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守命,实际上步步紧逼。不做娇花了,我要吸尽每一滴养分,遇土扎根,遇山攀援。
料谁也想不到,这逃得满地打滚的女孩竟是当今国舅府沈国舅的小女儿沈宜人。
也就是我。
你们肯定奇怪,我为何过得如此落魄?
其实我过得并没有如此落魄,这一切都是我的设计,这是我送给我那好父亲的第一份大礼。
那年我仅有十岁,十岁的我被追赶的屁滚尿流之时,一支穿云箭直直的插入追捕我的歹人胸口。温热的血迹泼洒在我的脸上,我面上惊慌,却早已习以为常。
哦,对了,还没有跟大家解释我是怎么沦落至此的。
半年前我父亲,还不是国舅,因为我的姑父还没有当上皇帝。
而半年前就是他们取胜的关键战役。
我父亲沈国舅为了悄无声息的出兵支援我姑父,将自己一副妻儿老小,留在府中,而我就是其中一员。
可在战乱真正起来的时候,满府里也只剩我和我姨娘了。
我的好母亲已经带着其他的姨娘和兄弟姊妹,躲去了自己兄长的家里。
之所以没带我和我姨娘,也是怪我。我是父亲临走之前唯一夸过的女儿。
我的姨娘空有美貌,性子却很温吞。人人都说她娇艳如牡丹,我却觉得它是芍药,虽美艳无双却少了些根骨。从小到大她都告诫我,让我藏拙,让我孝敬父亲嫡母。
可我却不听,因为我知道这个宅子里表面上是嫡母做主,实际上却是父亲的一言堂。只有他想管和不想管,没有他不能管。
那是幼小的,我第一次感觉到权力有多么的重要。
但终归还是小,不懂得县官儿不如现管的道理。所以在我作的诗,频频得到父亲的称赞时,我便迎来了嫡母第一次的报复。
我的妄动也让我受到了的惩罚,这个惩罚就是失去了自己的亲娘。
我永远忘不掉,那些豺狼冲进府门,火光冲天的样子,也永远忘不掉,躲在暗处,感受亲娘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滋味儿。
从前我无数次嫌弃温吞,嫌弃懦弱的女人,用她的生命,为我换取了一线生机。
我站在狗洞外,看着她瘦小的身躯,紧紧的将那个洞口挡住,透不出一丝光来,但那光却照在我的身上。
那一开始我开始逃亡,开始沿街乞讨,只为活着等,等我的父亲想起我,等我的父亲找到我。我一开始想等我再次有机会,回到那个府中,与那个面慈心毒的嫡母当面对质,当面质问她,要求父亲给我一个公道。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幻想一次次破灭,寒冬的雪比父亲更先到。等我被比我更大乞儿轰出桥洞,等我一个人颤抖的蜷缩在角落里,街上人影匆匆,却没有一个人问我一句,你冷不冷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谁都替不了自己讨公道,你自己想要的永远只在你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