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倒计时48小时——9月16日凌晨2:17
船坞发电机的柴油味混着雨后的潮气,像一柄钝刀在肺里搅动。
沈砚蹲在行军床前,把最后50克RDX装进塑壳,压成药柱;
江聿用镊子夹起紫铜药型罩,对准灯芯,火光把两人影子投在铁皮墙上,一黑一白,像被缝在一起的剪纸。
“装药完成。”
“引信完成。”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低得只剩气流。
猫趴在唱片机上,尾巴扫过唱针,“哒——哒——”的钝响成了这间屋里唯一的节拍器。
2、
凌晨3:00
暴雨再次来袭,比任何一次都暴烈。
铁皮屋顶像被无数铁锤同时敲击,火星子噼啪乱窜。
沈砚把防水袋捆紧,抬头看江聿:“排水渠水位涨得太快,原定撤离路线作废。”
江聿用指节敲了敲耳钉,声音比雨还冷:“那就走桥面上层——陆征的专用检修电梯。”
沈砚皱眉:“电梯井有虹膜锁。”
江聿从风衣内袋掏出一只拇指大的玻璃瓶,里面泡着一只灰蓝色眼球。
“周晚给的,”他说,“陆征的左眼。”
沈砚盯着那只眼球,像盯着一个迟到的答案。
3、
清晨5:11
雨停了,天灰得像一张浸了墨的宣纸。
两人驱车到跨海大桥北端,把车藏进废弃收费站。
沈砚把潜水服换成黑色作战服,右肩绑了单点枪带;
江聿把猫装进氧气箱,塞进背包最外层,拉链留一条缝。
“最后一次检查。”
沈砚把**递过去,江聿把耳钉摘下来,尖端**安全锁孔,轻轻一转——
“嘀——”绿灯亮起,72小时倒计时归零,重新写入48:00:00。
“现在,它只听我们俩的心跳。”
沈砚点头,把耳钉重新戴回江聿右耳,金属穿过软骨的“滋啦”声像一次小型爆炸。
4、
上午8:30
港城警署·简报室
林笙把一叠照片摔在桌上,照片里,江聿与沈砚并肩站在桥墩C2,像两枚贴在瞄准镜里的十字线。
“他们要把整座桥掀了!”
局长拍桌:“封锁所有上桥通道,拆弹组A级待命!”
林笙垂在身侧的手攥得发白——
他昨晚才把陆征的替身DNA报告塞进碎纸机,今天却收到线报:
沈砚和江聿要在通车仪式前炸桥。
他知道,这是沈砚留给他的最后选择:
要么放他们过去,要么亲手逮捕。
5、
中午12:00
跨海大桥·主塔检修层
风从海面卷来,带着咸涩的铁锈味。
沈砚把吸盘枪固定在钢梁上,身体悬空,像一枚倒挂的蝙蝠。
江聿站在塔内平台,把定向雷贴到承重柱根部。
耳机里传来陆征的声音:“小聿,生日礼物收到了?我等你亲自拆。”
江聿嗤笑:“放心,我会连盒子一起送你下地府。”
通话挂断,沈砚翻身入塔,两人对视,呼吸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白雾。
“下一步?”
“等周晚把电梯井的值班表发过来。”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周晚】:00:30-01:10电梯井无人,虹膜已录。
下面附带一段视频:
陆征正坐在办公室,用那只仅剩的右眼盯着监控,左手把玩一枚子弹——
子弹壳上刻着“JY-0911”。
6、
傍晚6:45
船坞
猫被沈砚塞进一只塑料周转箱,箱壁贴了透气孔,旁边放了两罐鲔鱼罐头。
“如果我们回不来,”沈砚挠挠猫下巴,“林笙会来接你。”
猫用头蹭蹭他的断指,像在说“早点回来”。
江聿把最后一包压缩饼干和两枚防水雷管塞进背包,拉链合拢,像合上一本已经写完的日记。
7、
夜里10:20
跨海大桥·北端检修电梯
暴雨再次倾盆,雨幕像一层磨砂玻璃。
沈砚把虹膜贴对准扫描仪,“嘀”一声,钢门滑开。
电梯轿厢狭窄,仅能容两人并肩。
江聿按下B3——军火库所在层。
电梯下降,铁索发出垂死的**。
沈砚忽然开口:“三年前,我师父就是在这层电梯里把我踹下去的。”
江聿侧头,耳钉在应急灯下闪出冷光:“今晚换我们踹他。”
8、
午夜0:00
军火库外走廊
空气带着机油和硝化棉的味道。
陆征的监控室亮着红灯,像一颗充血的眼球。
沈砚把微型干扰器贴在摄像头上,画面瞬间定格。
江聿用万能钥匙拧开门锁,门开的一瞬,一支枪管顶在他额头——
陆征坐在转椅上,右眼缠着纱布,左手握着一把老旧的**。
“小聿,”陆征的声音像铁锈刮过玻璃,“你迟到了。”
江聿笑:“迟到的礼物才够大。”
沈砚从阴影里走出,枪口对准陆征的太阳穴:“放下。”
陆征没动,只抬手按下桌面的红色按钮——
军火库深处,一排定时器同时亮起:
00:47:00
9、
凌晨0:03
倒计时47分钟
陆征的右眼缠着纱布,血丝从纱布边缘渗出,像一张破碎的蛛网。
“我给你们的礼物,”他指了指定时器,“47分钟后,整座桥连人带货一起飞。”
江聿用余光扫过沈砚,对方左手已悄悄摸向腰后。
“你想死,别拉整个港城。”沈砚声音低得像冰。
陆征笑了,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那就拆给我看。”
江聿忽然抬手,耳钉在灯下划出一道黑光——
下一秒,耳钉尖端已抵在陆征颈动脉。
“密码。”
陆征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变成嘶哑的咳嗽。
沈砚趁机上前,拆下第一枚定时器——
屏幕显示:
【解除需虹膜+指纹】
他回头看江聿,江聿的耳钉已经换成一把微型手术刀,刀尖对准陆征的右眼纱布。
“我数到三。”
“一。”
陆征的指尖在桌面敲了一下。
“二。”
沈砚把陆征的左手按在指纹仪上,“嘀”一声通过。
“三。”
江聿的刀尖刺破纱布,血珠滚落。
陆征终于吐出密码:“970911。”
沈砚输入,倒计时停在00:46:30。
军火库里静得能听见血滴在地板的声音。
10、
凌晨0:10
倒计时46分钟
沈砚开始拆第二枚定时器,江聿用枪抵着陆征的下巴。
“为什么要炸桥?”沈砚问。
陆征咧嘴,血从右眼纱布渗出:“因为桥下有我十年都卖不完的货,也有我十年都洗不白的罪。”
江聿的枪管往前顶了顶:“那就用你自己的命填。”
陆征忽然抓住江聿的手腕,声音低得只剩气流:“你父亲……是我杀的。”
江聿的瞳孔猛地收缩,耳钉在灯下闪出冷光。
沈砚的拆弹剪停在最后一根蓝线上。
军火库外,暴雨像一张巨大的幕布,把整座桥裹进黑暗。
倒计时继续跳动:
00:45:59
00:45:58
00:4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