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卉笑着解释:“您是皇后,掌管未央宫,乃一宫之主,所以要称本宫。”
“哦……”江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掰着手指头问道:“那宫里还有长乐宫、长秋宫、长信宫,好多好多宫殿,是不是所有掌管宫殿的人都要自称本宫?”
灵卉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
江映看着她倨傲的表情,接着问道:“本宫是地位的象征,通常是对位份低的人说,然而陛下也在场,我是不是该自称臣妾?”
灵卉一时有些无法反驳,只能继续点头。
江映笑容淡淡,说话时字句清晰:“我娘说过,官史上的臣妾一词,分为臣和妾,是臣民男女的统称。史书有记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四海九州,尽为臣妾。只是后人误解,才演变成了后妃的自称,故而延续至今。其实很多时候人都是一知半解,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称谓只要在正式场合说对了就行,何必处处计较?”
“这……”灵卉瞬间被绕懵了。
见灵卉答不上来,江映迈着小短腿走到崔煜身边,拽了拽他宽大的袖子撒娇道:“阿映出生在边城,爹爹常年带兵打仗,娘亲也常说我性子野,没有淑女作风。宫里的规矩这样多,阿映能不能少学些。”
崔煜看着一脸天真却十分懂得讨价还价的女孩,破天荒地露出了笑容。
崔君尧见素来严格的父皇有了妥协的迹象,心中不平,一本正经地教训起来:“这里是皇宫,自然要依照宫里的规矩行事!”
江映瞧着他小大人的样子,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回嘴道:“依照宫里的规矩,你是不是该喊我母后啊?”
崔君尧别扭地转过头,梗着脖子喊:“才不要!你休想!”
江映见自己占了上风,得意地说:“有些人总让别人守规矩,自己却无视规矩,难道规矩是你家定的吗?”
崔君尧又将头转了回来,下巴抬得很高,斩钉截铁地回答:“对,规矩就是我家定的!”
“……”江映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是啊,她怎么忘了,这里是皇宫。
天下都是他家的......
崔煜听着两个小孩吵架,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比批十斤奏折还累。
他不仅英年丧妻,还一个人带俩娃。
这日子,怕是要夭寿啊!
“好啦,都别吵了,阿映年纪还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暂不必拘泥于规矩。”
江映听罢,马上向崔君尧做了个鬼脸,脸上写满“我赢了”。
崔君尧侧过头,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学着先生的口吻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君子才不与女子争口齿之辩!”
江映小手努力叉在吉服腰线上,反驳道:“你才多大呀?顶多是个小子,还君子呢,羞羞羞!”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崔煜连忙吩咐宫女:“皇后娘娘累了一天,凤冠沉重,你们把凤冠卸下来,再让御膳房备些好消化的点心羹汤来。”
江映听到有吃的,眼睛“唰”地亮了,姐夫真是大大的好人啊!
她迫不及待地坐回床边,昂着小脑袋,方便宫女卸冠。
在等待的过程中,崔君尧悄悄向床边移了几步,小心打量起江映。
女孩脸蛋圆润,鼻子挺翘,一双大眼睛总是滴溜溜地乱转。
随着首饰被拆解下来,乌黑的头发有些蓬松地垂在肩头,衬得小脸越发白皙。
崔君尧仔仔细细地看着,却怎么也无法从她身上找到母后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