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赵家四合院。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院中的那棵老槐树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赵家老爷子,赵安邦,正穿着身普通的灰色棉袄,坐在树下,手里捧着个紫砂壶,小口小口地品着茶。
他的面前,坐着苏卫昌。
这位在商界叱咤风云辈子的枭雄,此刻,却像个斗败了的狮王,眉宇间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霾。
“赵老哥,我今天来,不为别的。”苏卫昌开门见山,声音嘶哑,“我认栽了。”
赵安邦吹了吹茶沫,眼皮都没抬下。
“哦?你苏卫昌的字典里,还有‘认栽’这两个字?我以为,你只会把对手,连人带骨头,起吞下去。”
苏卫昌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此一时,彼一时。我没想到,陆家那个小崽子,能有这通天的本事。更没想到,赵老哥你,会为了他,亲自下场。”
他意有所指。
苏明宇的病历,来自瑞士最顶级的私立医院,保密级别极高。若没有通天的能量,绝不可能拿到。
而放眼整个京城,能让那家医院破例的,除了赵家,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赵安邦终于放下茶壶,抬起眼,看着他。
“卫昌,你错了。”
“我不是为了他下场。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这艘大船,因为掌舵人的狂妄,撞上冰山,沉进水里。”
他叹了口气。
“陆景铭的父亲,陆远,当年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过他,会保他儿子一命。四年前,我没做到,这是我欠他的。”
“如今,他自己从地狱里爬了回来,要报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我只是做了个旁观者,该做的事。”
赵安邦的话,说得很平淡,但苏卫昌听懂了。
赵家不会直接帮江彻,但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用超出游戏规则的力量,去碾死他。
这是警告,也是底线。
“我明白了。”苏卫昌点了点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明哲和明宇,我会把他们送去澳洲的庄园,十年内,不准他们再回国。”
“苏家,即刻起,全面退出在江城的所有投资和业务。”
“至于那个小崽子……”苏卫昌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他要的,是林家那块地,和陆远留下的技术。我给他。”
这是何等巨大的让步!
几乎等于,苏家在这场争斗中,赔上了两个继承人的前途和数百亿的商业布局,彻底宣告了失败。
赵安邦看着他,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卫昌,你是个赌徒。你输了这么多,我不信,你会就这么算了。”
苏卫昌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疯狂。
“赵老哥,你还是最了解我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看着那棵老槐树。
“我确实,还留了最后个赌局。”
“我用苏家未来二十年的气运,赌他江彻,不敢接。”
……
江城,新辰集团总部。
秦放几乎是路冲进了江彻的办公室,脸上是种混杂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彻哥!赢了!我们赢了!”
他将份传真文件,用力拍在桌上。
“苏家发来的!他们服软了!全面退出江城,林家的地,还有我们最需要的那项核心技术专利,他们全部无条件**给我们!”
“苏明哲和苏明宇,听说被连夜送去了国外!苏家……苏家这次是真的人仰马翻了!”
秦放兴奋得手舞足蹈。
这场看似不可能胜利的战争,竟然真的,被他们打赢了!
然而,江彻的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份文件,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苏卫昌那种人,绝不会轻易认输。
这份看似是投降书的文件背后,定然藏着最致命的毒药。
他的目光,落在了文件末尾,个不起眼的附加条款上。
“……作为以上资产的交割条件,苏氏集团诚邀新辰集团董事长江彻先生,于三日后,亲赴京城苏家大院,完成最后的交接仪式……”
秦放也看到了这条,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鸿门宴!彻哥,你不能去!这摆明了就是个陷阱!”
“我知道。”江彻缓缓说道。
“那你……”
“但这个局,我必须去。”江彻抬起头,看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望向了京城的方向。
这是苏卫昌的阳谋。
他用份巨大的,无法拒绝的利益作为诱饵,逼着江彻,必须踏入他的主场。
如果江彻不去,就意味着他怕了。那他之前营造的所有强势形象,都会瞬间崩塌。苏家随时可以撕毁协议,卷土重来。
而如果他去了……
在戒备森严,猛兽环伺的苏家大院,会发生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苏卫昌,是在用他自己,和整个苏家的声誉做赌注,赌江彻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赴这最后的赌局。
“秦放。”江彻忽然开口。
“在!”
“如果我回不来。”江彻的声音很平静,“启动‘净化’程序。把我们手里剩下的所有东西,全部交给赵叔叔。”
“然后,你带着家人,去瑞士,永远别再回来。”
秦放的眼眶,瞬间红了。
“彻哥……”
“这是命令。”江彻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站起身,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脚下这座他用鲜血和智谋打下来的城市。
京城。
苏家。
父亲,母亲。
我回来了。
这一次,我要亲手,为我们之间所有的恩怨,画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