不脸红。
我彻底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