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瑶回来的脸色不算好。
林爱华便知道外头又有人说闲话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过去安慰她。
“瑶瑶,你别听这些人乱喷,明天我就去找城里老姑,她认识的人多,到时候给你介绍一门好亲事,最好嫁到城里,气死这群渣滓!”
裴舒瑶哭笑不得,“娘……”
她妈林爱华双亲缘薄,从小就在家里当丫鬟,经常挨打,后来更是被打聋了一只耳朵,成年后几乎与娘家断亲了。
能提的亲戚,就是这位小时候给过她糖,后来嫁到城里的老姑了,只是这些年都没怎么走动,关系实在一般。
真是豁出老脸才能求到她身上。
裴建业就见状也点头,“是啊,我也去老舅家打听打听有什么好的后生。”
裴舒瑶看着她爹。
她爹裴建业就更惨了,在后娘手下讨生活,摔伤了不给治,就因为五毛钱的医药费硬生生拖到瘸了,长大了还得给那后娘尽孝!
他能求助的,就只有那位分家时候,帮他要回一间柴房的亲老舅了。
裴舒瑶心里柔软得不行。
她父母的成长经历都很糟糕,但是他们成家后,发誓不成为渣爹渣妈这样的人,把全部的爱给了她。
裴永安回来后,见家里的气氛不对。
他想了想,迟疑道,“明天我也去厂里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他之前农闲的时候在玻璃厂帮人替过岗,虽然只有两个月,没赚到多少钱,但好歹也算认识几个人。
为了他妹,咋样都得想想办法打听打听,找个媒婆。
裴舒瑶有些不好意思了,“哥……”
林爱华一锤定音,“放心好了,我们总归想到好法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一家人达成共识,绝对不能让裴舒瑶嫁给那死缠烂打的二流子!
裴舒瑶不但长得漂亮,还是洪溪大队唯二的高中生。
要不是这小王八,根本就不愁嫁!
这小王八就是村里的游手好闲的懒汉,没个正经,追姑娘也不好好追,连媒人都不找,就算准了她名声坏了好得手!
全身上下有八百个心眼!
裴家人哪能放心把闺女交给他?
现在被这闹得,裴舒瑶平日里连门都不敢随便出了,更是不好找对象了,真是愁死人。
不过,三人面上都是不显,反而是不断安慰她。
“不要怕,三条腿的蛤蟆不常有,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我闺女那么优秀,对象还不好找么?”
“洪溪村的男同志胆小怕事,大不了外嫁,总有不孬的好男人!”
“这小混子,出了个洪溪村,其实屁都不是!根本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裴舒瑶知道家人担心她,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心里也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找到工作!
裴舒瑶没有那么乐观,她长得漂亮,之前也有不少条件好的男人喜欢她,只不过都被李越泽给赶走了。
李越泽这人**,他看上的,那就当做是自己的所有物。
谁敢觊觎她,他就去砸人家的窗户,带着一帮二流子去堵人,或者糟蹋人家自留地,甚至在人家门口泼粪,闹得人不家得安宁。
这人甚至放话说,还敢追裴舒瑶,就是跟他过不去!
她越看越心凉,还不能劝。
不然李越泽以为她对那人有意思,反而收拾得更狠。
然而,那么多人被整,竟然没一个敢跟他对着干的,更别说是保护她了!
说不失望是假的。
裴舒瑶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想来想去,只想到了工作。
她是高中学历,成绩好,老师都说她学东西快,如今没有找到工作,全因为她是农村的,消息又不灵通,一次也没赶上招工。
只要给她招工的机会,她就一定能考到个工作!
到时候就不用住到村里被人说闲话了。
也不用被李越泽骚扰了。
裴舒瑶决定了,事不宜迟,明天就去城里找老师同学,好好打听打听招工的事。
“你们放心吧,我才不怕他呢。”
一家四口,各有心思。
心里想着事,一晚上没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裴舒瑶推开门一看,愣住了。
大家的眼底都有不同程度的淡淡乌青。
就连表情都一模一样,憔悴中带了点振奋。
林爱华见她惊愕的表情,还点她,“傻闺女,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样子?”
裴舒瑶想到自己,展颜一笑。
她生得好看,清澈的眼眸闪过流光,睫毛又密又翘,忽闪而下,像两把小刷子,让人心软不已。
笑容如春风抚过,温润细腻,万物苏醒了。
哪怕是朝夕相处的裴家人,也有些惊呆了。
心道乖乖,这般绝色,也不知道最后便宜了谁。
突然又不想给她找对象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堂屋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高春丽捂着鼻子迈过来。
林爱华的耳朵时灵时不灵,不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眼花了?
她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转而看向她男人。
裴建业沉下来脸,“你来干什么?”
他们跟老裴家那边的关系可不好。
裴老头偏心后娘那一家,以瘸腿为由,把裴建业压到三十岁,等底下的弟弟妹妹都结婚生娃了,才给说亲。
结婚后,更是把他俩当老黄牛,养着弟弟一家。
为此,林爱华因为劳累过度流了两胎,还要听那后娘骂不下蛋的老母鸡,连一口肉都不给吃,没出月子就下了地,一脚血水一脚泥的。
后来,要不是裴建业气不过,强硬要求分了家,不然裴永安和裴舒瑶俩兄妹都不知道能不能出生!
分家后,裴老头带着后娘一家住前院的大房子,他们就住后院的柴房里,要不是后来扩建了,根本下不了脚。
如今两家早就分了家,除了堂屋留着的一道互通前后院的老木门,以及每个月给的两块养老钱,平日里已经没什么往来了。
高春丽淡淡的扫了一眼,转而把目光看向裴舒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舒瑶,别说我这当婶子的不关照你,给你定了门好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