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听到贺金月的话,明显是有些尴尬,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贺金月眼眸微垂,也没再为难他。
毕竟他也只是个传话的。
笑着跟他道了谢,把他送到门口。
“麻烦你跟陈兴源说一声,我们就在这儿等他,要是他不回来,我们就一直等着。”
小李脚步一顿,面上表情更是不自在,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忙不迭就跑了,就好像贺金月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贺金月看着他背影消失,这才关上院子的篱笆门,转身回屋。
门口有一个小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不过看样子陈兴源应该是不在家里开火的。
屋子里很简单,大概四十平左右的样子,一个客厅外加一个卧室。
卧室没门,只挂着一块布做隔断。
客厅一张方桌,四张长板凳。卧室就只有一个炕,铺着军绿色的褥子,被子叠得方方正正。靠墙的位置有一个立式衣柜,上面挂着一个军用挎包。
贺金月看了一圈,对这个居住环境还是挺满意的。
“娘,爹呢?”妮儿奶声奶气地询问。
一双天真的眼里,装满了疑惑。
贺金月看着她,轻叹一口气。
刚要开口,泥鳅就气鼓鼓道:“还问他干啥!他都躲着我们,不见我们了!”
此刻他双眼泛红,拳头紧捏,活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这要是陈兴源在面前,他是真的敢给一拳的。
妮儿被这么一吼,有些吓住了,不知所措,嘴巴一扁,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划过满是灰尘的脸颊,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泥鳅,”贺金月蹲下身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郑重,“你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清楚你爹的想法。”
泥鳅小脸煞白,双唇微微颤抖。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要是再这样动不动发脾气,只会让你爹更加不喜欢你们,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
她的视线平视着泥鳅,跟他诉说着事实。
陈兴源是不喜欢这俩孩子的,她必须要让这俩孩子早点认清事实。
没人会喜欢犟种,泥鳅这样的脾气又臭又倔,陈兴源这样没良心的人,只会越发厌烦。
这要是对陈兴源软和一点,兴许还能让他愧疚些。
对这样的爹,就别奢求太多的亲情了,想想怎么对自己利益最大化才是最重要的。
泥鳅埋着脑袋,不说话。
贺金月知道他心里有怨气,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
泥鳅站着没动,眼泪却是“吧嗒”掉了下来。
一颗颗的,砸在地上。
好像生怕被贺金月瞧见,又赶紧用袖子擦眼泪。
只是这眼泪却像是怎么都擦不干净似的,擦了又往下掉。
贺金月看着他的样子,一声叹息,心也软了下来,上前去抱住他。
泥鳅满脸委屈,梗着脖子仰起小脸,想要控制自己的眼泪不要掉下来。
但那泪水却像是决了堤似的,控制不住。
最后实在是控制不住,在贺金月怀里委屈地痛哭起来。
一旁的妮儿也跟着放声大哭。
一时间,满屋子哇哇声,吵得贺金月脑瓜子生疼。
这会儿正是上午最热闹的时候,外面大门没关,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外面,引起外面人的围观。
“哟,陈副团长家里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有孩子哭声?”
一道带着浓重西北方言的女声传来,听着应该是个四五十岁的女性。
“我刚刚瞧见小李带着个媳妇和俩孩子到了陈副团长这里。”
“这小李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带着自己媳妇去招待所,反而住陈副团长家里?”
“你们怕是不知道,陈副团长老家有个媳妇的,小李一向懂规矩,怎么可能会把自己媳妇带到这里来?”
“什么?陈副团长在老家有媳妇?”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疑惑,接着慢慢低了下去,“那他和卫生员小谢是怎么回……”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她们的声音很大,屋子里的贺金月自然是听得真切。
陈兴源有新对象她不奇怪。
他正值壮年,要说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那才是奇怪。
刚一转眸,就见泥鳅正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自己,笑了笑:“先休息,其余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
这一路上都没怎么睡好觉,昨天晚上还那么惊险,身体早就已经开始**,她现在急需补觉。
两个孩子也是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至于陈兴源,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就看他能躲多久。
身上实在是太脏了,贺金月是个爱干净的人,路上是没有办法洗漱,但是现在有了条件,自然是忍不住。
去厨房里烧了一锅水,给自己洗漱收拾一番。
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还没完全适应的样貌,轻叹一口气。
她自己本身是十分爱美的,虽然相貌不算顶好,但也还算是过得去。
原主的相貌也还可以,只是乡下姑娘,质朴淳良,不爱收拾打扮自己,皮肤也因为常年劳作,有些泛黑并且干燥粗糙。
不过胜在底子不错,以后好好保养一下,也能变好看些。
收拾好自己,又准备打水给俩孩子收拾一下。
只是刚一进房,就见俩孩子早就已经横七竖八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见状,贺金月也就没去叫醒他们,只等他们醒了再洗漱。
轻手轻脚地上了炕,给俩孩子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下来。
炕没烧,不过有两床被子,再加上两个小孩就像是热火炉似的,倒也没那么冷。
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下午。
要不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估计还能继续睡。
妮儿昨天晚上睡过觉,醒得比较早,自己穿戴整齐,坐在炕边,自己玩得乐呵呵的。
泥鳅睡得正香。
“小妮儿,肚子饿了没?”
贺金月的声音有些沙哑。
妮儿乖巧地点点头。
“等会儿我出去给你们找吃的。”
从行李里拿出一套比较完好的衣服,穿戴整齐,叮嘱妮儿一声,就出了门。
刚一出门,就碰到一个矮壮的大姐。
一头利落的短头发,身上穿着棉袄子,看着四十岁左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