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有孩子(林致远赵晓芸刘春明)最新章节

发表时间:2025-12-10 15:2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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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阳光像一块温润的琥珀,把周家那座略显老旧的二层自建房照得暖融融的。今天是个大日子——周家老爷子周建树的七十大寿。

村里人都聚集在一起为周老庆生,然而真正的热闹,并非是村民们的闲谈,也不是院里那挂三千响的爆竹噼里啪啦炸开的喧嚣,而是爆竹声歇后,满院子蒸腾的人气儿。五个子女全都拖家带口回了家,几个半大孩子像不知疲倦的小猴,尖叫着在酒桌缝隙间追跑打闹,才3岁的小外孙被门槛绊了一跤,竟没哭,爬起来咯咯笑着,屁颠屁颠地接着往前追。大一点的孩子围在寿星公身旁,这个递块苹果,那个塞个红包,一声声爷爷喊得周建树皱纹都舒展开,像朵晒透了的风干菊花。一旁的奶奶见了,难免有些羡慕,悄悄的瞟了大孙子周竣男一眼,这孩子机灵得很,立马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围到爷爷奶奶身边撒起娇来。

流水席从自家院坝一直摆到了村道旁,掌勺的是特意从镇上请来的师傅,大铁锅在他们手里颠得火光直冒,空气中弥漫着豆瓣酱的醇香、蒸肉的软糯脂香,还混着孩子们跑闹后留下的淡淡奶气。这满桌的菜香、人声、烟火气缠在一起,漾开的全是孩子们带来的蓬勃的生命力,还有乡亲们的欢声笑语。

一墙之隔的刘家,气氛却像冰火两重天。

刘富贵坐在自家堂屋前的台阶上,手里端着碗白饭,桌上只摆着一小碟咸菜。他五十多岁,头发却已全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不少。隔壁的欢笑声、小孩的尖叫声、碗碟碰撞声,像一根根细针,无孔不入地扎进他的耳朵。

他越听心里越烦躁,一股无名火猛的窜上来,狠狠地将手里的碗摔在地上。“啪嚓”一声,瓷片混着饭粒溅得到处都是。

“吵死了!生那么多有什么用?”他瞪着窗外周家院里窜动的小身影,不知是跟自己较劲,还是说给屋里沉默的妻子李爱梅听,声音带着一种酸葡萄式的冷嘲,“哼,现在看着热闹,将来争家产,狗脑子都得打出来!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

李爱梅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接话。这话她听了大半辈子,从最初羡慕到后来的嫉妒,如今心里只剩麻木。她默默拿来扫帚,清理地上的狼藉,顺手还打了一棍凑过来抢食的小黄狗。

刘富贵看着妻子佝偻的背影,再看看自家这座亲手盖起来、却因少了人气而格外冷清的小楼,一股更深的悲凉涌了上来。他想起在省城工作的独子刘春明,都**十了,对象还没个着落。他这辈子所有的指望、所有的面子,都系在那根独苗上,可那根苗,如今却飘在远方,让他抓不着,也靠不住。

……

与此同时,数千公里外的台**北。

林致远站在书房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织的车流。夕阳的余晖给城市的天际线镀上了一层金边。他四十八岁,身材保持极好,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浑身透着温文儒雅的气质。

作为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板,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像楼下的车流般,目标明确,高速运转,享受着这种秩序井然掌控感。他和妻子赵晓芸是大学同学,恋爱长跑八年,结婚又过了二十年,是朋友圈里公认的模范夫妻。两人都很成功,早年觉得孩子会打乱二人的生活和工作,便决定丁克,日子过得精致又潇洒——四处旅游、品鉴美酒、聆听音乐会,把二人世界经营得有声有色。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份潇洒里,渐渐掺进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空洞。

手机突然震动,是赵晓芸发来的消息,说晚上有临时会议,不回家吃饭了。林致远回了句“好的,别太累”,放下手机后,屋里只剩他一人沉默着。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空调细微的出风声。这种安静,和周家院子里那种热闹的充实截然不同,它沉甸甸的,带着种会呼吸的寂寥,仿佛能吞噬掉所有声响。

他踱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冰球落入杯中,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反倒更衬得满室冷清。他忽然想起清明回老家给父亲扫墓的情景,看着兄弟家的孩子们在坟前跑来跑去,父亲坟前的香火始终没断。那种血脉延续的实在感,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平静的心湖里搅起了层层涟漪。

他甩了甩头,想驱散这莫名的情绪。理性告诉他,他和晓芸的选择没有错,他们拥有了大多数人羡慕的自由和财富。可感性上,总有个声音在悄悄问:然后呢?这一切,最终要留给谁?

……

夜色像浓墨般渐渐浸透了整个村庄。

周家的热闹慢慢散去,院里只剩满院狼藉和残留的饭菜香。帮忙收拾好后亲戚邻里也都各自回了家,院子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而一墙之隔的刘家,凌晨两点时,突然被一阵剧烈的动静打破了沉寂。

“呃啊……”刘富贵捂着胸口,从床上滚落到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被冷汗浸透,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痛苦**。

“老刘!刘富贵你怎么了?!”李爱梅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扑过去想扶他,却怎么也扶不动。她跌跌撞撞冲到床头柜前,双手抖得像风中落叶,抓起手机就给儿子刘春明拨电话。

“嘟……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再打一遍,依旧是漫长的忙音。深夜的省城,她儿子的手机或许正静音躺在某个角落,或许主人正沉醉在热闹的夜生活里,压根不知道老家的父亲正处在生死关头。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李爱梅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凄厉,满是绝望与无助。她下意识望向隔壁,见周家二楼还亮着一盏灯。

她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子,使劲拍打着周家的大门,带着哭腔嘶喊:“一山!周一山!快开门啊!救命!快救命啊!”

很快,门内传来响动。开门的是周家老大周一山,他披着件外套,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睡意。“梅婶?出啥事儿了?”

“我家老刘……你刘叔他不行了!喊都喊不应!我家明明……我家明明电话打不通啊!”李爱梅语无伦次,身子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周一山脸色骤变,瞬间清醒过来。“别急!我这就来!”

他转身朝屋里吼了一嗓子:“老大、老二!别睡了!赶紧起来!去刘爷爷家帮忙!”话音未落,人已经跟着李爱梅往刘家冲去。

周一山那两个半大的儿子,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三岁,听到爸爸的喊声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两人没丝毫犹豫,胡乱套上衣服就跟在爸爸身后跑。他们平时常听爷爷念叨刘爷爷的闲话,可此刻那些话全被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只剩刘奶奶惊慌的神情和刘爷爷痛苦挣扎的模样。

父子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抬起沉甸甸的刘富贵。周一山在前头背着,两个孩子在后面使劲托着。黑暗中,三人喘着粗气,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自家的汽车挪去。

“快!送镇上医院!”周一山把刘富贵安置在后座,对着闻声赶来的弟弟喊道“:一起去帮忙”。他自己跳上驾驶座,猛地发动汽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进沉沉夜色里。

后视镜中,他看到两个儿子和李爱梅挤在后座,紧紧护着昏迷的刘富贵。那些曾被刘富贵鄙夷为“将来要打破头”的吵闹小子,此刻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紧张,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担当。

车灯像一把锋利的剑,劈开了浓稠的夜色。车窗外冷风呼啸而过,车厢里回荡着刘富贵微弱的喘息声和李爱梅压抑的哭声。

周一山紧紧攥着方向盘,手心全是冷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反复盘旋: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好。

这一夜,一墙之隔的两家人,命运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紧紧交织在一起。而这辆在乡间公路上疾驰的汽车,不仅载着一条垂危的生命,更仿佛正朝着所有人都未曾细想过的未来,一路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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