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部手机,震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事办完了,老地方见。”
陌生的号码,暧昧的语气。
我的血,一寸寸凉了下去。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餐桌上摆着我亲手做的菜,每一道都是陈屿爱吃的。
82年的拉菲已经醒好,烛光在深红的酒液里跳跃,映出满室的温馨。
我满心欢喜地等着我的丈夫回家。
可我等来的,是一条足以摧毁我整个世界的短信。
当时,我只是想去书房找一本画册,给餐桌增添一点艺术气息。
陈屿的书房一向整洁。
可今天,我却在他最喜欢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的画集后面,摸到了一丝冰冷的凸起。
一个暗格。
里面没有金条,没有房产证,只有一部黑色的、我从未见过的手机。
就在我指尖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它震动了。
屏幕亮起。
“事办完了,老地方见。”
发信人的名字,是一个刺眼的“宝宝”。
宝宝?
多么亲昵的称呼。
我握着手机,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呼吸困难。
三年。
整整三年,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陈屿,我的丈夫,英俊、多金、温柔体贴。
我们的婚姻,是所有人眼中的范本,一个精致完美的瓷器。
朋友们都说我嫁给了爱情,连我父母都对这个女婿赞不绝口,说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遇见了他。
可现在,这个完美的瓷器,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缝。
不。
这不是裂缝。
这是即将崩塌的预兆。
我死死盯着那条短信,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心上。
老地方是哪里?
办完了什么事?
这个“宝宝”又是谁?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疯狂叫嚣,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
我颤抖着手,想要解锁手机,看看里面还藏着什么秘密。
可我不知道密码。
我试了我的生日。
错。
试了他的生日。
错。
试了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是错。
一连串的错误提示,像是在无情地嘲笑我的天真。
我颓然地坐在地毯上,冰冷的触感从尾椎骨一路蔓延到头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回来了。
我一个激灵,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将手机塞回暗格,把画册归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能让他发现。
绝对不能。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书房门被推开。
陈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我给他买的灰色羊绒大衣,手里捧着一大束娇艳的玫瑰。
“老婆,纪念日快乐。”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见到我之后的欣喜。
他走过来,将我从地毯上拉起来,轻轻拥入怀中。
熟悉的古龙水味道包裹着我,曾经让我无比安心,此刻却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怎么坐在地上?着凉了怎么办?”他宠溺地刮了刮我的鼻尖。
我僵硬地笑着,摇了摇头。
“没,没什……”
话还没说完,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大衣袖口上。
那里,沾着一抹不属于这里的,鲜红的颜色。
不是口红。
它已经有些干涸,变成了暗红色。
更像是……血。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陈屿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还抬起袖子,拿到眼前闻了闻。
“哦,这个啊。”他轻描淡写地说,“刚才在路上,看到一只被车撞了的流浪猫,想去救它,结果蹭上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可惜,没救活。”
多么善良,多么富有爱心的男人。
如果是在一小时前,我一定会心疼地抱住他,夸他是个好人。
可现在,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那部手机,那条短信,还有这来历不明的血迹。
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我的丈夫,陈屿,他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晚饭的气氛有些诡异。
我努力扮演着一个沉浸在幸福中的妻子,配合着他的一切。
他送我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我笑着收下,说很喜欢。
他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我微笑着倾听,时不时点头附和。
可我的味蕾已经失灵,再美味的菜肴也如同嚼蜡。
我的脑子里,只有那条短信和那个血迹。
陈屿似乎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或者说,他伪装得太好了。
他依然是那个完美的丈夫,会给我夹菜,会温柔地凝视我,会在烛光下对我说着动人的情话。
“苏晴,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这三年,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他说着,端起酒杯。
“老婆,我爱你,敬我们的未来。”
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眸,那里面曾是我迷恋的星辰大海。
如今,我只看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洞。
我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也爱你。”
我一字一顿地说,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酒液滑入喉咙,辛辣而苦涩。
爱?
我还爱他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必须弄清楚这一切。
晚饭后,陈屿说公司还有个紧急的视频会议要开,便走进了书房。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我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着书房的动静。
大约半小时后,我听到他压低声音在打电话。
“……我知道了。”
“你先别乱动,等我消息。”
“放心,处理得很干净。”
处理得很干净?
处理什么?
是那只流-浪-猫的“后事”吗?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挂了电话,书房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在工作。
或者说,他在用工作掩饰着什么。
我悄悄起身,赤着脚,像个幽灵一样,贴在书房门外。
里面很安静,只有键盘声在单调地回响。
我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我怕看到的,是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我回到卧室,躺在冰冷的床上,睁着眼睛,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陈屿像往常一样,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早安吻,然后去上班。
他走后,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冲进书房。
暗格还在。
手机也还在。
我拿出手机,再次尝试解锁。
这一次,我没有再试那些愚蠢的纪念日。
我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陈屿母亲的忌日。
屏幕,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