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混乱的梦境交织着冰冷的雨水、刺目的血迹和沈牧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审视的眼睛。
林晚醒来时,窗外天色阴沉,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清冷的气息。头沉得像灌了铅,
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样酸痛。她挣扎着坐起身,拿起手机。屏幕上有两条未读信息。
第一条是昨晚发送成功的回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带上证件。」第二条,
来自沈牧。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多。只有一个字,冰冷,简洁,
带着他一贯的、不容置疑的强硬:「好。」林晚盯着那个“好”字看了足足十几秒,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闷地疼。随即,一股自嘲的苦涩在心底蔓延开。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快刀斩乱麻,结束这场早已千疮百孔的婚姻。她深吸一口气,
压下所有翻腾的情绪,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眼神空洞而疲惫。她用冷水狠狠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换上一身简单的衬衫长裤,
把头发随意扎起。她没有化妆,也懒得掩饰自己的憔悴。今天是去结束一段关系的,
不是去参加选美。出门前,
她的目光扫过门口脏衣篓里那件皱巴巴、沾着暗红色血污的西装外套。犹豫了一瞬,
她还是将它拿了出来,胡乱塞进一个大的购物袋里。沈牧的东西,她不想再留。
打车来到民政局门口。时间还早,刚过八点半。深秋的早晨寒意侵人,
门口已经稀稀拉拉地排了几对等待办理手续的男女。有的相对无言,有的在小声争吵,
气氛压抑。林晚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将那个装着脏外套的购物袋放在脚边。
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心里一片麻木的平静,甚至感觉不到悲伤,
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九点整,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了路边。车门打开,
沈牧走了下来。他今天同样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一丝不苟,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矜贵。只是他脸色依旧有些沉郁,眼下带着淡淡的阴影,显然也没睡好。
他锁好车,目光锐利地扫过人群,很快就定格在角落长椅上的林晚身上。他迈开长腿,
径直朝她走来。林晚站起身,平静地看着他走近,没有开口。沈牧在她面前站定,
两人之间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他的视线在她苍白憔悴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移开,
落在她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东西带齐了?”他开口,
声音是一贯的冷淡,听不出情绪。“嗯。”林晚应了一声,弯腰提起那个购物袋,递给他,
“你的外套,还你。”沈牧的目光落在袋口露出的、沾着污渍的西装一角,
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审视那件衣服,
又似乎在审视林晚此刻平静得近乎冷漠的态度。“进去吧。”最终,他只是沉声说了一句,
没有接那个袋子,率先转身朝着民政局大门走去。林晚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无所谓地收回,
拎着袋子跟在他身后。袋子里的衣服沉甸甸的,像她此刻的心情。走进大厅,取了号,
前面还有几对在等待。两人在等候区的塑料椅上坐下,中间隔着一个空位。谁都没有说话,
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沈牧坐姿端正,目光平视前方,下颌线绷得有些紧。林晚则低着头,
看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冰凉。时间缓慢地爬行。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考验着两人的神经。终于,广播叫到了他们的号码。林晚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