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之上,觥筹交错。
萧彻举着酒杯,满场游走,和每一个前来道贺的宾客称兄道弟,笑得豪放不羁。
他仿佛忘了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新婚的“王妃”。
沈清弦从头到尾,都像一个精致的木偶,被晾在一旁。
他面色冷然,不言不语。
那些前来敬酒的官员,看到他这副模样,又看看另一边已经喝得半醉的靖王,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这哪是成婚,分明是结仇。
李照端着酒杯,假惺惺地走过来。
“国师大人,哦不,现在该叫靖王妃了。下官敬您一杯,祝您和王爷琴瑟和鸣,早生贵子。”
“早生贵子”四个字,他咬得特别重。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两个男人,如何早生贵子?
这分明是在当众羞辱。
沈清弦抬眸,目光冷冽如刀。
“李尚书,喝多了?”
李照脸上的笑容一僵。
“本官只是……”
“既然喝多了,就该回去歇着,免得在这里胡言乱语,丢了兵部的脸面。”
沈清-弦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李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沈清弦还敢如此嚣张。
他正要发作,萧彻却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一把揽住沈清弦的肩膀。
“爱妃,谁欺负你了?告诉本王,本王给你出气!”
他满身酒气,说话大着舌头,眼神却在扫过李照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李照心里一个咯噔。
他再嚣张,也不敢跟一个喝醉的王爷计较。
“王爷说笑了,下官只是来敬杯酒。”
“敬酒?”萧彻打了个酒嗝,拿起桌上的一整个酒壶,塞到李照手里,“那感情好!来,把这壶干了,就算你的诚意!”
李照的脸都绿了。
这一壶下去,他今天就得被人抬着出去了。
“王爷,这……不合规矩……”
“本王的王府,本王就是规矩!”萧彻眼睛一瞪,“怎么,看不起本王?”
李照吓得一个哆嗦,求助似的看向沈清弦。
沈清弦却仿佛没看见,只是淡淡地拨开萧彻搭在他肩上的手。
“别碰我。”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恶。
萧彻也不恼,嘿嘿一笑,又缠了上去。
“爱妃别生气嘛,你看,本王这不是在给你撑腰吗?”
那副无赖的样子,让沈清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想再跟这两个人纠缠,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萧彻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
虽然只有一瞬,但沈清弦还是捕捉到了。
他回过头,对上萧彻那双看似醉眼迷蒙,实则清明一片的眸子。
沈清弦的心里,第一次对这个纨绔王爷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真的是个废物吗?
“宾客都还没走,爱妃这是要去哪儿啊?”萧彻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笑嘻嘻地问。
“不舒服。”沈清弦冷冷吐出三个字。
“哦?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本王给你请个太医?”
萧彻说着,手又不老实地伸了过来,想要探他的额头。
沈清弦侧身躲开。
“不必。”
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秒,拂袖而去,留给众人一个孤高清冷的背影。
萧彻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眼底闪过一抹深沉的幽光。
沈清弦……
还真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夜深人静。
婚房里红烛高照,一片喜庆。
沈清弦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婚服,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坐在桌边看书。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萧彻带着一身酒气,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
他关上门,一步步走向沈清弦。
沈清弦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眼前的人是空气。
“国师大人,架子还真不小。”
萧彻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沈清弦终于放下书,抬起头。
他的眼神,比窗外的月色还要冷。
“王爷若是发完了酒疯,就请自便。这房间够大,你我各占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对策。
既然是契约婚姻,那就做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不会干涉萧彻的私生活,也请萧彻不要来打扰他的清静。
“井水不犯河水?”
萧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了起来。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桌沿,将沈清弦困在椅子和他之间。
“沈清弦,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凑近他,俊美的脸庞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邪魅。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你以为,本王会放过你?”
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沈清弦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厌恶这种过近的距离。
更厌恶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混杂着酒气和另一种不知名香料的味道。
“滚开。”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滚?”萧彻的笑容愈发玩味,“往哪儿滚?滚到床上去吗?”
他说着,竟真的伸出手,一把将沈清弦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
沈清弦大惊。
他完全没想到萧彻敢如此大胆。
他下意识地挣扎,想要运起内力。
可萧彻的力气大得惊人,手臂像铁钳一样,将他牢牢禁锢住。
“放开我!”沈清弦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怒意。
“不放。”
萧彻抱着他,几步就走到了床边,然后毫不温柔地将他扔在了那片大红的喜被上。
沈清弦被摔得一阵头晕眼花。
他撑起身体,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萧彻!你别太过分!”
“过分?”萧彻一步步逼近,欺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还有更过分的,你要不要试试?”
他的手,开始不规矩地撕扯沈清弦的衣襟。
沈清弦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他堂堂国师,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他抬起手,凝聚起内力,便要朝萧彻的胸口拍去。
然而,他的手腕却被萧彻精准地扣住。
“国师大人,想谋杀亲夫?”
萧彻的力道大的出奇,沈清弦竟然挣脱不开。
他这才惊骇地发现,这个看似孱弱的纨绔王爷,武功竟然远在他之上!
他一直在隐藏实力!
这个认知让沈清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到底嫁给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到底是谁?”沈清弦的声音有些干涩。
萧彻看着他眼中的震惊和戒备,嘴角的笑容愈发冰冷。
“我是谁?我就是你的夫君,靖王萧彻。”
他低下头,在沈清弦的耳边轻声说。
“沈清弦,欢迎来到地狱。”
说完,他一口咬在了沈清弦的脖颈上。
不重,却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
沈清弦的身体猛地一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闭上眼,不再挣扎。
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隐没在发间。
萧彻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看到那晶莹的泪珠,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但很快,又被一片冰冷所取代。
他松开沈清弦,从他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然后,他拿起一个枕头和一床薄被,扔到了地上。
“国师大人金枝玉叶,想必不习惯与人同床共枕。”
“这地,就委屈你了。”
说完,他自己和衣躺在了那张宽大的婚床上,背对着沈清弦,再也没有动静。
沈清弦愣住了。
他看着地上的被褥,又看看床上那个挺直的背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刚刚那一切,都只是为了羞辱他?
沈清弦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拉好自己被扯乱的衣襟。
脖颈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
这个萧彻,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他不是一个简单的纨ঘাট。
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而自己,已经落入了他的狼窝。
沈清弦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和无力。
他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