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新娘.长生灯(全本)柳暮云白璃完整章节列表免费阅读

发表时间:2025-08-19 16:4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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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暮云是被冻醒的。

破庙的石地上渗着寒气,顺着衣襟往骨头缝里钻。他猛地睁开眼,首先看见的是庙顶漏下的天光,昏沉沉的,像蒙着层血布。怀里的古籍不知何时被塞进了袖中,边角的焦痕硌得胳膊生疼。

“醒了?”

白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浑身一僵,转头时正对上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她就坐在旁边的供桌上,怀里抱着铜灯,食盒已经合上了,刚才那叠骇人的脸皮不见踪影,仿佛只是他昏迷前的幻象。

“你……”柳暮云嗓子干得冒烟,指尖掐进掌心才确认不是在做梦,“食盒里的东西呢?”

白璃低头摩挲着灯座,幽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夫君说什么胡话?自然是点心。”她忽然抬眼,睫毛在眼下扫出片阴影,“倒是夫君,抱着本破书在这儿睡了半天,莫不是嫌弃我做的饭不好吃?”

柳暮云被问得语塞。他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想起那些码得整齐的脸皮,后背的冷汗又冒了出来。可白璃此刻的模样太过平静,素白衣裙纤尘不染,连指尖的青白都淡了些,倒显得是他在疑神疑鬼。

“我……我只是看书累了。”他强撑着起身,膝盖一软差点摔倒,被白璃伸手扶住。她的指尖冰凉,触到他手腕时,像有条小蛇顺着血管往里钻。

“回家吧,爹该醒了。”白璃扶着他往外走,铜灯在她怀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是骨头碰撞。

回村的路上,柳暮云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回头看了好几次,只有空荡荡的田埂和歪歪扭扭的稻草人,可那道目光黏在背上,带着湿漉漉的腥气,让他头皮发麻。快到村口时,他忽然看见老槐树下蹲着个黑影,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王婆?”柳暮云认出那是村东头的老妇人,“您在这儿做什么?”

王婆猛地回头,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挤在一起,眼神惊恐得像见了鬼:“暮云!你可算回来了!你家……你家昨晚闹鬼啊!”

“您说什么?”

“我昨儿个起夜,看见你家院里飘着个白影子!”王婆拽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那影子没脸!就一块白花花的皮,在院里飘来飘去,嘴里还念叨着‘还差一张’……”

柳暮云的心沉到了底。他下意识地看向白璃,却见她正对着王婆笑,嘴角弯起的弧度和昨晚在破庙里如出一辙。王婆像是被那笑容烫到了,突然尖叫一声,捂着眼睛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灯!是那盏灯!会吃人啊!”

“她老糊涂了。”白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夫君别往心里去。”

柳暮云没说话,只觉得那道黏在背上的目光更重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刚才被白璃扶过的地方,竟留下道青紫色的指印,像串细小的符咒。

回到家时,柳父果然醒了,正靠在床头咳嗽。看见柳暮云进来,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挣扎着想坐起来:“云儿……你去哪了?爹刚才梦见你娘了,她说……说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爹您别多想,好好养病。”柳暮云按住他,心里却翻江倒海。母亲去世前也是这样,总说夜里看见灯影里有人,后来就一病不起……难道母亲的死,也和这盏灯有关?

白璃端着药碗进来,听见这话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说:“柳伯是思念柳伯母了。等您好些,我陪您去上坟。”她把药碗递到柳父手里,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的手腕,柳父忽然打了个寒颤,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黑褐色的药汁溅了满地,空气中顿时弥漫开股奇异的味道——不是药味,而是和铜灯里一样的陈腐灯油味。柳父盯着地上的药汁,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嘴里嗬嗬作响,眼睛瞪得滚圆,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爹!”柳暮云慌忙去扶,却被柳父死死抓住胳膊。他父亲枯瘦的手指抠进他肉里,喉咙里挤出几个含混的字:“灯……灯芯……是骨头……”

话音未落,柳父的头猛地向后一仰,没了气息。

柳暮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他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还有……白璃低低的笑声。

“他总算解脱了。”白璃站在一旁,手里不知何时又点亮了铜灯,幽黄的火苗映着她的脸,“这样,就没人碍事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爹!”柳暮云红着眼扑过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重重摔在地上。他看着白璃怀里跳动的灯芯,忽然明白过来——父亲喝的药里掺了灯油,那根本不是治病,是在催命!

“我只是帮他早些见你娘。”白璃蹲下身,用铜灯照着他的脸,“你娘当年也是这样,自愿把骨头捐出来做灯芯的。她说,这样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柳暮云如遭雷击。母亲的死因一直是个谜,下葬时棺材轻得奇怪,他当时年纪小没多想,现在想来……难道母亲的尸骨,早就被做成了灯芯?

“你这个妖怪!”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白璃按住肩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一样陷进他肉里。

“别挣扎了,柳暮云。”白璃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带着冰冷的灯油味,“你以为逃得掉吗?从你娘把灯芯交给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注定是我的人了。”

她松开手,转身往卧房走,铜灯的光晕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的形状,竟像是个没有脸的人。柳暮云趴在地上,看着父亲渐渐僵硬的身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必须报仇,必须毁掉这盏灯,哪怕拼了这条命。

天黑后,白璃把自己锁在卧房里,又开始了她的“作画”。柳暮云听见里面传来毛笔划过宣纸的沙沙声,还有低低的哼唱,那调子诡异又熟悉,像极了母亲生前常唱的摇篮曲。

他攥着袖中的古籍,悄悄溜出了门。城隍庙的老道士靠不住,他得另想办法。他想起镇上有家“鬼医堂”,据说那大夫能治怪病,也能驱邪,只是脾气古怪,只在夜里看病。

镇子离村子有十里地,柳暮云一路疾走,鞋底磨破了也浑然不觉。月上中天时,他终于看见镇子东头的鬼医堂,两扇黑漆木门上挂着盏走马灯,灯上画着些青面獠牙的鬼怪,在风里转得哗哗响。

“敲门吧,我等你很久了。”

门里传来个苍老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柳暮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屋里没点灯,只点着十几根白蜡烛,烛光摇曳,照得墙上挂满的草药影子像在跳舞。

堂屋正中坐着个穿黑袍的老者,脸上蒙着张银色的面具,只露出双浑浊的眼睛。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个药碾子,正慢悠悠地碾着些黑色的颗粒,那颗粒碾碎后散发出的味道,竟和铜灯里的灯油味一模一样。

“坐。”老者指了指对面的凳子,“我知道你要来。”

“您知道我是谁?”柳暮云坐下时,膝盖还在打颤。

“柳家的小子,被灯妖缠上了。”老者停下手里的活,面具对着他,“你爹刚走,对吧?死于灯油攻心。”

柳暮云猛地抬头:“您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老者拿起桌上的铜壶,往碗里倒了些暗红色的液体,“我还知道,你娘子不是人,是长生灯里的怨魂所化。”

柳暮云的心跳漏了一拍:“您能对付她?”

“难。”老者把碗推到他面前,“这灯妖修炼了三百年,靠人皮画续命,如今只差最后几张就能化形。寻常符咒伤不了她。”

“那怎么办?”柳暮云急得抓住他的手,却摸到他袖口硬硬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古籍上说,双灯对燃能灭她……”

“你说这个?”老者忽然从袖中掏出样东西,柳暮云一看,顿时倒吸口凉气——那竟是盏和白璃、老道都一模一样的铜灯!灯座上刻着个模糊的“杀”字,灯芯黑黢黢的,像是被烧过的头发。

“您……您也有?”

“这长生灯本是一对。”老者转动着铜灯,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丝异样的光,“三百年前,有个道士炼灯,用自己的师妹做了灯芯,又怕她怨气太重,便用另一盏灯镇着。可后来,那镇灯的灯丢了,灯妖也就跑了出来……”

柳暮云听得心头剧震:“您是说,白璃是那个师妹的怨魂?”

“不止。”老者忽然前倾身体,面具几乎贴到他脸上,“她要找的,不只是那张能让她化形的脸皮,还有当年把她炼成灯芯的人。”

“是谁?”

老者没回答,只是用手指了指柳暮云的胸口:“你身上有他的气息。”他忽然笑了,笑声从面具后传出来,沉闷得像敲鼓,“说起来,你娘当年也是知道真相的,可惜啊,嘴太严,只能让她变成灯油了……”

柳暮云猛地站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我娘的死,也是你搞的鬼?”

“我只是顺水推舟。”老者慢悠悠地碾着药,“谁让她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事呢?比如,她儿子和三百年前那个炼灯的道士,长得一模一样。”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柳暮云头上。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架,无数药罐摔在地上,露出里面装的根本不是草药,而是一张张蜷缩的人皮!

“你到底是谁?”柳暮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者缓缓摘下面具。

月光从窗棂照进来,照亮了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左眼是个黑洞洞的窟窿,右眼却亮得惊人,正死死盯着柳暮云。那张脸虽然布满伤痕,轮廓却依稀能看出——正是城隍庙那个摆摊的老道士!

“现在知道了?”老道拿起那盏刻着“杀”字的铜灯,灯芯忽然“啪”地燃起幽蓝的火苗,“我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了。”

柳暮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想起老道第一次见他时说的“这气息怎么有点眼熟”,想起他袖中掉出的铜灯,想起王婆说的“灯吃人”……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里。

“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老道举起铜灯,幽蓝的火苗映着他狰狞的笑,“用你的血喂灯,引那个灯妖出来。等我收了她,就能得到长生灯的法力,到时候……”

他的话没说完,屋外忽然传来阵极轻的脚步声。老道脸色一变,吹灭铜灯就往里屋钻:“她来了!你稳住她!”

柳暮云还没反应过来,门“吱呀”一声开了。白璃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那盏刻着“令”字的铜灯,素白的裙摆在烛光里轻轻晃动。

“夫君,我来接你回家。”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的人皮,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见惯了这场景,“这位道长,是在帮你看病吗?”

老道躲在里屋,没敢出声。柳暮云攥着袖中的古籍,后背的冷汗浸湿了衣裳。他看着白璃怀里跳动的灯芯,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灯芯是骨头。

如果母亲的骨头做了灯芯,那白璃……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白璃,我爹他……”

“柳伯去得很安详。”白璃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铜灯的光晕在她脚下铺开,“倒是我,刚才在你家院子里看见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脸皮。”白璃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贴在他耳边说的,“一张和三百年前那个炼灯道士一模一样的脸皮。”

里屋传来阵急促的喘息声。柳暮云看见白璃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眼角的余光正瞟着里屋的方向。他忽然明白过来,白璃根本不是来找他的,她是来找老道的。

这两个都带着铜灯的“人”,早就认识。

“夫君,我们回家吧。”白璃伸出手,指尖泛着青白的光,“还差最后九十九张,我们的画就完成了。”

柳暮云盯着她的手,忽然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个极小的朱砂印记,像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那印记他见过,在母亲留下的那张唯一的画像上,母亲的手腕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疼得喘不过气。他看着白璃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忽然想起古籍里的插图——灯下跪着的那个女子,手腕上似乎也有朵莲花。

“你……”柳暮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是谁?”

白璃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在烛光里明明灭灭,带着无尽的悲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该记起些东西了,师兄。”

“师兄”两个字像道闪电劈进柳暮云的脑海。他眼前忽然闪过些破碎的画面:火光,铜灯,一个穿白衣的姑娘在火里向他伸手,嘴里喊着“师兄救我”……

“啊!”他抱着头蹲在地上,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他脑子里,疼得他几乎晕厥。

白璃蹲下身,用铜灯照着他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记起来了吗?三百年前,在观星台,你亲手把我推进了炼丹炉……”

里屋的老道突然尖叫一声,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柳暮云猛地抬头,看见白璃正对着里屋的方向冷笑,而她怀里的铜灯,灯芯忽然变成了青绿色,像团跳动的鬼火。

“既然来了,就别躲了。”白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穿透一切的力量,“师父。”

里屋的门“砰”地被撞开,老道举着那盏刻着“杀”字的铜灯冲了出来,脸上的疤痕因愤怒而扭曲:“**!我就知道你没忘!”

两盏铜灯在烛光下遥遥相对,幽黄与幽蓝的火苗疯狂跳动,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灯油味,混着血腥气,让人几欲作呕。

柳暮云夹在中间,看着眼前这两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脑子里的碎片越来越清晰——三百年前的道观,慈眉善目的师父,总跟在他身后叫“师兄”的师妹,还有那盏日夜炼制的长生灯……

原来王婆没说错,灯真的会吃人。

原来古籍没骗人,灯妖真的在收集人皮。

原来他爹没糊涂,灯芯真的是骨头。

而他,柳暮云,根本不是什么寒门书生。他是三百年前那个为了长生,亲手把师妹炼成灯芯的道士。

白璃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师兄,游戏该结束了。”她举起铜灯,青绿色的火苗腾起半尺高,“明日月圆,我在观星台等你。到时候,你会记起所有事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素白的裙摆在烛光里渐行渐远,只留下那盏铜灯的光晕,在地上拖出条长长的、没有脸的影子。

老道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发出阵凄厉的笑:“等你记起一切,就是你的死期!”他也转身钻进了黑暗里,手里的铜灯发出“叮咚”的响声,像是骨头在碰撞。

鬼医堂里只剩下柳暮云一个人,还有满地的人皮和摇曳的烛光。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三百年前曾沾满了师妹的血。

窗外的月亮圆得像面镜子,照得地上的血迹泛着诡异的光。柳暮云忽然想起白璃说的话,还差最后九十九张……她要画的,根本不是别人的脸。

是他的。

(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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