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聿白在一起的三个月,是我人生中最像童话,也最像笑话的时光。直到那晚我才明白。
我视若珍宝的爱情,不过是京圈少爷们茶余饭后的一场赌局。
1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艺术展的开幕酒会上。我作为策展助理,穿着租来的小黑裙,
正紧张的核对展签上的作品信息。
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香槟、昂贵香水和一种名为“资本”的独特气息。
我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但我的工作却又得让我努力的去融入这个上流艺术圈。
人群中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我向门口看过去。是沈聿白进来了。他并不是独自一个人,
但他身边的那群衣着光鲜的少爷千金,却在我眼里瞬间成了模糊的背景板。他很高。
剪裁完美的西装贴合着他的宽肩窄腰。就连灯光仿佛都格外偏爱他,
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也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他薄唇微抿,下颌线清晰又利落。
最吸引人的就是他的那双眼睛了,深邃的像夜色下的海,
扫视全场时带着一种漫不经心、与生俱来的掌控感。我下意识的低下头,不敢多看两眼。
我像一个不小心进入天鹅湖的丑小鸭,只想把自己锁进角落里。
2我埋头核对着一幅抽象画的说明卡片,一个低沉悦耳,
又带着点儿慵懒磁性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这幅《无序》,你对它怎么看?”我抬起头,
撞进了他的眸子里。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他就站在我旁边,离我很近,
近的能闻到他身上清冽又沉稳的雪松调香水。
我紧张到舌头打结:“我、我觉得它用破碎的几何线条和冲突的色彩,
裂感和对秩序的无力重构……”我像背课文一样将大学课堂内老师教的内容一股脑的往外吐。
真是丢脸。但他微微侧身,专注地看着我。他嘴角勾起弧度,“很有意思的解读,
比刚才那个只会说’这个颜色真大胆’的家伙强多了。是在夸我吧?
他的话带着轻微嘲弄的肯定。但确实是在夸我吧?一种微妙的暖意悄悄爬上我的心头。
3自那之后我们经常见面,他记得我随口提过的小喜好,会经常送我回家,
也会陪我在路边摊吃宵夜。我知道我跟他所处两个不同的世界。
每当他那辆奢华的黑色轿车驶入我所住的老旧小区时,我都觉得自己像是站在一个悬崖边。
一不留神就会摔的粉身碎骨。但是我爱他。我觉的他也是爱我的。
我能从他的话语和举动中感受到。所以我相信我们可以打破那个“门当户对”的魔咒。
4直到有一次晚上他带我去他朋友的夜店玩。中途上厕所回来时,
还没打开门便听到他的朋友赵子扬带着醉意和毫不掩饰戏谑的话语。“聿白,你真牛啊!
三个月的赌期快到了吧?那妞儿看着挺难搞定的,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拿下了。
哥们儿这次输的心服口服!可惜了我那辆**跑车啊!我还没开出门儿过呢!
”我感觉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喉咙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让我头晕脑胀,又近乎窒息。
突如其来的耳鸣盖过夜店嘈杂的声音。我手脚冰冷僵硬,双腿如灌铅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面前的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儿站在握着门把手,她看到我后满脸惊讶,
“你怎么在这?”她转头看了里面一眼。借着她侧身的动作,
我也看到里面坐在沙发正中间的沈聿白。我看到了。他在笑。那个笑容像是在嘲讽我。
嘲讽我的不自量力,嘲讽我的异想天开。是啊。贫富差距太大的两个人之间,
怎么会有爱情呢。我所相信的爱情不过是一场赌局。我所期待的未来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那一瞬间逃走了。像个小丑一样。
5我给沈聿白发了“我们分手吧”后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也没有再参加过任何“上流”的活动。我不想再和他们的那个圈子沾染上一分一毫。
但我还是在一个雨夜被沈聿白堵在了家门口。我看到他靠着墙,
站在并不怎么亮的楼道灯光下玩手机。他的发梢还滴着水,楼下也没有看到他的车,
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我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迅速转身离开,就像那天在夜店一样。
但他反应的要比我更加迅速,他迈着长腿几步便走下了楼梯抓住了我的手。
他将我扯到他身前,低着头看我。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潮湿,
借着微弱的灯光也能看到他眼底的乌青。我听到他那低沉好听的声音伴着外面的雨声响起。
“为什么跑?我很可怕吗?”我看向地面,没有说话。“我们谈谈吧。
”他抬起另一只手将额前的碎发梳到脑后,“你到底还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抬起眼看着他,“我没有躲你。”“哈,没躲我?”他顶了顶腮,
这是他不爽时会经常做的小动作,“我换了那么多号码找你,但是你电话也不接,
短信也不回。这不是在躲着我是什么?”“我不想跟你说话。”他闭上眼睛将头转向一边,
又迅速转回来,睁开眼睛盯着我,像是对我的话极度无语,“怎么?
我现在连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了?”我能感受到他抓着我手的力气在逐渐加重,
我小幅度咽了口口水,忍着手上不断传来的痛意对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你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他的语气急迫且带着怒意,
让我一瞬间有些发怵,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是认真的。”“你在胡扯什么,
分不分手我说了算,知道了吗?”他眼中的愤怒似乎要化为有形的实体将我燃烧殆尽,“啊,
我真的要疯了。”我最终还是承受不住他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将头转向了一边。
但这好像让他更生气了。“呀,看着我。”他扯了一下我的手。但我固执的没有如他的愿。
“都说了让你看着我!”他抬起两只手夹着我的脸颊将我的头强行转过去和他对视。
我不想看到他,可他的力气太大让我也挣脱不开,我只能闭上眼睛。他沉默了两秒,
然后响起如从地底地狱般传来的沙哑的声音,“你喜欢上别人了?”一阵电流感传遍全身,
心脏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疼。我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能这么说我。
怎么能这么揣测我。明明是他骗我,现在却怪到我身上?眼前的人的脸突然放大。下一秒,
唇上传来了冰冷却又有些柔软的触感。他在吻我。
意识到这点后我将双手抵在他胸前想将他推开。但他却变本加厉的加重了亲我的力道。
放在脸上的一只手下移,他紧紧的箍住了我的腰将我拉近他,
另一只手扶着我的后脑勺让我无法逃离。愤怒、委屈、气恼的情绪瞬间涌上,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一阵血腥味传来,趁他因疼痛而稍微松懈,我一把推开了他,
然后扬起手使出浑身力气向他的脸扇去。“啪!”他的脸顺着我打过去的力道而偏到一边。
在他愣住之际,我迅速下楼跑走了。万幸的是他没有再追来。6我搬家了。
搬到了一个远离原来小区的地方。这次租的是一个设施和安全性更好一些的社区。有门禁,
有门卫,就连进电梯都得刷卡。不用再担心回家时会有奇怪的人站在自己家门口。
自那晚之后沈聿白就没有再成天变换着各种号码来骚扰我。
我也终于能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集中在工作上,试图让自己忘记过去三个月的荒唐。
专注事业的我在两个月后终于有能力单独策划一场展览。
是一场主题为[宋韵墨痕]的宋代绘画珍品展。我在策划这场展览时查了很多的资料,
甚至还去拜访了专门研究宋代画的国内专家。我正是借着这个机会认识的谢淮安。
他是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学识渊博,温润如玉。“宋代绘画不止是笔墨技法,
它的背后是整个时代的文化精神。就比如说当你们展出水墨山水画的时候,
可以配上当时的一些理学著作节选,讲讲“格物致知”是如何影响了画家对自然的观察。
花鸟画那边就可以关联……”我边听谢淮安的建议边做记录,他的意见十分有用,
也给了我很多启发。他讲述这些时,眼中是纯粹的欣赏和热忱,没有一丝居高临下的评判。
他欣赏我的见解,认真倾听,和我平等交流。他的态度让我很舒服。
于是之后我便经常来找他,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起来。在展览开始的第一天,
谢淮安也来看展了。他拿着一束被精心包装好的小花送给我,“恭喜你,展览做的很好。
”“谢谢!”得到专业人士的肯定让我十分开心,“多亏了有你的帮助,待会儿有空吗?
要来参加我们的庆功宴吗?”他弯起好看的眉眼说:“好呀,但是在这之前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话?”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低头抬手挠了挠眉骨,动作显得有些局促,
像个怕说错话的少年。“嗯……我知道现在说这个很冒昧,可再不说,
我怕之后就没有机会了。”他深呼吸了一下,和我对上视线,“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冲动,
是认真想了很久的事情。”头顶的中央空调定时启动,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眼神很干净,“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也不用觉得有压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说完后他无奈的笑着,“无论你怎么想,都没关系的。”我没有答应他。
但我向他坦白了我从上一段恋情中受到的创伤。他看起来是那么真诚,又特别尊重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