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仔细端详她,那双深邃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就在她以为他要察觉什么时,他却忽然俯身,用精致侧脸讨好地蹭蹭她掌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偏执:“老婆,我爱你,所以你必须永远在我身边。”
这偏执让她想起婚后某次,她抱怨他管得太紧,想要些个人空间。
当晚,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
等她强行破门而入,只见他胸口布满狰狞划痕,失血过多倒地,气息奄奄。
她哭喊着问他为什么。
他指着自己心脏,笑得苍白却疯狂:“这里总叫嚣着要把你锁起来,谁都不能见。它不听话,所以我惩罚它。”
那一刻,她心软得一塌糊涂。
可如今,这个爱她爱到近乎自残的男人,却连他们的纪念日都能拿来为另一个女人弥补遗憾。
他替她拢紧披肩,柔声问:“冷吗?要不要回家?”
她摇头,小腹却传来熟悉的坠痛。
他立刻紧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感受到腿间暖流,她点头。
他当即决定返回。
刚走出教堂,却见李安安淋着雨,孤零零站在冰冷石阶上,浑身湿透,瑟瑟发抖。
他脸色瞬间阴沉,脱下外套快步上前裹住她,语气压抑着怒火:“你怎么跑来了?脚伤没好乱跑什么!”
李安安仰起苍白小脸,睫毛沾着水珠,更显脆弱:“有份加急文件......我不放心别人,只好亲自送来。”
她递出一个纸袋,又看向阮初夏,眼神怯懦关怀:“我算着日子,猜夏夏生理期可能到了,带了暖宝宝和卫生用品备用。”
他神色复杂变幻,最终先接过纸袋递给她,语气放缓:“老婆,你先去换上。”
她沉默接过,走向洗手间。
回来时,只见他与李安安并肩立于廊下,一同仰望未歇的烟花。
他的大衣严密裹着李安安,两人背影依偎,地下,他们的手紧紧相握。
她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的除夕夜。
他抱着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在她家楼下站成雪人,只为说一句“阮初夏,新年快乐,往后年年,我都愿你幸福安康。”
少年眼底星光璀璨,火红玫瑰映着他真挚脸庞,那一刻的惊艳,足以铭记一生。
而今,那个捧玫瑰的少年,正握着别人的手。
漫天烟火,沦为巨大讽刺。
泪水失控滑落。
他立刻察觉,快步返回她身边,急切问:“怎么哭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时泪中带笑,指向夜空:“风大,迷了眼睛。”
他心疼地俯身,轻柔吻去她眼角泪痕:“亲亲就不疼了。”
他动作极致温柔,吻带着怜惜,却只让她胃里翻涌起恶心。
烟花持续整整四个小时。
期间,他一手牵着她,另一边,大衣下与李安安十指紧扣,未曾松开。
她死死咬住牙关,才压下心底那片被反复碾碎的剧痛。
他低头,察觉她指尖冰凉,眉头紧锁:“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李安安急忙道:“谢总,我去吧!”
他面无表情:“不必。我太太的事,我喜欢亲力亲为。”
李安安眼底闪过受伤,寻了个借口也暂时离开。
两人一走,她才得以喘息。
悠扬乐声中,侍者端上系列奢华珠宝,皆是赠予她的礼物。
周围惊叹艳羡更甚。
她却只觉索然无味,摆了摆手,转身走向洗手间。
再回来时,教堂内一片嘈杂。
她眼皮一跳。
只见他的保镖正对一个醉醺醺、衣衫褴褛的中年男**打脚踢。
男人一边躲闪一边污言秽语地咒骂:“死丫头!赔钱货!老子养你这么大,收点彩礼天经地义!你敢不从,老子打死你!”
他将李安安紧紧护在身后,眼神阴鸷骇人:“李安安现在是我的人,动她,你问过我没有?”
雨点般的拳头落下,中年男人仍在叫嚣:“李安安!我是你爹!你敢让人打老子,天打雷劈!”
李安安半边脸颊红肿,惊恐地抓着他手臂,瑟瑟发抖。
他回握她的手,无声给予安抚。
她远远看着,心脏似被无形之手攥紧。
他曾在那场盛大婚礼上,紧握她的手誓言此生不松。
不过四年,他紧握的已换作他人。
“**!**!跟你那死鬼妈一个德行!白眼狼......”中年男人骂得越发不堪入耳。
他眉峰骤厉,冷声下令:“废了他右手,扔出去!”
保镖领命,干脆利落敲碎酒瓶,玻璃尖刺狠狠扎入男人手腕!
鲜血迸溅。
他第一反应是抬手捂住李安安的眼睛,声音低沉:“别看,脏。”
李安安顺势紧紧抱住他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
他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满意的弧度。
突然,地上痛苦翻滚的男人掏出一把弹簧小刀,眼中迸发狠厉凶光:“妈的!想废老子!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
电光石火间!
他下意识猛地将身前一人狠狠拽向前方充当肉盾,同时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护住怀里的李安安,迅速转身背对危险。
他甚至没看清自己拉的是谁。
她猝不及防,被一股巨力猛地推搡向前,踉跄着迎向那柄闪烁着寒光的刀锋!
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清晰传来,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耳边爆发出惊恐尖叫。
她倒在冰冷地板上,温热的血自身下蔓延开来,视野模糊涣散。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回头看清是她时,那张瞬间血色尽失、惊骇欲绝的脸。
他失声嘶吼:“老婆!”
啊,原来他还记得,现场有她这么一个“妻子”。
只可惜,他牢牢护在怀里的,从来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