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冲出办公楼。
幼儿园已经只剩糖糖一个小朋友。
她扑过来,小脑袋埋在我怀里,带着奶香。
“妈妈,你怎么才来呀?老师都等了好久啦。”
我抱紧她,鼻尖一酸。
“对不起,宝贝,妈妈开会晚了。”
牵着糖糖的手,去菜市场。买了她爱吃的虾和西兰花。
回家,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
手机放在料理台上,屏幕不时亮起,是工作群的消息。
一边处理着邮件,一边给糖糖做她最爱的兔子造型苹果。
锅里煮着虾,微信电话响了。
是陈默。
我盯着那个名字,看了三秒,接起,按下免提。
“什么事?”我的声音,平静无波。
“看到信息了?”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笃定。
“嗯。”
“林薇,我们好聚好散。糖糖跟着我,对她更好。我能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多的陪伴。你呢?你除了加班,还能给她什么?”
热水壶在呜呜作响。
蒸汽氤氲中,我看着砧板上那个被切成兔子形状的苹果。
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陈默,”我打断他,声音冷了下来,“糖糖的抚养权,你想都别想。”
不等他回应,我挂了电话。
锅里的水,沸腾着,溢出锅沿,浇灭了蓝色的火苗。
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像极了我心里,某些东西,熄灭了。
竞聘方案的压力,像一座山。
离婚的阴影,更像一片永不散去的乌云。
我在公司和家之间疲于奔命。
只有在深夜,把糖糖哄睡后,我才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
我打开那个匿名的博客。
这里,是我的树洞。
我写下:“今天,他正式宣战了,目标是糖糖。”
我写下:“站在台上,我觉得自己像个孤岛。台下是海,我却听不见回响。”
我写下:“苏娜今天穿了一条新裙子,真好看。她看起来总是那么游刃有余。”
没有读者,没有互动。
只有我自己,对着虚空倾诉。
但今晚,我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之前几篇关于“职场妈妈困境”文章的评论区。
那里,躺着许多陌生的留言。
“姐妹,抱抱你,我也刚经历这些,加油!”
“太真实了,昨天一边开电话会议一边给孩子喂饭,差点崩溃。”
“前夫也是用工作忙来攻击我,好像孩子是我一个人的!”
一条条看下去。
心脏某个冰冷坚硬的地方,似乎在慢慢松动。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原来,有这么多座“孤岛”,在深海里,默默发出微弱的频率。
其中一条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个ID叫“逆流之鱼”的人说:“所有的困境都是商机,就看你能不能找到那个痛点。妈妈们缺的不是钱,是时间和被理解。”
这句话,像一道微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我混乱的脑海。
痛点……时间……被理解……
我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
眼前,闪过我抱着发烧的糖糖在儿童医院排队,手里还拿着手机处理工作的画面。
闪过货架上那些号称“解放双手”,却设计反智、毫无美感的所谓“母婴产品”。
闪过那些广告里,光鲜亮丽、仿佛从不疲惫的“完美妈妈”。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形成。
如果……我的竞聘方案,不再是冷冰冰的数据和分析,而是……
“薇姐,你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吧?”
团队里最年轻的实习生小雨,在我简单阐述初步构想后,瞪大了眼睛。
苏娜坐在我对面,优雅地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林薇,想法很新颖。但是,竞聘不是情感演讲,需要扎实的数据和可行性分析。你这个……太感性了,风险很高。”
她说的,不无道理。
但我知道,如果走传统路子,我和她实力在伯仲之间,胜负难料。
我必须出奇制胜。
“我知道风险。”我看着她们,“但我们现在面对的女性消费者,需要的不仅仅是商品,更是情绪价值和解决方案。我想试试。”
苏娜放下咖啡杯,看着我,眼神复杂。
“好吧,既然你坚持。需要我这边什么数据支持,可以说。”
她表现得无可挑剔,像个真正的盟友。
但我能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下的暗流。
陈默的行动,比我想象的更快。
我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语气有些为难。
“糖糖妈妈,糖糖爸爸今天来,想把糖糖提前接走,说是要带她去试听一个什么贵族幼儿园的课程……我们没有您的同意,没让他接。您看……”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陈默已经开始用行动,证明他的“抚养优势”了。
晚上,我哄糖糖睡觉。
她搂着我的脖子,小声问:“妈妈,爸爸说以后要带我去一个有很大很大游乐场的幼儿园,是真的吗?你会一起去吗?”
我亲了亲她的额头,喉咙发紧。
“宝贝,妈妈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妈妈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小小的,软软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涌了上来。
陈默,你要战,那便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