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被姐姐苏瑶一脚踹进了喜轿。大红的轿门在我面前砰然关上,隔绝了她淬了毒的诅咒。
“苏念,你一个养女,能替我们苏家给太子爷冲喜是你的福气!
”“等霍景渊那个病秧子死了,你就在太子府里守一辈子活寡吧!
”轿外是全城宾客的窃窃私语和毫不掩饰的嘲笑。“听说了吗?苏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养女,
替嫁给了霍家快死的太子爷。”“苏家大**苏瑶真是好命,婚约对象换成了霍家二少,
那可是未来的继承人。”“这个苏念真是可怜,嫁过去就是个陪葬的。
”我端坐在颠簸的轿子里,抚平了嫁衣上的褶皱。可怜?他们都不知道,
轿外那个风光无限的苏瑶,才是霸占了我身份的冒牌货。而轿内这个即将为人陪葬的我,
早已对新郎暗恋了十年。婚礼办得仓促又冷清。没有宾客,没有祝福,
只有太子府里下人们麻木又同情的眼神。我被独自送入新房。红烛高烧,映着满室的冷寂。
直到深夜,房门才被推开。霍景渊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却掩不住他满身的病气和颓败。
他甚至没有旁人搀扶,仅是自己一步步挪到桌边,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滴落,溅在明黄的桌布上,像一朵绝望的梅花。他咳得撕心裂肺,
仿佛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许久,他才缓过气,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
连累你了。”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温润。我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出现在我梦里十年的人。然后,我端起桌上的合卺酒,一步步走向他。我没有说话,
只是将其中一杯递给了他。他愣了一下,接了过去。他以为我会像传闻中那样哭闹、绝望,
或者麻木认命。我没有。我只是在他举杯的瞬间,用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地钳住了他的手腕。
他想挣脱,却发现我看似纤细的手指力道惊人。下一秒,
一颗黑色的药丸被我精准地弹进了他张开的嘴里。药丸入口即化,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他猛地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我,一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想要呕吐。“你给我吃了什么!
”我松开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别装了,霍景渊。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我知道你没病。
”“也知道是谁在你的药里动了手脚,想让你‘病入膏肓’。”“更知道,他们想让你死。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想活命,就跟我合作。”他扼住喉咙的手僵住了,
剧烈的咳嗽也停了。那双死气沉沉的眸子里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震惊、探究、审视,
种种情绪交织。良久,他靠在椅背上,那股虚弱的病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
是属于上位者的压迫和审度。他笑了,尽管脸色依旧苍白,
但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玩味和兴致。“有意思。”“我的新娘,好像藏着不少秘密。
”2我没有理会他的试探,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我是国内顶尖中医世家,
苏家的真正传人,苏念。”“从小被抱错,在孤儿院长大,直到十八岁才被接回苏家。
”霍景渊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现在那个苏家大**苏瑶,是苏家的养女,
她窃取了我的身份,我的名字,我的一切。”我看向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包括你原本的未婚妻身份。”“她联合霍家二房,也就是你的叔叔和堂弟,
在你日常服用的汤药里,下了一种名为‘牵机’的慢性毒药。”“这种毒不会立刻致命,
但会一点点侵蚀你的五脏六腑,让你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病入膏肓,最后器官衰竭而死。
”“等你死了,霍家二房会以你无后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接管霍氏集团。而苏瑶,
会作为功臣,嫁给你的堂弟霍景明,侵吞霍家产业。”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红烛的烛火轻轻跳动着。霍景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寂。
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他在判断,在权衡。
许久,他终于开口。“我凭什么信你?”“就凭我刚才给你吃下的,是‘牵机’唯一的解药。
”我迎上他的审视。“那颗解药,能暂时压制你体内的毒素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
你会比现在更痛苦。”“信不信,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我转身,从我那简陋的陪嫁行李里,
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是我准备了许久的银针。“我可以为你解毒,让你恢复健康,
拿回属于你的一切。”“而你,需要帮我复仇。让苏瑶,让苏家,付出代价。”我们之间,
是一场**裸的交易。他需要我的医术来活命,我需要他的权势来复仇。
霍景渊看着我手中的银针,又看了看我平静无波的脸。他是一个天生的掌权者,疑心极重。
但他也是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不得不赌。“好。”他吐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协议达成。从此,太子府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双簧戏。第二天一早,
我就换上了素净的衣服,亲自去厨房为霍景渊煎药。太子府的下人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鄙夷和不屑。他们都觉得我是个妄图攀上高枝的乡下野丫头,
对病重的太子爷没有半分真心。我不在乎。我端着滚烫的药碗回到新房。刚走到门口,
就听到了里面传来苏瑶娇滴滴的声音。“景渊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我听下人说你昨晚咳得很厉害,我好担心你啊。”她来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我推开门走进去。苏瑶正坐在霍景渊的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参汤,满脸“关切”。看见我,
她脸上的关切瞬间变成了刻薄和厌恶。“苏念?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进来的!”她站起身,
像个女主人一样对我颐指气使。霍景渊虚弱地靠在床头,配合地咳了几声。“瑶瑶,别这样,
她……她现在是我的妻子。”苏瑶听到这话,脸都扭曲了。“妻子?她也配!
一个从孤儿院回来的野种,不过是替我冲喜的工具罢了!”她走到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念,你给我听清楚了,别以为嫁进太子府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你永远都是苏家的一条狗!”她故意将“狗”字咬得极重。我垂下眼,双手紧紧端着托盘,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一级忍耐。“姐姐说的是。”我低声下气。我的顺从取悦了她。
她得意地扬起下巴,将手里的参汤递给我。“这碗千年人参汤是我特意为你家太子爷熬的,
你,亲自喂他喝下去。”她笑着,眼底却闪着恶毒的光。“你可得好好照顾景渊哥哥,
别让他死太早了。”“不然,你连个寡妇都当不安稳呢。”我抬起头,
接过那碗所谓的“参汤”。我知道,里面加了料。3我端着那碗加了料的参汤,
顺从地走到床边。“太子爷,该喝药了。”我的声音柔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霍景渊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却越过我,冷冷地扫向苏瑶。
“瑶瑶,你有心了。”苏瑶脸上的得意更甚。“景渊哥哥,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快喝吧,
这可是我让家里用最好的药材,熬了整整三个时辰呢。”她像一只炫耀羽毛的孔雀,
享受着所有人的瞩目,和对我这个“替代品”的碾压。我舀起一勺汤,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递到霍景渊嘴边。他顺从地张开嘴。就在汤勺即将碰到他嘴唇的瞬间,
我的手“不小心”一抖。整碗滚烫的参汤,不偏不倚,全都泼在了他胸前的被子上。“啊!
”苏瑶发出一声尖叫,猛地冲了过来。“苏念!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吓得跪倒在地,浑身发抖,脸色惨白。“对不起,对不起太子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手滑了……”霍景渊配合地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被这个意外**到了,上气不接下气。
“咳咳……咳……不怪她……”他虚弱地摆手,“是我……咳咳……吓到她了。
”苏瑶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疼又愤怒。她狠狠地瞪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废物!
连碗汤都端不稳!滚出去!”“是,是。”我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身后是苏瑶柔声安慰霍景渊的声音。关上房门,**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瞬间,我甚至能闻到那碗汤里,除了人参的甘甜,
还混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牵机”的特殊苦杏仁味。她等不及了。她在加大剂量。晚上,
太子府的下人都已歇下。我悄悄潜入厨房,找到了被倒掉的参汤药渣。
我捻起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又用银针试探。银针瞬间变得乌黑。果然如此。我回到房间,
霍景渊已经卸下了白天的伪装,正坐在桌边看一份文件。他看起来精神不错,
完全没有了白天的病气。“她加了双倍的剂量。”我将我的发现告诉他。他放下文件,
面色冷凝。“看来他们很急。”“急着让你死,好分食霍家这块肥肉。”我拿出布包,
摊开一排长短不一的银针。“趴下,我给你施针。今天开始,我要为你排毒。
”他很顺从地脱掉外衣,露出精壮的后背。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一个男人的身体,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但我很快就定下心神,我是医生,他是病人。我取出一根银针,
在烛火上烤了烤,对准他背上的穴位,稳稳地刺了下去。他的身体瞬间绷紧。“别动。
”我的声音清冷。一针,两针,三针……很快,他的背上就布满了银针。随着银针的刺入,
一滴滴黑色的毒血从穴位中渗出,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排毒的过程并不好受。
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隐忍的呼吸。但我没有停。整整一个时辰后,
我才取下所有银针。他趴在床上,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感觉怎么样?”我问。他撑起身体,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那股一直压抑在他体内的滞涩感消失了。“你的医术,
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他看着我,眼神复杂。“这只是开始。”我收拾着银针,
“你体内的毒素积年已久,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彻底清除。”“一个月……”他沉吟着,
“足够了。”接下来的几天,苏瑶没有再来。但她安插在太子府的眼线却开始蠢蠢动。
一个负责给霍景渊煎药的老妈子,总是在我的药里偷偷加一些“滋补”的药材。
这些药材表面上无害,但和“牵机”的毒性相冲,只会加速霍景渊的死亡。
而另一个被霍家二房收买的、颇有声望的老中医,也以探病为名,上门为霍景渊“诊脉”。
我坐在床边,看着老中医煞有介事地为霍景渊搭着脉。
我提前用银针封住了霍景渊几处关键的穴位,制造出脉象虚浮、气血衰败的假象。
老中医诊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他站起身,对着陪同前来的霍家二房管家,
摇了摇头。“唉,太子爷这病……恕老夫无能为力。”他叹着气,“油尽灯枯之相,
怕是……撑不过这个月了。”管家脸上露出“悲痛”的神色,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
送走老中医和管家,我关上房门。霍景渊睁开眼,哪里还有半分“油尽灯枯”的样子。
他冷笑一声。“鱼儿,开始不耐烦了。”他看着我,忽然问:“你就不好奇,
我为什么会中毒这么久,都无人发觉吗?”这个问题,我也想过。霍家家大业大,
不可能没有自己的医生团队。“因为下毒的人,是我最信任的叔叔。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而负责我饮食的,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堂弟,霍景明。
”最亲近的人,伤人最深。我忽然有些同情他。“我不好奇。”我淡淡地说,“我只关心,
我们的合作什么时候能结束。”他看着我故作冷漠的样子,忽然笑了。“快了。
”“霍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就在半个月后。”“那一天,所有牛鬼蛇神都会登场。
”“而我们,要送他们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4半个月的时间,过得飞快。白天,
我是那个战战兢兢、悉心照料病重丈夫的柔弱太子妃。晚上,我为霍景渊针灸排毒,
他则利用“病危”的假象,一步步引诱敌人露出马脚。他手下的忠心下属,
以各种名义被他“疏远”、“贬职”,实则被派出去暗中收集霍家二房和苏家勾结的证据。
霍氏集团的几个重要项目,也因为他“病重无法理事”,而被霍景明趁虚而入。一切,
都在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这期间,我那个名义上的“家”,苏家,也派人来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那对趋炎附势的养父母。他们来太子府,不是关心我过得好不好,
也不是探望病重的女婿。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客厅里,
我的养母李兰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嫁进霍家这么久了,
也不知道给娘家谋点好处!”“你姐姐的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需要一笔**,
你去找太子爷要啊!”养父苏振邦也在一旁帮腔。“念念,不是爸说你。你现在是太子妃,
霍家随便漏一点出来,就够我们苏家吃一辈子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他们理所当然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我嫁进来是冲喜,是等死的。在他们眼里,
我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的提款机。“霍景渊病得很重,家里的事都由二房管着,
我……”我试图解释。“啪!”李兰一个耳光狠狠地甩在我脸上。“废物!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们苏家养你这么多年,有什么用!”**辣的疼痛在脸颊上蔓延。
我捂着脸,看着眼前这两个丑陋的人,心底一片冰凉。这就是我的“亲人”。
他们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不是因为亲情,
只是因为苏瑶需要一个可以随意欺辱、可以替她挡灾的沙包。二级委ര്。“你们要是缺钱,
可以去找苏瑶。”我冷冷地说,“她不是要嫁给霍景明了吗?未来的霍家继承人,
肯定比我这个守活寡的有用。”“你!”李兰被我顶撞,气得扬手又要打我。就在这时,
卧室里传来霍景渊虚弱但冰冷的声音。“谁敢动我的人?”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李兰扬起的手僵在半空,
惊疑不定地看着卧室门口。我扶着墙站起来,走过去推开门。霍景渊穿着睡袍,由我搀扶着,
一步步走了出来。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但他那双眼睛,却像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盯着苏振邦和李兰。“爸,妈。
”他“虚弱”地开口,“你们来看念念,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苏振邦和李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连忙挤出讨好的笑容。“景渊啊,我们也是担心念念,
顺便来看看你。”“是啊是啊,你看你这身体……可要好好保重啊。”“我死不了。
”霍景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不过,我霍景渊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教训。
”他虽然病着,但太子爷的积威仍在。那股上位者的气势,压得苏振邦和李兰喘不过气来。
“景渊,你误会了,我们只是跟念念开个玩笑……”李兰干笑着解释。“玩笑?
”霍景渊的眼神更冷了,“在我太子府,打我的太子妃,这也叫玩笑?”“苏总,李夫人,
我这人病了,脑子不太好使。”“我只记得,苏家最近好像在跟霍氏竞争城南的那个项目?
”“我明天就跟二叔说一声,那个项目,让给苏家了。”苏振邦和李兰一听,顿时脸色大变。
城南那个项目是块肥肉,但苏家根本没实力吃下。霍家这是明着“让”,
实则是要把苏家架在火上烤!一旦接手,资金链断裂,苏家离破产也就不远了。“不不不!
景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那个项目我们不要了!我们不要了!”苏振邦吓得连连摆手。
“滚。”霍景渊只吐出一个字。苏振邦和李兰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了。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霍景渊身体一软,顺势倒在我身上。我扶住他,
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谢谢。”我低声说。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维护我。“我说了,
我们是合作关系。”他靠在我肩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我自己。
”虽然知道是交易,但我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就在这时,
一个女仆端着药碗走进来,正是那个经常往药里加料的老妈子。她看到霍景渊靠在我身上,
明显愣了一下。我立刻换上焦急的表情。“太子爷,您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
”我扶着霍景渊往房间走,在与女仆擦肩而过的瞬间,霍景渊忽然“脚下一软”,撞了过去。
女仆手中的药碗脱手而出,摔在地上,褐色的药汁溅得到处都是。“太子爷!
”女仆吓得跪在地上。霍景渊却没有看她,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从女仆的袖口里,
抽出了一只小小的纸包。他将纸包不动声色地塞进我的手心。然后,他才“虚弱”地开口。
“不碍事……重新去煎一碗吧。”女仆慌忙退下。我扶着霍景渊回到床上,摊开手心。
纸包里,是还没来得及放进药碗的白色粉末。人赃并获。
霍景渊的护卫立刻将那个老妈子控制了起来。稍一审问,她就全招了。是苏瑶指使她的,
每次给我煎的药里,都加上这种特制的药粉。我们有了人证,物证。我以为,可以收网了。
霍景渊却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的供词,冷笑一声。“一个下人,扳不倒苏瑶,
更扳不倒她背后的人。”“寿宴,才是我们真正的舞台。”“这出戏,得继续演下去,不过,
该换个新剧本了。”5.距离霍家老爷子的寿宴,只剩下最后三天。太子府的气氛,
前所未有的压抑。“病重”的太子爷,病情“急转直下”。府里请来的医生换了一批又一批,
全都束手无策,摇头叹息。霍家二房的人几乎天天都来,名为探望,实为监视。
霍景明甚至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太子府的偏院,美其名曰“方便随时照顾大哥”。
他看着我每天端着药碗进进出出,眼里的轻蔑和得意毫不掩饰。“大嫂,辛苦你了。
”他假惺惺地说,“大哥这身体,唉,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我低着头,红着眼圈,
扮演着一个即将成为寡妇的、无助又悲伤的妻子。我的演技,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苏瑶也来过一次。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霍景渊,和一旁憔悴的我,笑得花枝乱颤。“苏念,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命。”“你抢了我的婚约又怎么样?最后还不是要当个寡妇。
”“等景渊哥哥死了,我会让景明把你赶出霍家,让你重新滚回你的贫民窟里去!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哦,不对,你可能连寡妇都当不成。
”“景明说了,等你没了用处,就找个地方把你处理掉,让你去地下陪景渊哥哥。”“毕竟,
你们才是‘原配’,不是吗?”她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下下扎在我心上。绝望。
我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清醒。我不能倒下,不能被她激怒。大戏,
才刚刚开始。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姐姐,求求你,放过我吧。
只要你让我在霍家待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的卑微,
让苏瑶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像个胜利者,轻蔑地拍了拍我的脸。“晚了。
”她扭着腰,得意洋洋地走了。看着她的背影,我擦干眼泪,眼神一点点变冷。当晚,
霍景渊的身体,真的出了一点状况。或许是连日来的伪装和筹谋耗费了太多心神,
他体内的毒素有了反扑的迹象。深夜,他忽然浑身抽搐,体温高得吓人。我被惊醒,
摸到他滚烫的额头,心里一沉。这是排毒过程中最危险的“返毒”现象,稍有不慎,
就会前功尽弃,甚至危及生命。我立刻从床上跳下来,点亮了房间所有的灯。
我取出最长的银针,消毒,然后毫不犹豫地刺入他心口的大穴。我必须用金针刺穴的法子,
强行将他暴走的经脉和毒素压制下去。这个过程极其凶险,
对施针者和受针者都是巨大的考验。我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手却稳如磐石。一针,又一针。
每一针下去,都要耗费我巨大的心神。霍景渊在床上痛苦地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
我俯下身,在他耳边不断地安抚他。“霍景渊,撑住!”“想想那些要害你的人,
想想你还没拿回来的东西!”“你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抽搐的身体终于慢慢平复下来。体温也一点点降了下去。我瘫坐在地上,浑身脱力。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粗重的呼吸声。他睁开眼,黑沉沉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我……又欠你一条命。”他的声音沙哑。“我们的交易,你还没完成。”我撑着地面,
想要站起来,却一阵头晕目眩。他忽然伸出手,一把将我拉进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
带着劫后余生的热度。我僵住了。“苏念。”他将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声音低沉,
“为什么是我?”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为什么偏偏选中他,作为合作对象。
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参与这场豪门的生死博弈。我的脑海里,
闪过十年前的那个下午。孤儿院里,一个瘦小、自卑的女孩,
因为不小心弄脏了来访贵客的裙子,被院长狠狠地责骂,罚她不许吃饭。
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走了过来。他蹲下身,
递给她一颗糖。那是一颗草莓味的,很甜很甜的糖。“别哭了。
”少年的声音像清泉一样好听,“不是你的错。”那个少年,就是霍景渊。
他或许早就忘了这件事,忘了那个瘦小的女孩。可我记了十年。那颗糖的甜味,
支撑我度过了无数个黑暗孤寂的夜晚。**在他怀里,轻声说。“因为十年前,
你给过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一颗糖。”他的身体,猛地一僵。6霍景渊的身体僵住了。
我能感觉到,他搂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然后,
我听到他低沉的、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声音。“那个穿着灰色旧裙子,
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是你?”我的心猛地一跳。他记得。他竟然还记得。我点了点头,
声音有些哽咽。“嗯。”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了。那个夜晚,
我们没有再提交易,没有再提复仇。只是静静地相拥着,像两只在暴风雨中互相取暖的刺猬。
第二天,就是霍家老爷子霍振雄的七十大寿。整个京圈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收到了请柬。
这场寿宴,名为贺寿,实为一场权力的交接仪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霍家的天,要变了。
一大早,我就开始为霍景渊做最后的准备。我为他施了最后一次针,
将他体内残余的毒素彻底清除。然后,我拿出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这是我用极其珍贵的药材炼制的“回天丹”,能让他在短时间内,
精神和体力都恢复到巅峰状态。“吃下它。”他毫不犹豫地接过,吞了下去。“今晚,
会很累。”我一边为他整理衣领,一边叮嘱,“寿宴结束,你需要好好休养至少半个月。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好。”他的眼神灼热,看得我脸颊发烫。“害怕吗?
”他问。我摇了摇头。“有你在,我不怕。”他也笑了。“苏念,等一切结束,
我们重新办一场婚礼。”“一场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真正的婚礼。”我的心脏,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酸涩,又甜蜜。傍晚,霍家的庄园灯火通明,宾客如云。
我扶着“病容满面”的霍景渊,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我们的出现,
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同情,怜悯,幸灾乐祸。各种各样的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