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婚礼上的背叛七月的海城,骄阳似火,连空气都带着灼人的黏腻。
圣洁的《婚礼进行曲》在希尔顿酒店穹顶之下悠扬回荡,水晶灯折射出璀璨却冰冷的光晕,
洒满整个宴会厅。宾客衣香鬓影,低声谈笑,
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红毯尽头那个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婚纱的身影上。林晚晴。
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像一株被迫盛放在不属于自己季节里的花。
婚纱的每一寸蕾丝、每一颗碎钻,都精致得无可挑剔,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清丽。然而,
那双本该漾满幸福光芒的杏眼里,却是一片沉寂的荒原,空洞地望着前方。这场婚礼,
是她人生的分水岭,也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林家,那个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用五千万的投资,将她像一件精美的商品一样,“卖”给了海城新贵——陈家。
父亲那句“晚晴,家族需要这笔投资,陈家是个好归宿”言犹在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斩断了她所有退路。红毯的另一端,站着她的新郎陈书桓。他穿着合体的西装,
面容算得上英俊,只是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母亲——陈家的主心骨,王美娟。
司仪热情洋溢地说着祝词,林晚晴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只觉得胸口发闷,
那束捧花沉重得几乎要让她脱手。她的人生,从今天起,就要被钉在“陈太太”这个头衔上,
为了那五千万,埋葬掉自己所有的幻想和未来。仪式环节终于在一片虚假的祝福声中结束。
宴会开始,宾客推杯换盏,气氛看似热烈。林晚晴被陈书桓机械地带着,一桌一桌地敬酒。
她努力维持着面部肌肉,扯出一个标准而僵硬的微笑,接受着或真或假的恭维。直到,
他们走到了主家席。只是一眼,林晚晴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指尖骤然冰凉。她的婆婆,
王美娟,此刻正穿着一身极其扎眼的正红色旗袍。那旗袍剪裁贴身,绣着繁复的金线凤凰,
论款式、论颜色,都远比她这个新娘的敬酒服更像新娘礼服。这还不是最刺目的,
最让她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的是——王美娟正亲昵地挽着儿子陈书桓的手臂,
半个身子几乎都依偎在他怀里,两人低头耳语,脸上带着一种旁人难以介入的亲密笑容。
那一幕,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林晚晴的眼底,直抵心脏。
周围的宾客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窃窃私语声像蚊蚋一样嗡嗡响起,
目光在她和那对“璧人”般的母子之间来回逡巡。“妈,书桓……”林晚晴艰难地开口,
声音干涩。王美娟仿佛这才注意到她,抬起描画精致的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审视。“嗯,来了。”她松开儿子,姿态优雅地端起酒杯,
轻轻抿了一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对陈书桓说:“哦,
对了书桓,差点忘了正事。你跟晚晴说一声,滨江那套婚房,到时候房产证上,
就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轰——!林晚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畔嗡嗡作响。
滨江那套近五百平的大平层,是陈家承诺的婚房,
也是她离开林家后唯一的、名义上的栖身之所。现在,这位穿着红色旗袍,
在儿子婚礼上抢尽风头的婆婆,竟然轻描淡写地要求,房产证上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她猛地看向陈书桓,眼中带着最后一丝难以置信的求证。
陈书桓在她的目光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被王美娟一个眼神压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避开林晚晴的视线,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懦弱:“晚晴,
妈也是为了我们好。那房子是妈出的首付,写她的名字也是应该的。反正我们住着就行了,
写谁的名字不一样?”不一样!当然不一样!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这是尊严,是底线!
是她林晚晴在这个家里,未来毫无地位、任人拿捏的象征!王美娟看着儿子“懂事”的表现,
满意地笑了,她转向林晚晴,语气带着居高临下的“教诲”:“晚晴啊,嫁进我们陈家,
就要守陈家的规矩。女人嘛,最重要的是安分,相夫教子。那些身外之物,抓得太紧,
不好看。”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那些或同情、或嘲讽、或看热闹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
扎在她的皮肤上。林晚晴看着眼前这对母子,一个强势刻薄,一个懦弱无能。
陈书桓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哪里像她的丈夫?
分明是王美娟身边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控的傀儡!她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
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羞辱和算计?五千万……她就值这五千万,可以让他们如此践踏她的尊严?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混合着巨大的悲凉和绝望,猛地从心底窜起,
瞬间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和隐忍。她猛地抬手,狠狠扯下了头上的白色婚纱头纱,
那轻飘飘的纱幔被她攥在手里,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全场瞬间寂静下来,
所有目光都震惊地聚焦在她身上。林晚晴挺直了脊背,
原本空洞的眼睛里此刻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她直视着王美娟和陈书桓,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的角落,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陈书桓,
我看你们母子情深,天生一对,我就不横插一脚了!”她深吸一口气,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一字一句,
掷地有声:“我林晚晴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就算是现在出去,随便找个人结婚,
也绝不嫁给你这种毫无主见、是非不分的妈宝男!”话音未落,
她将揉皱的头纱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双手提起沉重的婚纱裙摆,
在所有宾客的惊呼和陈家母子铁青的脸色中,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宴会厅。
身后,是王美娟气急败坏的尖叫和陈书桓无措的呼喊,以及瞬间炸开的、鼎沸的议论声。
她什么都不管了。冲出酒店大门,闷热的风裹挟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
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几乎要流下泪来。华丽的婚纱在匆忙的行人和普通的街景中,
显得如此突兀和可笑。她该去哪里?林家回不去了,陈家是龙潭虎穴……天下之大,
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一种走投无路的悲愤充斥着她的胸腔。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的平价国产电动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酒店门口的临时停车区,
一个穿着蓝色代驾马甲的男人刚从车上下来,似乎正准备开始接单。
“随便找个人结婚……”刚才在婚礼上脱口而出的气话,此刻如同魔咒般在脑海中回响。
冲动像野火般燎原,烧掉了她最后一丝犹豫。林晚晴几乎是凭着本能,跌跌撞撞地冲过马路,
在那個代驾司机还没来得及锁车离开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男人诧异地回头。
汗水或许浸湿了他额前的几缕黑发,却丝毫不掩其下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的眉眼深邃,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沉静得像深夜的海,
没有普通代驾司机常有的疲惫或市侩,反而带着一种与他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冷静与锐利。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晚晴的心脏莫名一滞。但此刻,她已无暇他顾。她仰起脸,
雨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语气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哀求,
声音颤抖却清晰:“拜托你……和我结婚!现在就去民政局!
”2冲动下的契约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和眼前女子近乎崩溃的眼神,让陆辰烨微微一怔。
他今天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心血来潮体验一下新上线的代驾APP服务,
顺便观察海城深夜的商业生态,却没想会遇到如此戏剧性的场面。抓住他的女人,
穿着一身价值不菲、却已沾染尘埃的婚纱,头发凌乱,妆容被泪水晕开,狼狈不堪,
但那双盈满水汽的杏眼里,却燃烧着一种绝望到极致后迸发出的孤勇。
“拜托你……和我结婚!现在就去民政局!”这句话石破天惊,饶是陆辰烨见惯风浪,
眼底也掠过一丝难以置信。他快速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奢华酒店,以及隐约传来的骚动,
瞬间明白了大半。一场逃婚,一个走投无路的新娘。若是平常,他会觉得荒谬,
然后冷静拒绝。但此刻,看着林晚晴眼中那抹不肯屈服的亮光,
像极了在暴风雨中挣扎着不肯熄灭的火焰,他心底某根细微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这种不顾一切的反抗,与他当年……有几分相似。“你确定?”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穿透了林晚晴混乱的思绪。“我确定!”林晚晴几乎是喊出来的,
抓着他手臂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只要不是陈家,是谁都可以!
”陆辰烨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仿佛在评估她的决心。随即,
他利落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没有多余的疑问,没有世俗的考量,
只有一个简洁有力的行动。林晚晴几乎是跌坐进车里,
残留的理智让她觉得这一切疯狂得不真实。电动车平稳地驶离酒店。车内空间狭小,
安静得只能听到林晚晴尚未平息的急促呼吸声和她身上婚纱面料摩擦的窸窣声。
陆辰烨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冷硬,没有主动开口询问,
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好奇或怜悯,只是随手调高了空调温度,驱散了她从外面带来的闷热湿气。
这种过分的冷静,反而让林晚晴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冲动过后,
现实的冰冷开始渗透四肢百骸。她真的和一个陌生男人去领证?一个……代驾司机?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我叫林晚晴。你……你真的愿意?
”陆辰烨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语气平淡无波:“陆辰烨。”他顿了顿,补充道,
“民政局快下班了。”没有直接回答愿意与否,却用行动表明了态度。林晚晴闭上了嘴,
将头靠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未来会怎样?她不知道,
但至少,她挣脱了那个令人窒息的黄金牢笼。车,在海城市民政局门口停下。
就在陆辰烨解开车门,林晚晴也准备下车时,他却忽然开口:“等一下。”林晚晴动作一顿,
心里咯噔一声,以为他反悔了。却见陆辰烨从车内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轻薄的笔记本电脑,
快速开机,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连接手机热点,然后打开一个文档,
迅速修改了几处内容,点击打印。旁边一个便携式的迷你打印机无声地吐出了两页纸。
他将还带着微微热度的纸张递到林晚晴面前。“林**,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
往往需要理智来保障后果。”他的声音依旧平稳,“这是一份为期一年的婚姻契约。
条款写明:你我名义结婚,互不干涉对方私生活及情感;婚姻存续期间,如需共同面对外界,
需维持基本夫妻形象;一年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办理离婚手续。作为补偿,离婚时,
我会支付你一笔费用,具体金额你可以看第三条。”林晚晴愕然地接过那两页纸,
快速地浏览着。条款清晰,权责分明,完全是一份标准的商业合作范本,
只不过合作内容变成了“婚姻”。它像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她。是啊,
她怎么会天真地以为,一个陌生人会无缘无故陪她疯狂?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然而,
这份“契约”的出现,非但没有让她感到羞辱,反而奇异地给了她一种安全感。明确的界限,
好过模糊不清的纠缠和日后可能产生的麻烦。他考虑得很周到,甚至……很尊重她,
给了她反悔的余地和一个明确的未来。“为什么?”她抬起头,忍不住问,
“你完全可以不理我。”陆辰烨合上电脑,目光与她相对,那双深眸里看不出情绪:“或许,
我也需要一段‘婚姻’来规避一些麻烦。各取所需,很公平。”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林晚晴不再犹豫,拿起陆辰烨递过来的笔,在乙方签名处,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也划断了她与过去的牵连。
拿着新鲜出炉、还带着打印机余热的结婚证,站在民政局台阶上,
林晚晴看着照片上并肩而坐的两人,一个穿着代驾马甲,一个穿着残破婚纱,
表情一个过分冷静,一个眼神恍惚,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怪异的一张结婚照了。“我住哪里?
”她收起红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跟我来。”陆辰烨没有多言,
领着她走向停车场。与此同时,希尔顿酒店的婚礼现场已乱成一锅粥。王美娟气得脸色发白,
不住地咒骂林晚晴“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陈书桓则是一脸懵懂和无措,
只会围着母亲转。林父林母接到消息匆匆赶来,面对陈家的怒火,
又是赔罪又是保证会把女儿找回来,脸上阵青阵白,既气女儿的任性妄为,又惧陈家的权势。
一场精心策划的联姻,最终以一场闹剧收场。而这场闹剧的女主角,
此刻正坐在一辆廉价的电动代驾车里,驶向一个完全未知的、由一纸契约构筑的“家”。
3新婚“同居”生活陆辰烨的住所,位于一个中档公寓小区,环境清幽,但绝非豪宅。
房子是两居室,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干净整洁得近乎刻板,
缺乏生活气息,像是一个长期无人居住的样板间。唯一显得有人烟的地方,
是书房里那张宽大的书桌和上面摆放着的高性能笔记本电脑。“次卧没人住,你可以用那里。
”陆辰烨从主卧的衣柜里找出几件全新的、未拆封的男士T恤和运动裤,递给林晚晴,
“抱歉,这里没有女式衣物,你先将就一下。浴室在那边,里面有新的毛巾和洗漱用品。
”他的安排有条不紊,语气疏离而有礼,完美地诠释了“契约精神”。林晚晴接过衣物,
低声道了谢,走进客卧。房间同样简洁,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再无他物。
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疲惫和迟来的后怕如同潮水般涌上,她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将脸埋了进去,无声地流泪。
为被出卖的亲情,为被践踏的尊严,也为这迷雾重重的未来。不知过了多久,
她才挣扎着起身,走进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去心底的寒意。
换上那件过于宽大的男士T恤,
她看着镜中那个穿着不合身衣服、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
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和脆弱。这一夜,她在陌生柔软的床上,辗转反侧,
直到天蒙蒙亮才疲惫地睡去。第二天清晨,她是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的。猛地坐起,
花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一股食物的香气飘了进来。
客厅里没有人,餐桌上却摆放着一份简单的早餐:一杯牛奶,一份煎蛋,两片烤好的吐司。
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仿佛没人用过。他做的?林晚晴有些诧异。一个代驾司机,
生活似乎比她想象中要……规整得多。她正犹豫着,陆辰烨从书房里走出来,
他已经换下了代驾马甲,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
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似乎刚结束一场通话,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但在看到林晚晴时,那丝锐利迅速隐去,恢复了平日的淡漠。“醒了?吃早餐吧。
”他语气自然,仿佛同居一室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谢谢。”林晚晴在餐桌前坐下,
默默地吃着这份意料之外的早餐。味道……出乎意料的好。“今天我会去把你的行李取过来。
”陆辰烨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在浏览新闻,语气平常地告知,
而非商量,“地址告诉我。林家或者陈家,应该不会阻拦一个‘丈夫’去取妻子的物品。
”林晚晴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他考虑得很周全。以她现在的处境,自己回去取东西,
必然要面对狂风暴雨。由他这个“新婚丈夫”出面,虽然同样会引发冲突,但至少名正言顺,
也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她与林、陈两家的直接冲突。她低声报出了林家别墅的地址。
陆辰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早餐在沉默中结束。陆辰烨收拾好餐具,便出门了。
林晚晴一个人留在这个陌生的公寓里,无所适从。她打量着他的书房,
书架上大多是些经济、金融、互联网技术的书籍,有些甚至是英文原版,看起来很深奥。
一个代驾司机,会看这些书?她心里的疑团又扩大了一分。她尝试着整理次卧,
却发现这里干净得几乎不需要整理。下午,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某高端百货商场的导购,
说陆先生为她订购了几套当季的衣物和基本生活用品,已经送到公寓楼下,请她查收。
效率高得令人咋舌。傍晚,陆辰烨回来了,手里提着林晚晴那个不大的行李箱,除此之外,
再无他物。他将箱子放在客卧门口,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任务。“东西拿回来了。过程很顺利。”他轻描淡写,
没有提及在林家可能遭遇的质问和刁难。林晚晴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神秘,
冷静,做事却滴水不漏,带着一种与他外在身份截然不同的强大掌控感。她张了张嘴,
最终只化作一句:“谢谢你,陆先生。”陆辰烨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转身走进了书房,
关上了门。很快,里面传来了他压低声音讲电话的动静,似乎是在处理工作,
偶尔蹦出的术语,林晚晴完全听不懂。夜色渐深,公寓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两个房间,
两扇紧闭的房门,隔开了两个原本毫无交集的陌生人。这场始于荒唐契约的“新婚”生活,
就在这种诡异而又莫名和谐的平静中,拉开了序幕。林晚晴躺在次卧的床上,
听着隔壁隐约传来的键盘敲击声,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冰冷的“牢笼”,
似乎……也并不全是绝望。4前家族的刁难平静的日子过了不到三天,麻烦便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门铃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公寓内的宁静。林晚晴透过猫眼看去,
心猛地一沉——门外站着脸色铁青的陈书桓,以及他那个永远盛气凌人的母亲,王美娟。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王美娟那双刻薄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
立刻从林晚晴身上扫到屋内简陋的装修上,嘴角撇了撇,毫不掩饰她的鄙夷:“哟,
还真住在这种破地方?林晚晴,你放着我们陈家的荣华富贵不要,非要自甘堕落,
跟个下三滥的代驾司机挤在这种狗窝里,你可真是给我们海城的名媛圈长脸啊!
”陈书桓站在母亲身后,看着林晚晴身上简单的家居服,眼神复杂,有愤怒,
似乎还有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背叛的委屈,他嘟囔道:“晚晴,你太任性了!
快跟我们回去,给妈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道歉?”林晚晴只觉得荒谬可笑,
她挡在门口,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我为什么要道歉?道歉你们把我当成货物一样交易?
还是道歉你们在婚礼上提出房产证只写你母亲名字的无理要求?陈书桓,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你们离开。”“没有任何关系?”王美娟声音拔高,尖利刺耳,
“你当我们陈家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告诉你林晚晴,
你让我们陈家在海城丢尽了脸面!还有你,”她目光凶狠地试图越过林晚晴看向屋内,
“那个勾引别人新娘的穷鬼代驾呢?让他滚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货色,
敢捡我们陈家不要的破鞋!”“你嘴巴放干净点!”林晚晴气得浑身发抖,
她可以忍受他们侮辱她,但无法忍受他们这样污蔑那个在她最无助时伸出援手的人,
尽管那只是一场交易。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冷静的声音从林晚晴身后响起:“谁在找我?
”林晚晴回头,只见陆辰烨不知何时已经从书房出来,站在客厅中央。
他依旧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来时,
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王美娟的叫嚣声下意识地卡在了喉咙里。“你就是那个代驾?
”王美娟上下打量着陆辰烨,试图从他身上找到穷酸和卑微,却发现除了衣着普通,
这个男人气场沉稳,眼神锐利,丝毫没有她想象中的怯懦。这让她更加恼怒,
“就是你拐带我儿媳妇?我告诉你,你这是破坏他人婚姻,我可以告你!
”陆辰烨缓步走到林晚晴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无形中形成了一种保护的姿态。
他没有理会王美娟的泼妇骂街,目光直接落在陈书桓身上,语气平淡无波,
却带着一种精准的打击力:“陈先生,如果我没记错,
林**在婚礼上已经当众宣布与你解除婚约。在法律和事实上,她都与你再无瓜葛。
何来‘拐带’一说?至于‘破鞋’这种侮辱性词汇,出自一位自称有教养的女士之口,
实在令人遗憾。”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这里是私人住所,不欢迎恶客。三位请回。
”他直接用了“三位”,将躲在王美娟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陈书桓也包含了进去,
言语间的轻蔑和不耐,显而易见。“你!”王美娟被噎得脸色通红,她习惯了被人奉承,
何曾被人如此当面驳斥和下逐客令?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她看不起的“下等人”。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这么跟我说话!我告诉你,林晚晴是我们林家答应嫁过来的,
她就是我们家的人!你识相的就赶紧让她跟我回去,否则,我让你在海城混不下去!
”这种威胁,对于普通人或许有威慑力。但陆辰烨只是微微挑了下眉,
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让我混不下去?你可以试试。
”他的态度太过镇定,太过有恃无恐,反而让王美娟心里有些没底。一个代驾司机,
凭什么这么狂?陈书桓看着并肩站立的林晚晴和陆辰烨,男的冷静强大,
女的虽然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站在一起竟有种奇怪的和谐感。
一股莫名的妒火和屈辱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指着陆辰烨道:“晚晴!你就为了这么个穷鬼?
他能给你什么?他连个像样的房子都买不起!你跟着他只会受苦!
”林晚晴看着眼前这个到了此刻还只会用物质衡量一切、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本质的男人,
心中最后一丝因为逃婚而产生的微小愧疚也烟消云散。她主动伸手,挽住了陆辰烨的手臂,
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瞬间的紧绷,但她没有松开,反而仰起头,对着陈书桓母子,
一字一句地说:“他至少尊重我,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而不是一件可以随意交易、还要被你们挑三拣四的商品!跟着他,就算吃糠咽菜,
我也心甘情愿!”这句话,她说得斩钉截铁。一半是为了气陈书桓母子,另一半,
却也是此刻的真实心声。比起那个令人窒息的陈家,这个由契约构筑的、冰冷的“家”,
反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尊严。
陆辰烨侧头看了一眼身边强撑着气势、指尖却微微发颤的女人,没有推开她,
反而用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了她挽住他手臂的手,动作自然,带着安抚的意味。
这个细微的动作,彻底激怒了王美娟。“好!好!林晚晴,你有种!你们给我等着!
”她撂下狠话,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拉着满脸不甘的儿子,怒气冲冲地走了。房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晚晴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松开了挽着陆辰烨的手,
低声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陆辰烨收回手,神色依旧平淡:“契约内容之一,
共同面对外界。你做得很好。”他的肯定,让林晚晴心中微微一暖。她抬起头,
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忍不住问道:“他们……会不会真的找你麻烦?陈家在海城,
还是有些势力的。”陆辰烨转身走向书房,
语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漠和自信:“跳梁小丑,不足为虑。”看着他关上的书房门,
林晚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跳梁小丑?他一个代驾司机,
凭什么如此评价在海城也算有头有脸的陈家?这个男人,他身上矛盾的地方太多了。
而每一次矛盾的展现,都像一块拼图,让她对他神秘的身份,产生了越来越浓烈的好奇。
5冰山一角的实力陈家的刁难,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卑劣。首先发难的是林家。
在林父林母看来,林晚晴的逃婚不仅是打了陈家的脸,更是断送了林家急需的五千万资金,
以及未来可能的更多合作。盛怒之下,他们冻结了林晚晴名下所有的银行卡、信用卡,
甚至派人想要收回之前赠与她的一套小公寓,彻底切断她的经济来源。“晚晴,
你不要怪爸妈心狠!”电话里,林母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掩不住背后的强硬,
“只要你肯回来,跟那个代驾断了,好好跟书桓道歉,陈家那边我们再去说和,
一切都还能挽回……”“挽回?”林晚晴握着手机,指节泛白,声音冰冷,“挽回什么?
挽回你们卖女儿的交易吗?妈,我不会回去的。从你们为了五千万把我推出去的那一刻起,
我就没有家了。”她直接挂断了电话,胸口因愤怒和伤心剧烈起伏。虽然早已对亲情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