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蓉扶着冻晕过去的迟暮渊头也不回的离开。
冷泽枭在原地矗立了许久,他心里算着账。
这是第几次被慕蓉抛下了呢?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在孤儿院,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在无数个濒临崩溃的夜晚,两人谁也不愿意舍下谁的决心。
回到研究院宿舍,冷泽枭躺在床上。
当房间陷入沉寂,他的脑子里一遍遍播放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
他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恍惚中,冷泽枭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
“爸爸!”
他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小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
当看到那酷似慕蓉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冷泽枭泪一下涌了上来:“乐乐?”
是乐乐,是他的乐乐!
冷泽枭朝着孩子跑去,但就在他靠近时,孩子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又传来父母时隔十余年的关心。
“泽枭,你过得不开心,爸妈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冷泽枭堪堪转身,只见父母双双站在面前,还是他记忆中那样慈祥。
“爸、妈……”他双眼猩红,眼角的泪好似要将梦境都烫穿。
他好想父母,想乐乐。
他好想自己永远在梦里,永远陪着他们……
天渐黑,冷风扑打着窗户。
慕蓉来到研究院的宿舍,门没有关紧,凛冽的风就这样肆无忌惮穿梭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
她一眼就看见了冷泽枭合衣在床上缩成了一团。
刹那间,她本郁结在心的怒火顿时被浇灭。
她拉过被子盖在冷泽枭身上,却发现他苍白的脸上满是泪。
慕蓉心头一紧,下意识帮他擦去眼泪。
触碰到的一瞬间,冷泽枭被惊醒,他眼中惊惶未褪,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女人。
“做噩梦了?”慕蓉轻声问。
冷泽枭坐起身,偏过头避开了她的触碰:“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一句话直接让气氛沉重了几分。
慕蓉看着冷泽枭脸上的抗拒,有些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后,她安慰似的,带着强硬紧紧握住他的手:“泽枭,我当时是太着急才会对你吼,对不起。”
“我知道你怨我恨我,可我发誓,这辈子除了暮渊,不会再有其他人介入我们了,我们还是能像从前那样。”
听着这些话,冷泽枭死寂的心又冷又痛。
他看着眼巴巴的慕蓉,声音嘶哑:“从前……可我现在情愿当初你死在那场海难里,我情愿孤独一辈子。”
冷泽枭的声音不大,却像古钟在慕蓉耳畔敲响,内心翻江倒海。
她看着眼前人眸中的漠然,有种什么都无法控制的慌张。
“泽枭……”
冷泽枭没有再说话,转身背对着她。
慕蓉也没走,只出神地看着他。
直到她的电话响起,迟暮渊带着哽咽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响起:“蓉姐,你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慕蓉这才说了句‘你好好休息’后离开。
……
出发英国的前三天,冷泽枭整理着英国研究所要用到的资料,和前往英国的护照。
他将自己的行李搬出了家。
又将慕蓉这些年送给他的礼物一把火烧了,也是将他们二人一路走来的不易和恩爱彻底付之一炬。
老师就站在一旁,忍不住问:“泽枭,我发现你变得比以前更决绝了,竟然这么干脆放弃一个从小爱到大的人。”
跳耀的火光映照着冷泽枭沉静的脸庞。
毕竟活了两辈子,如果再像上一世那样糊涂,只会重复悲剧。
他扯了扯嘴角:“我曾经爱过她,但现在我不爱了,我也曾恨过她,现在我也不恨了。”
“她对我而言,只是我的从前,不再是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