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窗外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如同密集的星河,在漆黑的夜空中闪烁。我从卧室床板下的暗格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它被一层厚厚的绒布包裹着,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件被遗忘多年的珍宝。绒布上,还绣着我年轻时的一个小小的名字首字母,那时我的梦想,清晰而璀璨。
开机画面亮起,漆黑的屏幕上,一只翱翔的鹰的图案在蓝色的背景中逐渐显现。这是我年轻时自己设计的程序界面,也是我作为金融数据分析师时的独特标识——一只锐利、独立、在数据海洋中自由翱翔的鹰。顾飞曾笑话我这个设计太过张扬,不像个女孩子,不如换成温顺的鸽子,更符合他心中对妻子的期待。那时我笑笑,依言换了。
如今,这只鹰即将再次展翅高飞,撕裂虚伪的面具,直击黑暗的巢穴。
我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敲击声。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唤醒了我身体里沉睡已久的基因。密密麻麻的程序代码在屏幕上滚动,一行行加密的指令被迅速执行。这台电脑,这只被我尘封多年的“鹰”,里面保存着我作为“数据女王”时期的所有工具、数据模型,以及我精心打造的人脉网络。结婚后,顾飞说希望我专心相夫教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顾太太,享受生活。那时我信了,我也爱他,所以便将这些足以掀起金融风暴的技能和人脉,一点点封存起来,做他想要的温顺优雅的“顾太太”。
多么讽刺。如今,正是这些当年被他轻视、被他要求我放弃的技能,将成为摧毁他的利器。
首先,我联系上了曾经的IT团队骨干小王。那时他只是一个刚毕业的愣头青,胆怯而又富有天赋,在我手下,他成长为独当一面的技术天才。如今的他已是网络安全领域的顶尖专家,自己创业,公司估值不菲。
“瑜姐?!”视频接通后,小王惊讶地睁大眼睛,平日里那张稳重自持的脸上,此刻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真的是您!我还以为这个号码永远不会再亮起了呢!您这些年去哪儿了?我一直在找您!”屏幕上,他年轻的脸上写满了重逢的喜悦和对往昔的追忆。
“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小王。”我直截了当,没有寒暄,因为我知道他能理解我的急切,“顾飞公司的后台系统,你还能进去吗?”
小王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您是要做什么?顾总他...?”
“他准备把我净身出户,和那个年轻的助理双宿双飞。”我言简意赅,语气平静,却让屏幕那头的小王猛地握紧了拳头。
小王沉默片刻,仿佛在消化这个震惊的消息,但眼神中很快便燃起了当年那种不顾一切的捍卫和忠诚。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同样坚定:“系统升级过好几次,防火墙也加强了不少。但您当年设置的那些隐蔽后门,以及您留下的高级权限,应该还在。给我二十四小时,瑜姐。”
接下来是杨琳推荐的**老赵。我们在一个不起眼的街角咖啡馆见面。这家店的装修老旧,却正好能掩盖我们谈话的内容。老赵其貌不扬,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戴着一顶棒球帽,眼神却敏锐得像一只藏在暗处的猫头鹰。
“顾太太,这是您要的资料。”老赵递过来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夹,里面填满了打印的资料和照片,“顾飞和林溪的关系在圈内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他们甚至在今年年初,就一起看了京郊的几处别墅,是准备作为婚房来装修的。”
我翻开文件夹,里面是林溪的完整背景调查。这个年仅二十六岁的女孩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她来自一个普通的三线城市家庭,没有任何背景,大学毕业后仅凭借顾飞的一个实习生招聘,就空降顾氏集团。然而她,却能在短短两年内,从一个不起眼的实习助理,一跃成为董事长心腹,甚至在顾飞的“包装”下,游刃有余地跻身上流社会,手腕和心机,显然不容小觑。照片上,林溪依偎在顾飞身边,眉目含春,眼神中是对未来**裸的憧憬和占有欲。而顾飞,则面带宠溺,笑容中是对情人无尽的纵容。
我的指尖紧紧抠着那些照片的边缘,指节发白。这二十二年,我从未要求过顾飞为我做任何事,我只希望他能忠诚于我们的婚姻,不辜负我全心全意的付出。然而,他却像一个最恶劣的骗子,在我毫无保留地交付真心后,却将我拖入深渊。
“最重要的是这个。”老赵指着其中一页材料,语气沉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义愤,“林溪名下突然多了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天海国际投资’。这家公司成立不足半年,但资金流动却非常可疑。而且,注册资料显示,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与顾氏集团的海外投资项目高度重合。”
我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心脏猛地一沉。顾飞不仅背叛了我们的婚姻,他还在利用职务之便,偷偷进行着大规模的资产转移。这个规模,绝非是为了他口中的“破产自保”,而是为了彻底将我排除在外,卷走所有财富。
“继续查。”我放下文件夹,语气冰冷而坚定,眼中再无一丝温顺,只剩下锐利,仿佛那只即将捕食的鹰,“我要这家公司所有资金流向的详细记录,每一笔资金的来源和去向,都要彻底查清楚。”
回到家时已是傍晚,华灯初上。让我意外的是,顾飞竟然也在家,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红酒烩牛肉的香味。他解下围裙,手里还拿着一瓶红酒,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申瑜,你回来了。”他笑着为我拉开椅子,姿态体贴得如同我们还是恩爱逾二十载的夫妻,“我记得你最爱吃红酒烩牛肉,所以特意为你做了。快尝尝,看看手艺有没有退步。”
我看着他故作深情地表演,内心却毫无波澜,甚至感到一阵恶寒。这份虚伪的“体贴”,就像一把钝刀,试图在我伤口上反复摩擦。
“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公司不是很忙吗?”我状似不经意地问,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牛肉,动作优雅。
“想多陪陪你。”他为我倒酒,红色的液体晃动着,映照出他眼中虚伪的光芒,“关于离婚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三天时间过得很快的。”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原来如此。温柔攻势。这才是他精心准备这顿晚餐的真正目的。
我慢条斯理地切着牛肉,咀嚼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从容,仿佛这真的是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餐:“还在想啊。毕竟这么多年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就像这道菜,也不是短时间就能炖到入味的。”我回以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顾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的一丝不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深情的模样:“是啊,二十二年了。你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住在那个小出租屋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吗?冬天特别冷,你总是把我的手捂在你的怀里。”
“记得。”我微笑,眼神却冰冷如霜,“你说总有一天会让我过上好日子,住大房子,吃山珍海味。”
“我做到了,不是吗?”他握住我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一股我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意味,“现在公司遇到困难,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苦衷?是指如何与情妇瓜分财产,如何将发妻扫地出门的苦衷吗?
我轻轻抽回手,指尖的残余温度像带着毒药,让人厌恶:“给我点时间,顾飞。毕竟这套房子,这二十多年,都充满了回忆。这些回忆,不是一纸协议就能抹去的。”
他的表情僵硬了一瞬,显然没想到我会将“回忆”作为筹码,然而他很快恢复如常,挤出一个笑容:“当然,我理解。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
晚餐后,顾飞接了个电话,语气急促而又小声,神情中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兴奋。他匆匆起身,披上外套,简单地对我说了一句“公司有点急事,我先走了”,便匆匆出门。他甚至没能发现我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与嘲讽。不用猜,一定是林溪。
我站在窗前,看着他驾车离去,那辆豪华的黑色轿车在夜幕中迅速消失。然后,我回到书房,打开电脑。
小王已经给我发来了消息,屏幕上弹出一个简洁而强大的窗口:“瑜姐,后门已开通,权限已获取。请君入瓮。”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触回车键。顾飞公司的财务系统、项目管理系统、人事系统,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指尖下,敞开了它所有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