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然而,老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岑悦再艰难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到医院里了。
她没死成。
陆廷渊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语气焦灼的质问电话那头的人怎么还没有叶桐的下落。
岑悦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打扰到了陆廷渊。
他皱眉挂断电话,转过身来看向岑悦。
“岑悦,我还真是小看你了。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连伪造晚期癌症、病重将死这种戏码都演得出来?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岑悦喉咙干涩,浑身无力,连争辩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但她还是强撑着,讥讽的笑:
“陆廷渊......你到处找叶桐的下落,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根本就没有死?”
“叶桐啊......她肯定是受不了在你身边当个见不得光的情人,借着这次机会,假死脱身,跟别的男人逃走双宿双飞,给你戴绿帽去了......”
“岑悦!你给我闭嘴!”陆廷渊猛地打断她,“你竟然还敢造谣污蔑叶桐?!”
岑悦疲倦的脸绽放了个更大的笑颜,说话断断续续,却字字戳心。
“我不是污蔑,我只是替叶桐打抱不平......她根本就不该,看上你这种......不负责的傻缺男人。她就该出去谈个正常的恋爱,而不是在你身边虚度光阴......”
岑悦越说,笑得越开心。
阳光洒在她病弱的脸上,显得她苍白的脸都变得有些灿烂。
然而,陆廷渊却没有她预料之中的暴怒,反而是在听到她这句话后,奇异的冷静了。
他看着岑悦,眼神里充满了怜悯和鄙夷:“岑悦,叶桐跟你这种满心算计、只知道联姻和利益的心机女根本不一样。”
他一字一顿,说得无比清晰,“她对我是纯爱。”
“至于你,你是因为这八年来从来没有得到过爱,心理扭曲了,所以才看不得别人好吗?”
岑悦的笑容僵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是想刺痛陆廷渊的,可现在她的心更痛,更难受。
“我再给你最后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要是再不肯说出叶桐的尸体在哪里,我会立刻让岑家破产。到时候,你这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岑家女儿,会面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陆廷渊下了最后通牒,走了。
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岑悦闭上了眼睛,巨大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悲凉将她紧紧包裹。
纯爱?
她想笑。
陆廷渊口口声声说是被迫联姻,对她痛恨不已。
可实际上,最初动心的人是她,但真正步步为营、设下圈套的,却是他陆廷渊。
那年她刚大学毕业,对他确实存有好感,但也仅止步于欣赏,从未想过要靠家族联姻捆绑他。
是陆廷渊步步勾引,对她展露出自己所有的温柔体贴,还在她毕业当天,当众送了她一辆价值八百万的跑车,和三千万的高奢珠宝......
甚至,他还设局让她被绑架,在她最恐惧、最无助,几乎要丢掉所有尊严的时刻,如同天神般降临,救她于水火......
那一刻的依赖和感动,冲昏了她的头脑。
她误以为陆廷渊也同样深爱自己。
所以,绑架案后她就马上回去恳求父母帮她促成这门联姻。为了和陆廷渊在一起,她甚至放弃了继承家产的权利,将家业全都拱手让给了弟弟。
可结果呢?
结婚第一天,陆廷渊就没有回家。
她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却在他们举办婚礼的酒店里,看见了一片黑暗的宴会厅中,陆廷渊正在动情的抱着叶桐,跟叶桐在那片属于她和他的喜庆残景中,激烈地纠缠!
她当时就崩溃了,哭着跑回家,跪着求父母解除婚约。
可已经尝到与陆家合作甜头的父母,斥责她把婚姻当儿戏,任性妄为,毫不留情地把她那时手里的几个项目,全都剥夺了!
陆廷渊更是冷漠的说:“岑悦,你跟我结婚不也是为了家族利益吗?我们各取所需而已,你凭什么要求我爱你?”
所以,这一次,陆廷渊也自然而然的认为,用岑家破产来威胁她,是最有效的手段。
失去了岑家庇护、又被陆廷渊厌弃,她的下场无疑会非常凄惨。
或许会被愤怒的父母直接逐出家门,也可能会被用来换取最后一点利益,嫁给更不堪的人。
可惜,他这次算漏了一点。
岑悦缓缓睁开眼,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嘴角勾起不屑的笑。
她现在命都要没了,还在意岑家破不破产干什么?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岑悦毫不犹豫拔掉手上的针,血珠沁出来了她也不在意。
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她绝不能再继续浪费在这里,至少,她要离开这儿,独自逍遥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