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年的白月光开车把我撞了。电话打过去,他比救护车来得还快,
一把将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搂进怀里,那件刚从高定秀场拿下的羊绒大衣,
毫不心疼地裹在了肇事者身上。他终于侧过脸看我,目光落在我鲜血淋漓的膝盖上,
手机屏幕的光映出他冷峻的下颚线。白月光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知年,
我不是故意的……这位**要的赔偿,我们都给……”沈知年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
点开转账页面,对着我,一字一句,像是冰砸在地上:“够么?
”我看着他手机上那个熟悉的招财猫头像,那是我们结婚时我给他换上的。三年了,
他都没换。我笑了,血和泥混在腿上,狼狈又刺眼。我说:“够了,沈总。毕竟,我们之间,
也就只剩下这点关系了。”01“我们认识吗?”许晚儿从沈知年怀里探出头,
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我。沈知年搂着她的手紧了紧,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
他甚至没再分给我一个眼神,只丢下两个字:“不认识。”说完,他拥着许晚儿,转身就走,
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地车祸残骸。我安静地坐在马路牙子上,
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创可贴,一张一张贴在还在冒血的伤口上。疼,但心口那块地方,
早就麻了。毕竟,三年前他甩给我那份婚前协议时,白纸黑字的第一条就是:隐婚。
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我们的关系。我,乔然,是他沈知年藏在阴影里的妻子。而许晚儿,
是他摆在明面上,宠了许多年的白月光。今天,月光把我撞了。他选择保护月光。逻辑满分,
没毛病。早高峰的车流堵得水泄不通,我瘸着一条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地铁站走。
手机震了一下,是我的合伙人发来的消息。【然姐,今晚‘星光’慈善拍卖会,
你的那件压轴作品《初光》,已经有几个大佬放出风声要争了。你真不来现场看一眼?
这可是你回国后的第一炮,必须打响!】我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回了句:【来。
】三年的合约婚姻,今天到期。沈知年,你的金丝雀,不打算再续约了。手机日历上,
今天的日期被我标上了鲜红的记号,旁边备注着两个字:新生。回到我和沈知年的“婚房”,
我没有半分留恋,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这三年,
我从没把这里当成家,不过是个华丽的牢笼。我换下脏污的衣服,冲了个澡,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膝盖上贴着七八个卡通创可贴,
那是早上出门顺手塞给楼下哭鼻子的小朋友剩下的。这副样子,实在不配去参加那样的场合。
我打开另一个行李箱,里面是我的战袍。一条火红色的吊带长裙,背部线条挖得很深,
露出漂亮的蝴蝶骨。我化了很浓的妆,用遮瑕膏仔细盖住膝盖的伤,
然后踩上十厘米的高跟鞋。镜子里的我,瞬间从一个狼狈的弃妇,变成了活色生香的女王。
出门前,我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了玄关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我摘下来的婚戒。
那枚戒指,沈知年给我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别带出去,我不想惹麻烦。”现在,
我把麻烦还给他。拍卖会现场,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我挽着合伙人周奇的胳膊,
一进场就吸引了无数目光。“那是谁?以前没在圈里见过。”“周奇身边的人,
难道是……”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预留好的位置。刚坐下,周奇就压低声音,
语气里带着兴奋:“来了来了,正主来了。”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口,
沈知年正拥着一身白色晚礼服的许晚儿走进来。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他们一出现,
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镁光灯追着他们,记者们蜂拥而上。“沈总,
听说您这次是特意为了支持许晚儿**的慈善基金会才来的吗?”“许**,
您手上这枚‘天使之泪’的戒指,是沈总送的吗?是婚期将近了吗?”许晚儿羞涩地低下头,
抚摸着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粉钻,幸福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沈知年没有回答,
只是用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怀里。我的目光,和他的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看见我了。
他看见我穿着他最讨厌的红色,化着他最反感的浓妆,坐在一个陌生男人身边。他的瞳孔,
似乎缩了一下。02沈知年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我冲他举了举酒杯,
红唇咧开一个灿烂的笑,然后转头,亲昵地在周奇耳边说了句什么。周奇是个合格的搭档,
立刻配合地露出宠溺的笑,还伸手帮我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演戏嘛,谁不会。沈知年的脸色,
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他身边的许晚儿显然也注意到了,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
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大概没认出我。早上的我,灰头土脸,一身廉价的通勤装,
是扔进人堆里都找不到的社畜。现在的我,光芒万丈。拍卖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许晚儿大概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艺术品味,频频举牌,拍下了几件不好不坏的艺术品,
沈知年则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她举牌后,由助理负责付款。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目光总是不自觉地往我这个方向瞟。我全当没看见,专心致志地看着台上的拍品。终于,
主持人用一种激动人心的语调宣布:“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拍品,
由神秘设计师‘Q’设计的顶级珠宝——《初光》!”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
丝绒布揭开,一条由无数颗碎钻和一颗巨大的帕帕拉恰蓝宝石组成的项链,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美得让人窒息。设计灵感来源于暴雨后,天边出现的第一缕阳光。那些碎钻,
就是乌云边缘镶嵌的金边,而那颗蓝宝石,就是冲破黑暗的希望。全场一片惊叹。
许晚儿也“哇”了一声,扯着沈知年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知年,好漂亮,我想要。
”沈知年没理她,他的身体坐得笔直,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那条项链,像是要把它看穿。
我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他当然认识。三年前,我们刚结婚时,
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设计师。有一天,工作室的投资人撤资,我面临破产。
那晚下了很大的雨,我一个人坐在天台,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完蛋了。是沈知年找到了我。
他撑着一把黑伞,站在我身后,雨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第二天,我工作室的账上就多了一笔足够我撑过危机的资金。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你外公,于我有恩。”那时候,天边就出现了这样的光景。
我把那一刻的感动和希望,全部注入到了这条项链里。所以,这是我和他之间,唯一的秘密。
主持人开始报出起拍价。“《初光》,起拍价五千万!”话音刚落,
许晚儿就迫不及待地举牌:“六千万!”她似乎想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她的势在必得,
也向我**。我笑了。一个清冷的男声,从会场的另一侧响起。“一亿。”全场哗然。
是坐在第一排的那个男人,寰宇集团的新任总裁,言栩。一个刚从华尔街回来的狠角色,
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许晚儿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沈知年终于有了动作,他举起了牌子,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一亿五千万。”言栩看都没看他,再次举牌:“两亿。
”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这是神仙打架。沈知年和言栩在生意场上本就是死对头,
今天更是针尖对麦芒。许晚儿激动地抓着沈知年的手臂,好像那项链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
沈知年还想再加价,我却在这时,拿起了手边的话筒。“不好意思,打断一下。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作为这件作品的设计师,我想补充一句。
”唰!所有的目光,包括沈知年的,都聚焦在我身上。我站起身,红裙曳地,
一步步走向舞台。“这件作品,名叫《初光》。”我接过主持人递来的话筒,
目光扫过沈知年震惊的脸,最终落在许晚儿身上,“它的设计理念是,
纪念一段已经逝去的、不为人知的过去。所以,它不适合作为订婚礼物,或者用来炫耀。
”我顿了顿,看着脸色惨白的许晚儿,一字一句地补充。“会显得很晦气。”03全场死寂。
许晚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抓着沈知年手臂的手指都因为用力而泛白。谁也没想到,
压轴作品的设计师,会亲自下场“辟邪”。这比打脸还狠,
简直是把许晚儿的脸按在地上摩擦。“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终于反应过来,指着我,
气得发抖,“你是什么设计师?我从来没听说过你!”“哦?”我偏了偏头,
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所以许**的意思是,你的孤陋寡闻,可以定义我的专业水平?
”“你!”“够了。”沈知年终于开口,声音冷得掉渣。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走来。
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狼狈?
他走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我完全笼罩。“乔然,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声音,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仰头看他,笑得明艳又疏离。“沈总,
你这话问得真奇怪。我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问题吗?”“你的东西?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忘了我们的协议?”“协议?”我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哦,你说那份今天零点就自动失效的废纸?放心,我没忘。我还记得,
协议上只说我不能暴露和你的关系,可没说我不能有自己的事业。”我绕过他,
走到拍卖师身边,拿起话筒。“抱歉,各位。这件《初光》,我不卖了。”“因为,
它承载的回忆太脏了,不配被任何人收藏。”说完,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我拿起台上的小锤,对着展柜,狠狠地砸了下去!“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整个会场。
那颗价值连城的帕帕拉恰蓝宝石,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凄美的弧线,掉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就和我那段可笑的、不见光的婚姻一样。碎了,就再也拼不回来了。“疯子!你这个疯子!
”许晚儿尖叫起来。沈知年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冲上前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乔然,你知不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知道啊。
”我任由他抓着,甚至还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我毁掉的,是你欠我的。沈知年,三年的青春,一个亿,你觉得贵吗?”他的身体,
猛地一僵。这时,一直沉默的言栩站了起来。他脱下西装外套,缓步走上台,
披在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的我身上,将我与沈知年的视线隔开。“沈总,对一位女士动手,
可不是什么绅士行为。”言栩的声音很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更何况,这位女士,
现在是我的合作伙伴。”他握住沈知年抓着我的那只手,一根一根地,将他的手指掰开。
“乔**的作品,我虽然没能拍下,但乔**这个人,我倒是很想‘收藏’。”言栩看着我,
眼睛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乔**,有兴趣聊聊吗?”我看着他,
又看看脸色铁青的沈知年,忽然觉得,这三年的憋屈,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我对着言栩,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我的荣幸。”我跟着言栩,
在沈知年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中,离开了会场。刚坐上言栩的车,我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沈知年。我毫不犹豫地挂断,拉黑。一气呵成。周奇的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
他快急疯了:“祖宗!你玩这么大!你知道那块石头值多少钱吗?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谁?
”“知道。”**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但我不在乎。”挂了电话,
车内一片安静。“后悔吗?”身旁的言栩忽然问。“不后悔。”我摇摇头,
“用一件失败的作品,告别一段失败的过去,很划算。”言栩笑了。他笑起来的样子,
和他那副冷冰冰的外表很有反差,像是冰山融化。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什么时候想重新开始,随时打给我。”我接过名片,
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谢谢。”“不客气。”他发动车子,“毕竟,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原来,他今晚做的一切,
不全是为了我。也是,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和英雄救美,不过是利益交换,
各取所需。我反而松了口气。这样很好,至少,我不欠他人情。车子停在我租的公寓楼下。
我刚下车,一辆黑色的宾利就以一个蛮横的姿态,堵在了我的面前。车门打开,
沈知年从车上下来。他好像喝了酒,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将我困在他和车门之间。“乔然。”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回家。
”04“回家?”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出了声,“沈总,你是不是忘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家,不是我家。”“我没同意!”他低吼,
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热得发烫,“那份协议,我没签字!”“哦,
那你现在可以签了。”我从包里掏出一支笔,拍在他胸口,“或者,你更喜欢走法律程序?
我相信,媒体会对沈大总裁的隐婚丑闻很感兴趣。”“你敢!”他抓住我的手,
眼底的风暴几乎要将我吞噬。“你看我敢不敢。”我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一字一句,
清晰无比,“沈知年,别再来招惹我。不然,我不保证会做出什么让你后悔终生的事。
”三年的顺从,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从今往后,我乔然,只为自己活。
他或许是被我的眼神震慑住了,抓着我的手,力道松了些。我趁机推开他,转身就走。
“乔然!”他在我身后喊,“你外公的医药费,你不想管了?”我的脚步,顿住了。这,
才是我最大的软肋。三年前,外公突发重病,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我走投无路,
是沈知年找到了我。他说,他可以支付所有的费用,甚至可以请来国外最好的专家,条件是,
我嫁给他。他说,我外公曾经在他创业最艰难的时候,帮过他。他这是报恩。我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天真得可笑。我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沈总这是在威胁我?
”“我是在提醒你。”他逼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只要我停掉医药费,你外公,
撑不过三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怎么忘了,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是个商人,最擅长的,就是拿捏人心。“你卑鄙。”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彼此彼此。”他面无表情,“你砸了我两个亿的项链,我断了你外公的救命钱,很公平。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之人!那项链明明是我的!
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我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我掏出手机,当着他的面,
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过来:“喂?哪位?
”是外公的主治医生,张教授。“张教授,您好,我是乔然。”我打开了免提,声音不大,
却足以让沈知年听得清清楚楚。“哦,是然然啊。”张教授的语气立刻变得亲切起来,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我想问一下,我外公最近的情况怎么样?”“好得很!
你外公的身体比我都硬朗!前两天还跟我下棋,把我杀得片甲不留呢!”张教授哈哈大笑,
“哦对了,你之前拜托我联系的,国外那个心脏病专家团队,下周就到了。人家说了,
看了你外公的病例,觉得很有研究价值,费用他们全包了。
”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张教授,谢谢您。”“谢什么,应该的。
”挂了电话,我看向沈知年。他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你……你什么时候……”他似乎想问我什么时候联系的专家,但又觉得这个问题很愚蠢。
“就在你陪着你的白月光,满世界秀恩爱的时候。”我收起手机,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仰头看着他震惊的脸,笑了。“沈知年,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
需要依附你才能活下去的乔然吗?”“你以为用外公拿捏我,我就会乖乖听话?
”“我告诉你,不可能了。”“医药费,我自己付得起。专家,我自己请得到。
至于你……”我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着他僵硬的胸膛。“……你,对我来说,
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楼。身后,是长久的,
死一般的沉寂。第二天,我高调宣布成立个人工作室的消息,在整个设计圈掀起了轩然**。
开幕式那天,言栩亲自到场剪彩,送上了一份厚礼。记者们蜂拥而至,将我团团围住。
“乔**,请问您和言总是什么关系?”“乔**,您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吗?
为什么突然选择回国?”“乔**,听说昨晚星光拍卖会上的《初光》是您的作品,
您当场销毁了它,是有什么内情吗?”我拿起话筒,坦然地面对着所有的长枪短炮。
“我和言总是合作伙伴。回国,是因为这里是我的家。至于《初光》……”我笑了笑,
目光穿过人群,似乎落在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件失败的作品而已,不值得一提。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阵骚动。沈知年来了。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脸色憔悴,
下巴上带着青色的胡茬,看起来一夜未睡。他手里捧着一束巨大的红玫瑰,拨开人群,
径直向我走来。记者们都疯了,闪光灯亮成一片。沈氏集团总裁,和寰宇集团总裁,
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设计师,当场对峙。这新闻,够他们写一个月的头版头条了。
沈知年走到我面前,将那束几乎能将我淹没的玫瑰递给我。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乔然,祝贺你。”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一件让全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