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教坊司的乐人后,我与家人决裂。
花重金为他赎身,他带我私奔,许我一生一世。
可我怀孕当日,他却逼我喝下滑胎药。
把血流不止的我当众丢到府衙门口。
「宋员外之女宋清清,未婚先孕,不守女德妇道!」
「宋员外,你们一家不是最忌讳不守规矩的人吗?
「现在你的女儿未婚先孕,**勾引男人,你是要还是不要?」
说完他大笑着离去。
五年后,高堂相见。
他是认祖归宗的王爷,我是身份卑微的宫女。
他却像疯了一样,一心只想想立我为王妃。
1
皇宫晚宴上,歌舞升平。
我正摆放着果盘,一抬头看见端坐的韩今煜。
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心口一滞。
手上的动作慌乱,果盘打翻在桌上。
我下意识跪在地上,低着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带我们的女官察觉到韩今煜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冲上前,「啪!」甩在我脸上。
「贱婢,冲撞了煜王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接着讨好般凑到他跟前意味深长笑道:
「煜王爷,她刚来不懂规矩,您别跟她一般计较。」
「这届宫女也就她有点姿色,不如明日差人送到您府中,您给****?」
想起往日遭遇,我颤抖着身子不敢抬头。
韩今煜板起脸来,俯视我卑躬躯膝的样子,鄙夷地说:
「这种**胚子不用往我府上送,脏了我的地方。」
没想到我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他。
眼前的人眼神坚毅,与当年讨巧的模样大相径庭。
五年过去了,我以为心底的伤口早已愈合。
听到他说我**,脏。
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刀搅翻,疼的喘不过气。
可我如今变成这样,不都是拜他所赐吗?
大庭广众下的羞辱让我日日被他人的言语凌迟。
我压住心中的悲愤。
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将头掩在地面。
女官怔愣一瞬,心中猜测莫不是两人早有因果。
她低眉顺眼,「是奴婢鲁莽,现在就将这贱婢带回处置。」
刚要跟着女官走,一旁的广王拦下我们。
「这宫女模样俊俏,既然煜王不领情,倒不如给我。」
女官偷瞄一眼脸色阴沉的韩今煜,她谁也不敢得罪。
只得应下。
我走后,韩今煜一杯又一杯喝着酒,眼底泛着凌人的寒意。
女官把我带到房间,吩咐人给我打热水洗澡。
她兴高采烈把着手中广王刚差人送来的钱袋子。
「清清,你可得好好服侍广王,要是成了广王的暖房丫鬟,你这辈子可就不愁吃穿了。」
她们给我穿上红裙,手持长柄红团扇,
头上簪着珠钗大红花,嘴唇艳红。
一副青楼女子模样。
嬷嬷赶来教我服饰男人的技巧。
月光狡黠,我被人摆放成各种样子,故作娇嗔。
待所有人散去,我被留在房中等待广王。
一个黑影朝**近。
他浑身是酒气,一张口蔓延开来,
「你就这么贱?连那种油腻男人你也愿意?」
烛光将我的影子射的漫长,无奈在心中化开。
我语气平静:「煜王殿下,能被王爷看上已是幸运,
有银两赏,幸运的还能做上通房丫鬟,平常的时候连老太监也睡得。」
2
「啪!」脸上瞬间肿起五个红指印,**辣的疼。
「宋清清,你真恶心!你以为穿上奴才的衣服我就认不出你了吗?」
「宋家家财万贯,你如今却进宫当**,是离了男人活不下去吗?知不知道你这副嘴脸多让人作呕?!」
对于如今的我,别说他人恶心。
连我也厌弃这样的自己。
我无数次站在悬崖边,想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和尚未及笄的妹妹,
我只能忍者屈辱活下去。
宋家的确家财万贯。
可父亲从不缺我这一个女儿。
当年,被丢在府衙门口供人人唾弃,丢尽脸面。
他将我和母亲妹妹一同赶出来。
如今,我要养妹妹让她念书识字,还要支付母亲高昂的药费。
早已把能卖的全卖了。
我捂着脸,眼中蓄满泪水,硬生生将它们逼了回去。
抬手擦干嘴角的血迹。
不以为然道:「煜王殿下还有是吗?奴婢等的人马上就到,您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韩今煜语塞,他有些不可思议。
「...宋家知道你现在如此不要脸吗?」
我把嘴角的印记擦了又擦,「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殿下打算再去告状吗?」
他一瞬间僵在原地,见我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气的青筋暴起。
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道,「只要你求我,我便带你走。」
我仰起头与他对视,「不需要。」韩今煜拂袖而去。
黑暗中,我只感觉浑身疼痛,**像是撕裂般。
第二天。
我换回宫女的衣服,拖着残败的身子继续干活。
广王很大方,给了一百两赏银。
足够母亲吃三天的药。
韩今煜的侍卫来通知我,洗尽荔枝送去前殿。
岭南来的新鲜货,我还不曾见过,更不知荔枝遇不得清水。
端上桌时绯红的荔枝早已变黑发臭。
太傅将我一脚踹翻在地,「贱婢!竟敢将烂掉的荔枝端上桌来!」
他预备把荔枝扫在地上,韩今煜拦住他,眼底透出恶趣味。
把荔枝丢在我面前,「赏你了,吃吧!吃完了免罚,吃不完挖你双眼。」
我害怕的颤抖身子,一把抓起地上的荔枝往嘴里塞。
好几次差点被荔枝壳噎过去,腐烂的味道在喉管蔓延。
可我不敢吐。
吃完后,我跪在地上把头硬生生磕出血来。
「谢殿下!谢殿下!」
回到做工的地方。
女官满眼贪婪,她说,「广王要收你为通房丫鬟!」
我甚至来不及拒绝,门口冲进来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
她指着我,「贱女人,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身后一群仆人把我铐住。
女人几个巴掌扇在我脸上,拽着我的头发撕扯。
眼中的熊熊烈火像是要把我烧死。
「平日里睡太监还不够?居然敢勾引本郡主的男人,给我打!」
仆人们将我推到在地,无数双脚朝我身上踹。
随着一声闷沉的撞击,我几乎听到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
我蜷缩成一团,紧紧护住怀中的赏银。
这是母亲看病的钱,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旁人看见。
宫女们全都围上来看热闹。
她们对我拿赏银多早有看法,如今恨不得我被打死。
「郡主打得好!这样的狐媚子就浸猪笼!」
「不守女德,四处睡男人,拿了不干净的钱这辈子都直不起腰。」
「五年前在府衙门口我就看她不是什么好的,未出阁就怀了孕,被男人抛弃还好意思活着。」
我受惯了这样的欺辱与讥讽,实在提不起情绪。
麻木的嘴角因肌肉疼痛而抽搐。
郡主听了众人的话,更为放肆。
把我丢进水缸里,把我的身子整个压进水中看我呛水。
为了防止水倒灌我屏住呼吸。
窒息的感觉让我的脸青紫发胀。
仆人才将我从水中捞出。
可郡主还是不解恨,她掏出一把匕首。
作势在我面前划两下,眼神怨毒,像一条盘踞的毒蛇。
「既然如此,今日我就把你的脸化烂,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勾引男人。」
匕首刚刺道脸颊,疼痛袭来。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匕首。
「天子脚下郡主滥用私刑,是想造反吗?」
众人见来人纷纷下跪,一时间消了气焰。
郡主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
「这贱蹄子还真是好本事,连刚回宫的煜王殿下都勾搭上了。」
她丢了手中的匕首,冷哼一声,
一脚踹倒我后甩手离开,「哼,脏货,你要是再敢勾引广王,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今煜扫视周围一圈,怒斥众人,「都滚出去。」
人群纷纷退散,我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还好,不是很深应该不会留疤。
我揣着银子朝宫外走去。
韩今煜拦住我,「要不是我,你现在估计得毁容了。」
3
身旁的侍卫看过他的脸色,一脚踢在我的膝盖上。
「狗奴才,还不赶紧跪下谢恩。」
我跪在韩今煜面前,膝盖有些肿胀感。
恩惠吗?
是指他始乱终弃,任我被世人嘲笑?
还是他将我置于险境,逼得我走上如今这人人喊打的路?
亦或者,是肚子里还未成型却死于亲生父亲之手的孩子?
韩今煜将我丢在府衙那天。
正赶上父亲六十大寿,京城内有名富商的都来了。
本以为能靠此拉拢些人脉。
却因为我丢尽脸面,连着家里的生意都丢了好几个。
我和母亲妹妹被赶出家门。
母亲染上肺病卧床不起,妹妹还是个孩童。
恩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重重把头磕在地上,声音虚浮道:
「谢煜王殿下!可惜煜王殿下身骄肉贵,是我等**之人高攀不起的,」
「不然,用奴婢的身体报恩也未尝不可。」
韩今煜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眼神如刀子般。
「宋清清,离了男人你活不下去了吗?做为一个女子,将如此污言秽语挂在嘴边,你还要不要脸?」
脸,早就在五年前被扔在府衙门口时就丢尽了。
是谁将我害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呢?
罪魁祸首言之凿凿,跟我讲脸面道德。
他有什么资格?
我一个女子,在这不公的世道中要养家。
除了卖身我想不到别的,在宫里总比青楼好得多。
那些男人大多都有缺陷,他们心里扭曲。
将我挂在横梁上,丢进冰池里,喝他们的污秽....
我无时不刻在想。
如果当初他直接杀了我该多好啊。
是不是死了,会比活着好。
头发黏在脸上,全身上下疼痛难忍。
我无力再和他计较这些,麻木道:「煜王殿下,宋清清早就死了,奴婢叫阿环。」
韩今煜眼底泛着凌人的寒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早知如此,本王就不该救一个没用的贱婢。」
「还请煜王殿下下次只当看不见,与我这样的人有染怕是会污了您的名讳。」
我接着说,「若煜王殿下没有要事,奴婢就先行告退。」
没等他的回答,我转身离去。
借着买的玉牌,我一路出宫来到郊外。
我背着妹妹悄悄走进房间,将身上的衣物换下来。
把自己从头到脚重新整理一遍。
「娇娇,姐姐回来啦!」
妹妹将我从头到脚扫视一遍,目光落在我红肿且带有伤口的脸上。
她的眼泪瞬间从眼眶掉落。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我替她擦去泪水,安慰道:「没事,今天不小心打翻了贵人的糕点,被嬷嬷罚了。」
「不过,贵人赏了我许多银子,这两日母亲的药钱就有了。」
娇娇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她心疼的抱住我。
「姐姐,我不念书了,我和你一起去做工赚钱给娘治病。」
我佯装生气的将她推开。
宋骄娇是我亲妹妹,也是我们一众姊妹中最聪慧的。
父亲只破例让她一人念书,却因为我的过错而被赶出来。
她从不记恨我毁了她的大好前程,平日里也很懂事。
若是不让她念书,走正道,
我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夜里母亲睡下后,她熟练地给我擦药。
眼眶红红,「我认真念书就是了。」
我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赚钱的事交给姐姐,你得好好读书才能打破世俗的枷锁,当女官,走正道,明白吗?」
「嗯。」
脸上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母亲的医药费可怎么办?
窗外电闪雷鸣,我翻转一夜睡不着。
烦心事多了,不知何时拉下了失眠的毛病。
簇日,眼见医药钱捉襟见肘。
我不得已求到宋府,祈求父亲:「父亲,您可否借我一些银两?母亲的病拖不得——」
父亲身旁的随从言辞讥讽道。
「**,夫人当初可是因为你犯了错被赶出府的,就算是死也跟老爷无关呀!」
宋府门口人群聚集,多是来看热闹的。
「这就是那个未婚先孕被赶出家门的赔钱货,听说她现在在皇宫卖身救母呢。」
「真的吗?那也是她活该,走到如今地步都是活该。」
「是啊,她的母亲也是可怜,生个倒霉鬼,迟早克死自己。」
我将头埋的更低。
平日里被如何议论我都不怕,可我实在对不起母亲。
她虽不是当家主母,前半生却也是享尽荣华富贵。
一切都是因为我。
我苟着身子从宋府门口离开。
被轿子拦住去路,韩今煜从上面走下来。
他脸色不太好,显然是将刚刚的话都听了去。
声音沙哑问:「他们说的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