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妃,求您放奴婢归家。”虞青雾双膝跪地,将攒了十年的银两举过头顶,
“奴婢攒了十年银两,只求恢复自由身。”燕王妃眉头蹙起,“你与世子十年情分,可舍得?
”虞青雾怔愣一瞬,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舍得。”见状,燕王妃摆了摆手,
“一月后就是中秋,你过完节再离开。”“奴婢遵命。”虞青雾叩首转身离开。
回到世子偏殿,她看着这处住了十年的地方,长叹一口气。八岁那年,扬州大旱,
她被亲爹用草绳拴着卖给了食人肉的疯子。是谢临风用十两白面把她买下来,带回了王府。
燕王战功赫赫,权倾朝野,世子谢临风更是矜贵。他随手一指的偏殿,成了她的栖身之所。
起初,虞青雾只是下等的杂扫丫鬟,偏偏入了世子眼,当了伴读。世子逃课,
虞青雾帮着他翻墙,陪他放纸鸢。世子骑马,虞青雾跟着他跑,结果马发了疯,
两人齐齐滚在草垛里,他却仰头大笑,“你比那些闺秀有趣多了。
”虞青雾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直到三年前楚长荣公主大婚。谢临风醉倒在树下,
她被他突然压在身下。“荣儿……”他滚烫的唇碾过她的脖颈,炙热的温度紧紧包裹着她。
那夜,虞青雾哭哑了嗓子,浑身被碾得青紫。她从伴读成了燕世子的通房丫鬟……书案上,
床榻上,浴桶里,谢临风将她死死抵在身下日夜欢好。燕王妃知晓此事格外欣喜,
误以为世子心中早已放下了楚长荣公主。可虞青雾很清楚,
夜里谢临风唤的名字只有“荣儿”。半月前,驸马意外离世,楚长荣公主成了寡妇。
谢临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她困在床榻上要了三天三夜。那时,虞青雾就明白了,
自己该离开了。夜里。“荣儿……”谢临风带着满身酒气的呼唤闯入了偏殿。
“世子……”虞青雾来不及开口,就被他的吻堵住了话语。“撕拉”衣裳被他骤然扯破。
谢临风的喘息喷在她耳边,将她困在怀中。锦被翻浪间,
她不得不弓起腰肢迎合着谢临风的动作。“世子,我疼……”折腾了半夜,
餍足后的谢临风散了酒意,将她搂在怀中。虞青雾歇息片刻,轻声开口,
“世子可是遇着了喜事?”“荣儿办完丧事离开了京城,这两日就能到扬州。
”谢临风嘴角勾起笑意,漫不经心拢了拢她的长发。虞青雾愣了半晌,穿上肚兜,
“世子放心,奴婢会将房中收拾好……”话音未落,谢临风亲了亲她唇边,
“本世子最喜欢你这种知进退的奴婢。”虞青雾垂眸不语,她不过是奴婢,
怎么能干涉主子做什么?谢临风见她失神,随手拿出了十两银子,“莫要多想,
本世子定不会亏待你。”“多谢世子。”她默默接过银子。“谢就不必。”他起身披上外衣,
“你不用来房中贴身服侍了,但你依旧是本世子的人,只要你听话,本世子护你一生无虞。
”“世子,我已经赎……”虞青雾正想说清楚赎身的事情,没想到话未说完,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公主到了酒楼,请您过去一叙!”“备马!
”谢临风匆匆穿上衣衫,转头嘱咐一句,“收拾干净。”说完他就匆匆离开了王府。房内,
弥漫着旖旎的气息,地上混着酒渍和水渍……虞青雾低头默默收拾好了要带走的东西。十年,
属于她的东西不过只有小小一个包裹。虞青雾躺在床上缓缓闭眼,不知为何竟想起了三年前。
那年她十五岁,楚长荣公主被圣上许了婚事,谢临风险些要抗旨抢婚,
被王妃关在了王府禁足。谢临风绝食,虞青雾就学着楚长荣公主的口味做饭,
一口口的喂他吃饭。谢临风跳湖寻死,虞青雾不顾安危跳下水,拼尽全力把他推了上岸,
自己却险些溺死。谢临风为了楚长荣公主日日酗酒,虞青雾只能抱着公主画像去安慰他,
没想到被醉酒的世子误认成了公主……世子尚未成婚,不能纳妾,
她只能成无名分的通房丫鬟。这三年,他待虞青雾极好。白日里,
谢临风握着她的手读书写字,将“谢临风”两个字一笔一画写在她的手心。闲暇时,
谢临风将她搂入怀中,弹琴诵曲。深夜里,他抱着虞青雾,褪去她衣衫,日夜欢好。
可每月十八日,谢临风都会去城外槐花树下,独自思念楚长荣公主。他总是喝得个大醉,
“当初,我若早些主动表明心意,如今站在荣儿身边的人就是我?”虞青雾知道,
世子爱惨了公主。正是因为世子这般性格,所以他暗恋公主多年,不敢说出心意,
所以眼睁睁看着公主嫁给了别人。谢临风醉了酒,抱着虞青雾呢喃,“荣儿已经离开我了,
但,你不可以离开本世子……”虞青雾乖巧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从她八岁入府到现在十八岁,已经陪在谢临风身边整整十年了。王府众人皆认为,
虞青雾迟早会成为世子的妾室。可是他们都不知晓,她不喜欢世子。
虞青雾不想成为世子的妾室,她只想攒够银两,换取自由,离开王府……第二章接连三日,
谢临风都未回府。听说前日,燕世子带公主去了城郊的清水寺,
一向不信神佛的世子殿下竟然虔诚地跪在佛前,求佛祖庇佑公主平安顺遂。昨日,
燕世子亲自骑马带着公主去了猎场,猎到了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命人剥了皮,
制一件上好的狐裘献给楚长荣公主。今日,燕世子与公主同骑一马到了城外槐花树下,
满城烟花骤然响起,素来桀骜不驯的谢临风却跪在公主膝下,
说愿意再等她三年守孝期……这传言愈来愈烈,谢临风却当着众人的面,把公主接进了王府!
当夜,虞青雾本欲早早入睡,却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你就是世子的通房丫鬟?
”她一开门就看到了公主身边的侍女。虞青雾担忧惹事,连忙低头,
“奴婢只是伴读……”“公主心善,容你这种贱婢在眼前晃悠。但你若敢耍什么花样,
”侍女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冷冷威胁,“小心你这张脸。”“奴婢明白。”虞青雾点头,
恭顺行礼。见侍女离开,她长长的松了口气。翌日。谢临风破天荒地亲自来偏院找她。
“梳妆打扮,随本世子出府。”虞青雾没有多问,默默跟着他,
没想到谢临风却带她到了珍宝阁。燕世子一掷千金,命掌柜取出所有新到的云锦。
他拿着流锦缎在她身上比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腰身,“喜欢吗?
”虞青雾闻言怔愣了一瞬,看着铜镜里锦衣华服的自己,心口泛起些许酸涩。
“世子不必对我如此……”“荣儿与你身形相仿,”谢临风忽然凑近,挑眉勾唇,
“我要请天下最好的绣娘为她制嫁衣,给她人人仰望的婚宴!”虞青雾身体僵硬了半晌,
嗓音沙哑。“世子与公主表明心意了?”谢临风嘴角毫不掩饰着笑意,“昨夜在槐花树下,
本世子将心意全盘托出,我愿意在等她三年。”“祝世子与公主百年好合。
”虞青雾垂眸浅笑。谢临风赞许点头,“本世子知晓你懂事,往后还需你帮我出谋划策。
”回府时,他忽然想起,转头看向她,“虞青雾,荣儿喜欢香粉,
你去把城里所有胭脂铺子的新品都买来,送入她院中。”“奴婢明白,”虞青雾点头,
“新出的簪花也一并送去可好?”“你想得周到,往后你就好好伺候荣儿。”三日后,
晚膳时。谢临风等了半个时辰,公主却迟迟肯出门用膳。他心中担忧,
匆匆赶过就听见了院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不许进来!”楚长荣声音带着哭腔,
“本公主这副样子没法见人!”谢临风闻声直直闯入房间,
只见楚长荣脸上长起了细细密密的红疹!虞青雾站在门外,心头猛的一颤!
一旁的侍女突然指着她尖叫,“就是她送来的胭脂!公主一用就成这样了!
”谢临风眼神狠厉盯着她,“这就是你办的事情!”“奴婢直接将这些送入公主房中,
哪有时间动手脚?”虞青雾连忙跪下辩解。侍女不依不饶,斥责她,
“说不定就是你这贱婢故意嫉妒公主的容颜!想要趁机会让公主毁容!”“世子,
”虞青雾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希冀,“我在王府十年,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的为人吗?
”“够了!当务之急是找太医过来!”谢临风眉头紧锁,抱起楚长荣大步离开。
那侍女跟着离开时,故意撞向虞青雾!她后腰重重磕在廊柱上,疼痛让她眼前一黑。
虞青雾看着远处的背影苦涩一笑,没想到十年陪伴,竟换不来一句“我信你”。半个时辰后,
太医诊断楚长荣公主是对王府的花过敏。谢临风闻言,毫不犹豫下令,“把满园的全部砍掉!
”虞青雾正站在残花落叶前怔愣了一瞬。那株她和谢临风一起栽下的山茶,
也被连根拔起了……虞青雾收敛心中情绪,将药送入公主院中,
抬眼就看见谢临风正小心翼翼地给公主上药。楚长荣蜷在他怀里抽泣,
“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如今容貌尽毁,
本公主还不如三尺白绫吊死在王府……”“你寻死,我也活不成了,”谢临风眼神怜惜,
指尖轻抚着她长发,“荣儿,有何不悦尽管说,我定给你出气!
”虞青雾端着药碗的手微微一颤。“本公主心善,”楚长荣突然抬头,
目光看向不远处的虞青雾,“就罚她二十板子吧。”“好,都应你。
”谢临风没有回头看一眼,哄着公主喝药,“她不过是个奴婢,随你处置。
”第三章虞青雾垂眸不语,只是将药碗默默放下。楚长荣皱眉示意侍卫,“还不快动手?
”闻言,谢临风回头看到了她,眼中闪过一丝怜惜,转而被冷漠掩盖。
虞青雾被侍卫押在刑凳上,一声不吭。“啪”木板骤然落下!她死死的咬住嘴唇,
将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每一板子落下,疼痛都侵蚀着四肢百骸,
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二十下,她数得清清楚楚。受完罚,虞青雾撑着身体,
一瘸一拐回了偏院。趴在硬板床上,她背上早已一片青紫……窗外雨声沙沙作响,
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夜。“别怕,”谢临风的笔尖在她大腿内侧游走,
微凉的墨汁混着体温,一笔一画写下他的名字。他俯身,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身上,
“虞青雾,本世子会护你一生安乐。”曾经真的,有一瞬间,
虞青雾险些溺毙在他的温情怀抱里,直到听见那声梦呓般的“荣儿”。短短两个字,
她整个人如坠冰窟。虞青雾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借了楚长荣公主的光,才得了世子青眼。
她一个奴婢哪里比得上高高在上的公主呢?翌日。虞青雾叫来了新入府的侍女,
细心教导她如何服侍世子。世子最爱槐花酥,要取初绽的花苞,每三日,
虞青雾都会亲自下厨做好,盛在青瓷盘中。世子读书不喜喧闹,虞青雾安静跪在书案边砚磨,
隔两个时辰劝慰世子歇息,替他揉按太阳穴。世子善骑马喜打猎,
马厩里那匹赤血宝马的心头好,虞青雾日日给它喂养要吃上好的精粮,每月都要细细洗护。
虞青雾给小侍女事无巨细交代清楚,看着她端着茶走入书房。
没想到里面突然传来了瓷器碎裂的声音!“虞青雾人死哪里去了!
”刚进去的小侍女红着眼眶跑了出来,“世子发了好大的火……”见状,
虞青雾连忙推门而入,迎面直接飞来一方砚台,擦着她的额角划过!
“本世子昨晚不过是罚了你二十板子,如今你也学会闹脾气了?”谢临风站在书案后,
嗓音冷漠。虞青雾重重跪下,“奴婢不敢。”“当初你乖巧懂事,
”谢临风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如今怎么也学了那套捏酸吃醋的本事?
”“奴婢只是想为世子和公主培养几个称心的丫鬟……”话音未落,
她已经被拽着胳膊拖到案前!“还敢嘴硬!”衣衫“撕拉”一声,她身上顿时空无一物!
虞青雾挣扎着去够滑落的衣带,“世子,这不和礼数……”“本世子从来不在乎!
”谢临风的吻压下来,带着惩罚的意味。他粗粝的指腹肆意在她身上游走,留下满身红痕。
从日出到日后,虞青雾被翻来覆去的折腾,早已意识模糊。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世子!公主跟一个西域商人出城了!
”谢临风猛地起身,虞青雾来不及反应被拽上马背!夜风呼啸,灌进她凌乱的衣襟,
身后的伤处被颠簸得生疼。城外凉亭。楚长荣拉着西域商人的衣袖,声音娇软,
“公子为何不愿带我回西域?是嫌弃我寡妇之身吗?”“公主金尊玉贵,
”那西域商人摇头推开了楚长荣,“在下不过一介白身,不敢高攀。”谢临风站在不远处,
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玉佩。那块玉佩是六年前楚长荣随手所赠,他一直贴身珍藏。
锋利的碎片割破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浑然不觉。虞青雾站在身侧,不敢多言。
“我不在乎!”楚长荣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可以放弃公主的身份,只要是你,
哪怕为妾我也愿意……”楚长荣本以为自己这般情深意重的话会让他感动,
没想到被匆匆打断,“公主请回,世子还在等您。”她回头一看才发现站在不远处的谢临风。
“你来干什么?多管闲事!”楚长荣冷冷扫了一眼,径自登上马车离去。谢临风站在原处,
指尖微微颤抖着。虞青雾见他许久未动,试探着开口,“世子,我们……”话音未落,
谢临风突然掐住她的脖颈,将她狠狠抵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磨蹭着她**的后背,
欢爱留下的痕迹还在隐隐作痛。“为什么!”谢临风嗓音沙哑,
“为什么她宁愿跟一个低贱的胡商走,也不肯多看我一眼?”虞青雾呼吸困难,
眼前阵阵发黑,挣扎开口,“是公主……有眼无珠……”“闭嘴!”谢临风手上骤然用力,
虞青雾的脚尖已经离地,“你也配议论公主?”就在视线开始模糊的瞬间,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公主的侍女跌跌撞撞跑来,“世子不好了!公主路上遇到山匪,
那贼寇说要……要公主做压寨夫人!”第四章“什么!”谢临风的手突然松开。
虞青雾尚未反应过来,又被粗暴地拽上马背。骏马疾驰,她被颠簸胃里翻江倒海。
虞青雾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可谢临风连一个余光都不曾分给她,
只是不断扬鞭催马。到了山寨。没想到未首的那位居然是曾被谢临风打断腿的地痞流氓!
他搂着挣扎的楚长荣,她头上珠钗散落,嘴巴被堵住说不出来话。山匪冷笑一声,
“世子来得真巧。”闻言,虞青雾强忍眩晕抬眼,正对上谢临风骤然变冷的眼神。
山匪头子狞笑着,“今夜我要与你最心爱的女人成婚,让你永失所爱!”“呵,
抓人都抓不明白。”谢临风勾唇轻笑,低头吻住了怀中的虞青雾,
“她才是三年来与我日夜缠绵之人。”虞青雾浑身发冷,明明他嘴角含笑,
可眼底却是一片寒凉。“既然当家要娶公主为妻,本世子就不叨扰了。
”谢临风嘴上虽这么说,但虞青雾很清楚,他转身离开的步伐格外缓慢,
脑子里一瞬间明白了他的计划!谢临风这是要用她当诱饵,换公主的平安!山匪闻言,
果然中计,一把推开楚长荣,将虞青雾拽了过去。冰凉的刀刃贴上脖颈的刹那,
虞青雾眼睁睁看着谢临风抱住了公主,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
就抬手示意埋伏的弓箭手放箭。“嗖”第一支箭穿透肩膀时,
虞青雾只觉得钻心刺骨的疼痛侵蚀了五脏六腑。鲜血肆意往外涌,她的脸色愈发苍白。
虞青雾看着谢临风将楚长荣护在身边,心口被酸涩填满。那夜,他说,本世子会护她一生。
原来这一切只是哄骗她的罢了。意识再次清醒时。虞青雾躺在床榻上,身上伤口隐隐作痛。
门外府医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箭伤偏了一寸,暂时保住了性命,
可惜腹中胎儿……”“没了正好。”谢临风嗓音冷漠,“省得公主多心。
”虞青雾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怔愣了一瞬。原来她有过孩子……她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轻叹了一口气。罢了,她孑然一身离开,莫要再多想……门被骤然推开,谢临风见她醒了,
眼神柔了一瞬,“这几日,你好生休养。”“多谢世子。”虞青雾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谢临风眉头紧锁,轻叹一声,“你莫要赌气,那只是无奈之举,我不能拿公主的性命冒险。
”“奴婢明白,”虞青雾垂下眼睫,“公主是世子心尖上的人,谁都比不上。”闻言,
他眼神冷了几分,“你安心,待我与公主成婚,定抬你为妾。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恩典?虞青雾怔愣了一瞬,心底自嘲一笑。“世子还是去陪公主吧”“罢了,
日后本是在再来看你。”谢临风丢下了这一句,转身离去。虞青雾默默摇了摇头,
她知晓谢临风不会来的。毕竟,谁也比不上他心尖尖上的公主。往后几日,
虞青雾教导着新入府的侍女,却总能见到谢临风和楚长荣的身影。公主嫌药苦,
谢临风就捧着蜜饯一勺勺哄。公主夜半惊醒,谢临风守在榻前彻夜不眠。
公主思念那西域商人,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燕世子竟换上了胡服,只为博她一笑!
府里平白多了不少传言,说公主就是日后的是世子妃。虞青雾权当不知晓这一切,
按班就绪的教导新来的侍女,再过半月,她就可以离开王府,这里的一切与她再无关系。
晚膳时,虞青雾迟迟没有见到人。她端着茶点走进书房,
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的却是公主躺在榻上。楚长荣见她挑眉轻笑,“这些年,辛苦你伺候他了。
”指尖微微一颤,几滴茶水溅在虞青雾手背,烫出点点红痕。她恭敬地跪下,轻声开口。
“公主抬举奴婢了,世子待公主一片真心谁人不知?”“三年前公主您大婚,
世子为了您不惜绝食跳湖自杀。”“两年前公主你远嫁到了荣城,世子瞒着王府众人,
只为亲眼确认公主您过得可好。”“每月十八,世子都会城外在槐花树下思念公主。
”虞青雾淡淡的将这些年谢临风的情谊如数家珍的讲述出来。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挥手让她退下。她端着茶转身离开,踏过门槛时撞上了一堵人墙。谢临风不知何时站在门外,
眼中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方才那些话,”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是什么意思?
”虞青雾浅浅一笑,“世子是觉得奴婢逾矩了?看公主方才动容的样子,
想来很快就能成为世子妃。”谢临风的眼神陡然阴沉。他逼近一步,槐花酥散落一地,
“就算你再怎么懂事,可本世子是你爱慕之人,你怎么能如此平静地说出我对旁人的情意?
”虞青雾看着地上碎裂的糕点,怔愣了一瞬。忽然想起那年她第一次学做槐花酥,
笨手笨脚烫了满手水泡。谢临风嘴上骂她蠢,依旧亲自给她上药。可她很清楚这不是喜欢。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世子。第五章虞青雾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
“奴婢只是希望世子与公主永结同心,白头偕老。”“闭嘴!”谢临风冷冷打断她,
眼底翻涌着阴沉的怒意。虞青雾福了福身,不再多言,“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茶盏被狠狠砸碎的声音。翌日。虞青雾奉公主之命,
去酒楼取西域香料。踏入雅间时,她第一次看清了这位让公主魂牵梦萦的西域商人荼朔玥。
眉眼深邃,嘴角含笑,好一副温润如玉的公子模样。虞青雾怔了一瞬,心想,
难怪公主会心动。“姑娘是替公主来取香料的?”荼朔玥嗓音清冷,带着几分异域腔调。
虞青雾点头应下。荼朔玥浅浅一笑,修长指尖轻轻拨开桌上的檀木匣子,露出里面各色香料。
他耐心地为她讲解每一种的用途与忌讳,声音不疾不徐。虞青雾从正听得入神,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踹开!谢临风阴沉着脸站在门口,目光冷冷落在两人身上。
“你在做什么?”虞青雾心头一跳,连忙起身,“奴婢是替公主来拿香料的。”荼朔玥起身,
神色坦然,“世子不必多想,我与这位姑娘只是生意往来,并无私情。”谢临风冷笑一声,
大步上前,一把将虞青雾拽进怀里,几乎捏碎她的腕骨。“你听好了,她生是王府的奴婢,
死也得是本世子的陪葬丫鬟!”他盯着荼朔玥,一字一句在宣示**。说完,
他拽着虞青雾往外走,丝毫不顾她的踉跄。虞青雾被他狠狠摔进马车内,
后背撞上坚硬的木板,疼得她闷哼一声。她强忍疼痛,小心翼翼地问,“世子怎么来了?
”谢临风脸色铁青,“怎么?难不成要本世子看着你和野男人相谈甚欢?
”“奴婢没有……”“闭嘴!”他一把撕开她的衣襟,眼中怒火与**交织,虞青雾,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世子,这是在外面……”“那有如何?你浑身上下,
本世子哪里没看过?哪个男人能接受一个被本世子睡过千百回的贱婢?”此话一出,
她脸色煞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炙热的身体紧紧包裹着她,他的吻重重落下,
撕咬着她娇嫩的唇瓣。“从此以后没本世子的允许,不许出府!
”虞青雾的意识被折腾得逐渐模糊,顺从点了点头。不知要了她多久,醒来时窗外已是深夜。
虞青雾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床榻上,眼眶通红,唇瓣渗出血丝。“醒了?”谢临风瞥了她一眼,
漫不经心取来银针,在烛火上炙烤。虞青雾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缩,却被他一把按住!
“别动。”“世子……要做什么……”针尖骤然刺入心口皮肤,虞青雾疼得浑身一颤!
鲜血顺着雪白的肌肤滑落,谢临风着了魔般,一笔一画在她心口刺下自己的名字。
“谢临风”短短两个字,刻在了她心口。“记住,这是本世子给你的标记,”他俯身,
勾唇冷笑,“不管到哪,你都是本世子的人。”虞青雾闭上眼,指尖掐入掌心,
一遍遍告诉自己,再忍忍,再过三日……她就能离开了。第六章谢临风离开后,
虞青雾在铜镜前,颤抖着擦拭心口上那个刺目的名字。她擦得皮肤发红,渗出血丝,
可“谢临风”二字却像是烙进了骨血里,怎么也抹不掉。重重闭上眼,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踹开!虞青雾还未来得及回头,后脑便传来一阵剧痛!她眼前一黑,
软软地倒了下去。“哗啦”一盆冷水浇在虞青雾身上。再醒来时,四周漆黑一片。
潮湿的泥土气息钻入鼻腔,手脚被粗糙的麻绳捆得死紧,勒出一道道血痕。“哟,醒了?
”闻声,虞青雾艰难地抬头,正对上楚长荣那张美艳阴毒的脸。“公主,您这是何意?
……”楚长荣冷笑一声,尖锐的护甲划过她的脸颊,“谁给你的胆子,勾引本宫喜欢的人?
”虞青雾一怔,“奴婢没有!”“没有?”楚长荣猛地掐住她的下巴,
“荼朔玥亲口说非你不娶!若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会记挂你这么多年?”虞青雾瞳孔一缩。
她与荼朔玥不过一面之缘,何来的非她不娶?“公主明鉴,奴婢与荼公子绝无私情!
”她挣扎着解释,“奴婢只求离开王府,绝不敢觊觎公主心仪之人!”“呵,
你以为本宫会信?”楚长荣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只要你死了,他才会死心!”说罢,
她猛地抽出匕首,在虞青雾脸上狠狠一划!“啊!”鲜血顺着脸颊滑落,皮肉被掀开,
冷风灌入疼的眼前一黑。虞青雾指尖死死掐入掌心,身体止不住颤抖。楚长荣嗤笑一声,
“本宫今日毁了你这张勾引男人的脸,你又能如何?”虞青雾疼得说不出,倒在地上喘息着。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狼嚎,楚长荣动作一顿,挑眉轻笑,“记得好好享受。”说完,
她施施然的转身离去,只留下虞青雾一人被捆在泥坑中。狼嚎声越来越近。虞青雾浑身紧绷,
冷汗浸透了衣衫。她拼命挣扎,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腕,鲜血的气味更加**了野兽的嗅觉。
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虞青雾心跳如鼓,猛地从发间拔下银簪,狠狠划向绳索!
“嗷!”绳子断裂的瞬间,饿狼扑了上来!虞青雾侧身一滚,狼爪擦着她的肩膀划过,
带出几道血痕。她攥紧银簪,在狼第二次扑来时,猛地刺向它的头颅!温热的鲜血涌出,
溅在了她的脸上。虽然虞青雾出身贫苦,可进入王府后,有谢临风护着,
她连鸡鸭都不曾杀过……来不及多想,她趁机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山下跑。
树枝划破了衣裙,碎石硌得双脚流血。可虞青雾不敢停下,胆怯迷茫萦绕在心头。
不知跑了多久,天光乍现,虞青雾终于看到了山脚下的官道。她刚松了一口气,
却猛地僵在原地。楚长荣的马车就停在不远处!虞青雾心头一凉,转身就要躲进树林,
却被眼尖的侍女发现!“大胆贱婢!居然敢对公主不敬!”侍女一把拽住她的头发,
将她拖到楚长荣面前。楚长荣正对镜理妆,闻言懒懒地抬眸,“哟,命还挺硬。
”虞青雾跪在地上,声音沙哑,“奴婢不敢……”“来人,”楚长荣倚靠着窗边,
轻飘飘开口,“挖了她的眼。”虞青雾瞳孔骤缩,下意识往后躲!侍女上前,
粗暴地按住她的肩膀。冰冷的银簪抵上她的眼角,下一瞬,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虞青雾猛地睁开眼,只见谢临风策马而来,脸色阴沉。“在做什么?”楚长荣变了脸色,
偏头假意抹泪。侍女连忙跪下,“世子明鉴!这贱婢对公主不敬,竟敢说公主只是一介寡妇,
配不上您!”虞青雾摇头,声音颤抖,“奴婢没有……”“闭嘴!”谢临风冷冷打断她,
将楚长荣搂入怀中,“你才是我此生最爱,她不过是个奴婢,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虞青雾脸色惨白,不再辩解。她知道,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会信她。
楚长荣依偎在谢临风怀中,娇嗔开口,“世子,你身边婢女对本公主如此不敬,
你觉得该如何?”谢临风轻抚她长发,“都依你。”“掌嘴一百,以儆效尤!
”公主话音刚落,侍女立刻上前,抡起巴掌狠狠扇下!“啪!”第一掌落下,
恍惚想起了五年前她冬日不慎跌落水中,是谢临风跳入河中救了她。“啪!
”第六十六掌落下,她想起了八年前瘟疫肆虐,母亲和妹妹们全部病死了,
是谢临风给了她银两安葬病逝的家人。“啪!”第九十九掌落下,她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十年前扬州大旱,四处饥荒,谢临风用十两白面,将她从食人的疯子手中买下。“啪!
”最后一掌落下,虞青雾吐出一口鲜血,重重倒在地上。她自嘲一笑,这一百掌,
就当还了这十年恩情。从此,两不相欠。第七章虞青雾意识昏昏沉沉,撑着脑袋醒来。
发觉她竟在一间破落的偏房里,墙上贴着红纸,窗棂上歪歪扭扭地贴着“囍”字。
她的手脚被麻绳勒出血,身上狼狈不堪。“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踉跄着走了进来。虞青雾瞳孔一缩,竟然是管事的瘸腿儿子!“小美人儿,
等急了吧?”他咧着一口黄牙,浑浊的酒气喷在她脸上。虞青雾拼命往后缩,声音沙哑,
“放开我!我是世子的人,你若碰我,他绝不会放过你!”瘸子哈哈大笑,
一把撕开她的衣衫,“做梦呢?你可是公主亲自赏给我的新妇!”虞青雾浑身发冷,
指尖忍不住发颤,“怎么可能!”她虽知世子对公主痴心,却也清楚,
谢临风对自己身边人向来占有欲极强。即便不爱,也绝不容旁人染指!
瘸子肥厚的手掌摸上她的腿,“世子殿下如今满心满眼只有公主,
谁还会管你一个贱婢的死活?”他正想俯身压下的瞬间,虞青雾猛地抓起旁边的烛台,
狠狠砸向他的脑袋!“砰!”瘸子惨叫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额头倒地。
虞青雾顾不得衣衫不整,踉跄着冲出门!门外,一群丫鬟小厮对着她指指点点。
“难怪她得世子恩宠,这种狐媚子的手段当真是了得!”“你瞧他那身段,当真是勾人,
怕不是青楼被万人骑的贱婢?”“这种水性杨花的贱婢,就该陈塘浸猪笼!
”虞青雾死死攥着破碎的衣襟,跌跌撞撞往自己住处跑。转角处,
没想到她迎面撞上了相携而来的谢临风和楚长荣。“今日不是你大喜之日?”楚长荣挑眉,
眼神无辜,“怎么,看不上本宫赐的姻缘?还是说你仍觊觎世子妃之位?”虞青雾跪在地上,
声音发抖,“奴婢没有……”“我怎么可能娶这种贱婢?”谢临风冷笑,
搂紧楚长荣的腰,“此生挚爱,唯你一人。”楚长荣娇笑,“既如此,
就请虞青雾姑娘回去与夫君洞房吧。”虞青雾猛地抬头,带着希冀看向谢临风。十年相伴,
哪怕只有一丝情分……“拖回去。”谢临风淡漠地挥手。侍卫架起虞青雾,她脸色瞬间惨白,
眼神暗淡无光,原来,那些“护她一世”的誓言,不过是主人对宠物的施舍。
楚长荣是天上仙,心尖月,而她只是地上沙,水中泥。而她竟天真地以为,
自己在他心里有一席之地…回到那间喜房,瘸子已经昏死在地。虞青雾攥着烛台缩在角落,
整夜不敢合眼。翌日,天光乍现。府里挂起红灯笼,丫鬟们嬉笑着准备中秋夜宴。
虞青雾蜷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过了今夜,她就能离开了,
绝不能在这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恍惚间,她想起初入王府那年中秋,世子掰了半块月饼给她,
“往后跟着本世子,没人敢欺负你。”每年,谢临风都会带她出府,给她买花灯,
在熙攘人群中十指相扣。可,没有以后了…“**!竟然敢对老子动手!”瘸子突然醒来,
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就在他扑上来时,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王妃的贴身侍女冷着脸站在门口,“王妃回府了,传虞青雾姑娘即刻过去!
”虞青雾眼中亮起一丝光,跟着侍女起身离开。到了正厅,王妃端着高堂,
见她这般狼狈样子,眼神怔愣了一瞬。“这是你的身契和盘缠。”王妃示意侍女递给她包袱,
叹了口气,“你与世子相伴十年,可还要再去与他告别。
”虞青雾重重磕了三个头,“多谢王妃,只是世子已有心上人,奴婢……就不碍眼了。
”她拿起包裹,踉跄着走出王府侧门。没有回头。从此天高海阔,没有人可以困住她。
中秋夜宴。新来的侍女将酒倾倒了谢临风身上。他眉头紧锁,摔了酒杯,“虞青雾人呢?
”楚长荣把玩着琉璃盏,眼神轻蔑,“昨夜不是嫁去瘸子家了?世子莫不是醉了?
”谢临风心头莫名一慌,不顾满堂宾客匆匆离席。
他找遍了整个王府都未曾见到虞青雾的身影,只留下一封诀别信。“从此山水不相逢,
黄泉不相见。”“与君长诀。”第八章谢临风攥着那封诀别信,指节发白。
“母亲为何放她走?”他闯进王妃院里,声音里带着颤抖。
燕王妃叹了口气,“当年你为楚长荣要死要活时,我许诺过——谁能让你走出来,
我便答应她一个要求。”香炉青烟袅袅,模糊了谢临风骤然苍白的脸。“她求的是自由。
”谢临风猛地后退一步,心头疼得像是被人当胸捅了一刀。
“不可能……”他喃喃道,“她怎会真舍得走?”一定是闹脾气。是他这些日子冷落了她,
是她耍小性子。那个总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虞青雾,怎么可能真的离开?
“过几日……过不了几日她就会回来,”谢临风扯了扯嘴角,
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外面世道艰难,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临风,
记住你做出的选择。”王妃望着香灰跌落,长叹一口气。当天夜里,
楚长荣自顾自的住进了世子的院子。她媚眼如丝,指尖抚上谢临风的衣衫,
红唇贴近,“阿风……”谢临风见她这副样子,心头莫名一慌,突然偏过头躲开了吻。
“躲什么?你不是一直喜欢我?”楚长荣不满地娇嗔。谢临风怔了怔,
突然起身,“我还有公文要处理。”说完,他慌不择路的跑到了书房住下。翌日。
谢临风发觉早膳的粥咸得发苦。他烦躁得摔了筷子,“这般难吃,府中的厨子做什么去了?
”侍女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回、回世子,一直是这么做的……”谢临风突然想起,
从前虞青雾总会提前试过咸淡。若是他熬夜,她便温着一盅山药粥,撒上他爱的桂花蜜。
可如今她却不在了…想到此处,谢临风莫名有些烦躁。为何他总要想起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吃不下东西,索性在书房里批阅公文。只是新来的侍女实在是蠢笨,研磨声吵得人心烦。
“滚出去!”谢临风掀了案几,“连个墨都磨不好!”小丫鬟哭着跑了。砚台翻倒,
墨汁泼在宣纸上,满地狼藉。恍惚间,谢临风想到虞青雾刚刚当上伴读时,
不小心打翻了砚台。他语气带笑,亲手替她擦去溅到脸上的墨点。“笨手笨脚的。
”听到他这番话,虞青雾顿时红了眼。她怯生生跪下说,“世子,
是奴婢错了……”那时谢临风就觉得,她口中喊着的“世子”当真比别人好听许多。
想到此处,他心中愈发烦躁,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谢临风去了王妃院子,
想让母亲将虞青雾带回来。可侍女摇摇头,“世子,王妃今早就去城外清水寺祈福了。
”他故作不在意的转身离开,眼底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郁气。晚膳时。侍女端着槐花酥,
毕恭毕敬的递上。谢临风咬了一口就吐在地上。“这也配叫槐花酥?
”他赤红着眼扫视众人,“去把虞青雾叫来!现在!立刻!”满堂死寂。
老管家壮着胆子道,“世子……虞青雾姑娘已经离府了。”谢临风没了耐心,
将碗全部砸在地上,怒斥着。“找啊!”“给本世子把扬州城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侍卫们搜寻了一天一夜,回来时靴底沾满泥泞。“禀世子,
有人看见虞青雾姑娘……跟着西域商队走了。”谢临风站在廊下,秋雨打湿了他的衣摆。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虞青雾举着伞匆匆跑来,“世子当心着凉。”他伸手去接,
只有冰凉的雨丝。桌上还摆着那封诀别信,墨迹被溅湿晕开。原来她不要他了。
第九章三日前。虞青雾离开王府的那天,扬州城下了一场小雨。她撑着油纸伞,
背着小小的包袱,一步一步走出城门。雨水顺着伞骨滑落,滴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刺骨。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困了她十年的王府,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城外。
虞青雾寻了一处客栈住下。如今她离开了王府,却未曾想好该去何处。
好在王妃给的银两足够,寻一出宅子也能安度一生。思索着,门外却响起了异响声。
似乎是急促的马蹄声和刀剑碰撞的声响!她警觉地站起身,刚走到门边,
就听到“砰”的一声她的房门被人猛地撞开!一个黑衣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反手关上门,
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别出声。”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敢暴露我,你就死。”虞青雾浑身僵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微微侧头,借着烛光看清了他的眼睛。门外,官兵的脚步声逼近,有人在厉声喝问,“搜!
每一间房都给我查清楚!”虞青雾心跳如鼓,电光火石间,她猛地扯开自己的衣襟,
拽着黑衣人滚上了床榻。“配合我。”她低声道,随即故意发出娇媚的喘息声。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她会这样,身体一僵,但很快反应过来,顺势将她压在身下,
匕首却仍抵在她的腰间。官兵踹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子衣衫凌乱,长发散落,
男人背对着他们,似乎正沉迷于情事。“夫君,有人闯入……”虞青雾佯装羞恼,
拿起枕头捂住两人的脸。官兵们讪讪退了出去,房门重新关上。虞青雾长舒一口气,
刚想起身,却发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卸了力道,重重倒在了她怀里。“喂!
你…”她慌忙推开他,这才发现他的黑衣已经被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她颤抖着手,
揭开了他的面纱。荼朔玥?虞青雾瞳孔骤缩,怎么也没想到黑衣人,竟会是荼朔玥!
他的胸口有一道狰狞的刀伤,血还在不断渗出。虞青雾咬了咬唇,
终究还是从包袱里翻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替他包扎。她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了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低声喃喃。翌日清晨。虞青雾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
发现床榻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地看着她。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
“你救了我?”荼朔玥的声音有些虚弱,却依旧温和。虞青雾点点头,
又摇摇头:“我只是…顺手。”荼朔玥低笑了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多谢。
”虞青雾抿了抿唇,道:“你既然醒了,就赶紧走吧,我不想惹麻烦。”荼朔玥没动,
目光落在她身旁的包袱上:“你要去哪?”虞青雾一怔,随即苦笑:“不知道。”天下之大,
她无处可去。荼朔玥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要不要跟我去西域?”虞青雾愣住了。
西域…她从未去过,十年来她待在王府,从未离开扬州城…这一瞬间,
她竟然有些犹豫和胆怯。“我…”虞青雾抬眼看向他,拒绝的话尚未说完,荼朔玥突然抬手,
一记手刀劈在她的后颈。虞青雾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了下去。荼朔玥接住她,轻轻叹了口气。
房门被推开,一名下属走了进来:“主人,商队已经准备好了。
”荼朔玥将昏迷的虞青雾打横抱起,淡淡道:“走吧。”下属迟疑了一下,
看向他怀里的女子:“主人为何要带她?”荼朔玥垂眸,目光落在虞青雾苍白的脸上,
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他语气平静,“不能留在这里。
”下属不敢多问,低头退了出去。荼朔玥抱着虞青雾上了马车,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眼底一片柔情。第十章虞青雾醒来时,眼前是一片陌生的景象。马车微微摇晃,
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戈壁荒漠。金色的沙丘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远处偶尔有几株倔强的胡杨,孤独地矗立在天地之间。她猛地坐起身,
却因动作太大而一阵眩晕。“醒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虞青雾转头,
看见荼朔玥正倚在车厢另一侧,手里拿着一块干粮和水囊。
他黑衣换成了西域常见的深蓝色长袍,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俊美的轮廓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深邃。虞青雾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警惕地看着他,“这是哪里?”“已经过了玉门关。”荼朔玥将水囊递给她,“喝点水,
再吃点东西。”虞青雾没有接,只是盯着他,“为什么要带走我?”荼朔玥神色不变,
淡淡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暴露。”“我说过我不会说出去!”虞青雾攥紧了衣角,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荼朔玥忽然笑了,眼底闪过一丝玩味,“你现在也无处可去,
不如留在我身边?”虞青雾一怔,随即摇头,“我不想再做谁的丫鬟了。
”“我身边不缺丫鬟。”荼朔玥将水囊塞进她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
温热而干燥,“倒是缺一个账房先生。”虞青雾愣住了,“…我不会算账。”“我教你。
”虞青雾低头看着手中的水囊,思绪翻涌。她确实无处可去,
而眼前这个男人…至少救过她一次。“为什么帮我?”她轻声问。荼朔玥目光落在窗外,
声音平静,“各取所需罢了。你帮我管账,我教你谋生的本事。”虞青雾沉默片刻,
终于点头,“好。”三年后,西域大月国。虞青雾站在商队的驼队前,
一袭红衣在风沙中猎猎作响。“东家,这批丝绸已经清点完毕,明日便可启程前往天竺。
”伙计恭敬地递上账本。虞青雾接过,指尖快速翻动纸页,
眉头微蹙,“价格比上月低了半成?”伙计连忙解释,“最近商路不太平,
西域三十六国局势动荡,买家都压价…”“告诉他们,要么按原价交易,要么这单生意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