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华愣在原地。
孩子们稚嫩的面孔上,刻满了霍清影的影子。
夏建军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责备孩子,也没有为她辩解。
眼神里,甚至带着一丝默认。
顾芳华感到屈辱,一股愤怒在心头炸开。
她过去为这个家的默默付出和忍让,此刻在夏建军和霍清影眼中,都变成了“不求上进”和“思想狭隘”的证据。
还要时时刻刻被孩子指着脊骨责备。
顾芳华感到万分讽刺。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小小的木箱。
箱子里,是她仅剩的几件个人物品,几件浆洗的发白的旧衣裳,还有几张灰扑扑的纸。
她小心翼翼地将草稿纸叠好,又从床底摸出一个陈旧的布袋。
那是她这些日子来,在脑海中勾勒出的未来蓝图。
她一件一件地将自己的物品放进去,动作轻柔而缓慢。
外面传来夏建军与霍清影的谈笑声,还有孩子们清脆的附和。
顾芳华将布袋系紧,背在身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推开门,刚迈出半步。夏评优就猛地冲了过来。
女孩双眼亮得惊人,像两簇火焰。
“妈妈,你是不是抱怨过知青生活很苦?”
她的声音尖锐,不像孩童,字句清晰,仿佛刻意背诵。
顾芳华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尖锐的不像是女儿。
“你还给我看那些旧画报,说它们‘美’?”
夏评优声音拔高,颤抖手指直指顾芳华,满是嫌恶。
她身体细微抖动,不是冷,而是过度兴奋的颤栗。
夏杰出也走近,脸上带着霍清影常见的冷峻神情。
压着声音指责,眼神在顾芳华与霍清影间来回闪躲。
“妈妈,表姑姑说,那些是‘封资修’的东西,你让我们思想不纯洁。”
顾芳华胸口一窒,难以置信地被鼓舞的两个孩子。
“我没抱怨过,那些画报只是......”她试图辩解,话语却苍白无力,无法出口。
夏建军这时走来,冷漠打断她的话。
“顾芳华,你还狡辩什么?”他眼神带着冰冷锋芒,直刺顾芳华心间。
“孩子思想出现问题,你难辞其咎。”他轻蔑地瞥一眼顾芳华。
夏评优哭声爆发,抱住夏建军的腿,肩膀剧烈颤抖。
“爸爸,我思想上受煎熬,我努力学,可那些画报老在脑子里转。”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充满了表演痕迹。
夏杰出低头,小声附和:“是啊,爸爸,我以前总觉得妈妈好,现在才知道,妈妈思想有问题。”
夏建军轻轻拍着夏评优的背,安抚姿态熟练且虚伪。
他目光越过孩子,眼神带着难以察觉的引导与暗示。
夏杰出紧接着说:“既然妈妈思想有问题,就该让她好好‘改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