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像是漂浮在温暖的水流里,身体深处那折磨人的灼痛和冰冷正在缓缓褪去,
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种熟悉而清冽的雪松气息,
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力量,萦绕在鼻端。我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柔和干净的米白色天花板,一盏造型简洁的吸顶灯散发着温暖的光。
身下是柔软舒适的病床,身上盖着轻盈保暖的羽绒被。空气温暖而清新,
完全没有出租屋那股挥之不去的霉味。高级病房?目光转动,落在床边。
一个高大的身影安静地坐在那里。顾昭。他微微低着头,侧脸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身上那件昂贵的黑色大衣随意地搭在旁边的椅背上,
只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少了几分商界大佬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柔和。
他手里正拿着一只银色的保温桶,动作有些笨拙地用勺子搅动着里面的东西,
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猛地抬起头。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清晰地倒映着我苍白憔悴的脸。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审视、嘲弄或暴戾,
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浓浓血丝的疲惫,
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疼惜?我的心猛地一跳。
“醒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熬夜后的疲惫,却异常柔和,
像怕惊扰了什么。“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他放下勺子,身体微微前倾,
下意识地想伸手探我的额头,却在半途顿住,手指蜷缩了一下,有些僵硬地收了回去。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顾昭立刻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与他身份不符的、小心翼翼的匆忙。他倒了杯温水,插上吸管,
递到我唇边。水温恰到好处。我下意识地含住吸管,小口啜饮着。温水流过干涸的喉咙,
带来一丝慰藉。病房里很安静,只有我喝水时细微的声响。“你高烧昏迷了一天一夜。
”顾昭重新坐下,声音低沉,目光一直没离开我的脸,“急性肺炎,还有严重的胃出血。
”他说到这里,声音明显哽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深重的痛楚和自责。
“医生说你…身体亏空得太厉害,营养不良,加上精神压力太大……”他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才继续道:“现在没事了,好好休养。”我垂下眼,
避开他过于复杂的目光。
崩溃的哭喊、那个关于“穿书”、“系统”和“抹杀”的巨大秘密……还有……三天倒计时!
我猛地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脑海深处——【生存倒计时:12小时47分29秒。
】鲜红的数字依旧在冷酷地跳动!并没有因为我昏迷而停止!终极任务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依旧悬在头顶!恐慌瞬间攫住了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昭立刻紧张起来,身体绷紧,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没…没什么。”我艰难地开口,
声音依旧嘶哑,带着恐惧,“时间…时间快到了…”顾昭的眼神骤然一沉。
他显然明白我指的是什么。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重起来。他沉默了几秒,
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站起身,
走到我的床边。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再次笼罩下来,但这一次,没有丝毫压迫感,
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专注。“沈星辞,”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而清晰,
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看着我。”我被迫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
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痛苦、挣扎、后怕、决绝……最终,
都沉淀为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认真。“关于林知夏说的话……”他艰难地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口里剜出来,“我承认,
在她几次试探性地问我‘那个沈星辞为什么总缠着你’时,我为了掩饰自己的混乱,
为了不让她起疑,
确实……说过一些类似‘他烦人’、‘装模作样’、‘看着可笑’这样的话。
”我的心猛地一沉。“但是!”顾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赤红的眼底迸射出骇人的光芒,“‘玩物’?‘乐子’?看着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很有意思?
”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带着刻骨的恨意和鄙夷,“我顾昭还没下作到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