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记忆里低沉了些,但那股调子没变。
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
狗男人!知三当三!
没想到十年过去,周扬不仅没长进,还变得这么没下限!
她十八岁时就看不上他,现在更觉得恶心。
“我没事。”她的声音冷了下来,“有什么事吗?”
周扬顿了顿,语气里的关切浓得腻人:“昨天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是真的担心你。晚晚,陆珩那种冷酷的人,根本不懂你、不珍惜你,你值得更好的。”
林晚听得直翻白眼,恨不得顺着信号爬过去给他一拳。
值得更好的?你就是那个更好的?脸呢?
“周扬,”她不耐烦地打断他,“我现在脑子很乱,谁的话都不想听,以后再说吧。”
“晚晚,我……”
“挂了。”
她利落地按掉电话,立刻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
做完这些,她对着空气做了个嫌弃的鬼脸:“呸!渣男退散!”
转身时,目光扫过梳妆台上那张高中毕业照。
十八岁的她,笑容灿烂。
十八岁的陆珩,侧脸清冷。
“陆珩啊陆珩,”她戳了戳照片上陆珩的脸,小声嘀咕,“虽然我现在想起你还是牙痒痒,但至少,你没出轨,没当三,还赚钱养家,比某些垃圾强点。”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向窗外,花园里已经不见两个孩子的小身影。
“而且……”她自言自语的声音更小了,“你基因还行,咱们生的崽,还挺可爱的。”
她顿了顿,赶紧用力摇头,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念头:“呸呸呸!仅限孩子可爱!跟你本人没关系!讨厌你还是讨厌你!”
……
午后,阳光斜照。
林晚睡了会儿午觉醒来,揉着眼睛走到窗边。
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正稳稳驶入院子。
下午两点,王律师准时到了。
林晚瞬间清醒,握了握拳,做了个深呼吸。
“来吧!”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扬了扬下巴,虽然心里还有点虚,但气势不能输,“既来之,则安之,林晚同学,考验你演技和脑子的时刻到了!”
她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T恤和牛仔裤,扎了个很精神的高马尾,素着一张脸就下了楼。
王律师很快被请进客厅。
他穿着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手提公文包,金丝边框眼镜后的目光敏锐而专业,一看就是那种时薪惊人的精英人士。
看到从楼梯上下来的林晚时,他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讶异。
这位陆太太……今天很不一样。
不是指穿着,简单的T恤搭配牛仔虽然随意,但也算干净清爽。
而是指整个人的状态。
以往见到她,总是妆容精致却难掩眉宇间的阴郁和戾气,眼神要么飘忽不定,要么带着刺人的怨怼。
可眼前这位……
素面朝天,皮肤透着健康的色泽,那双眼睛格外清亮,甚至带着点未经世事的澄澈?
看人时目光直接,不再躲闪,虽然努力板着脸想显得严肃,但微抿的嘴唇和下意识挺直的背脊,却透出一股强装镇定的稚气。
就像,一个突然被推到台前,努力模仿大人模样的清澈大学生。
“陆太太。”王律师迅速收敛情绪,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您今天气色很好。”
“谢谢。”林晚走到沙发主位坐下,学着她爸谈生意时的样子,抬了抬手,“王律师请坐,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那份补充条款,具体内容是什么?”
她努力让声音平稳,但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王律师依言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轻轻推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陆太太,是这样,根据您上周提出的要求,除了原离婚协议中约定的财产分割方案,您还要求陆先生额外支付一笔精神损失补偿,金额是……”
他顿了顿,报出数字,“五千万人民币。”
“噗……咳咳咳!”林晚正端起水杯想喝口水壮胆,闻言差点呛到气管里,“多……多少???”
“五千万。”王律师推了推眼镜,继续平稳地陈述,“此外,您坚持要求获得两个孩子的主要抚养权。同时,陆先生需按月支付抚养费,标准是每个孩子每月五十万元,直至他们年满十八周岁。”
林晚放下水杯,拿起那份协议,手有点抖。
白纸黑字,条款清楚。
最下方,赫然是“林晚”的签名。
字迹潦草飞扬,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确实是她的笔迹。
“我签字的时候……”林晚深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抬头,“是喝了假酒,还是被下了降头?”
五千万?她活了十八年,最多就跟老爸一次性要过五千块的零花钱!
每月一百万抚养费?二十八岁的自己是想钱想疯了吗?还是纯粹为了恶心陆珩?
王律师轻咳一声,略显尴尬:“陆太太,您当时的原话是:‘陆珩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这点钱,算便宜他了。’”
行,真行!二十八岁的林晚,你是懂放狠话的。
林晚把协议啪地一声合上,扔回茶几。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抬起下巴。
这是她跟人吵架前惯用的姿势,显得比较有气势。
“这个不算数。”她语气斩钉截铁,“我改主意了。”
王律师再次愣了一下,这次惊讶更明显了些:“您的意思是……”
“不离了。”林晚说得干脆利落,眼神瞟向窗外,“至少现在,不离。”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
王律师谨慎地观察着林晚的表情,判断她这话的真伪和意图。
“陆太太,这一点,陆先生那边,可能不会轻易同意。”
他斟酌着措辞,“上周的会面,你们争执得很激烈。陆先生当时明确表示,这次会尊重您离婚的决定,并希望尽快妥善处理。”
“他巴不得赶紧离是吧?”林晚冷笑一声,十八岁的倔劲儿上来了,“那你去告诉他,我失忆了!以前脑子不清醒时说的话、签的字,统统不作数!现在我要重新考虑!”
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王律师。
花园里,思衍和念晚正在草坪上玩。
阿姨在不远处看着。
念晚追着一只彩色皮球跑,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没等她哭,思衍已经飞快跑过去,小手用力想拉妹妹起来,小脸绷得紧紧的,满是担忧。
阳光洒在两个小家伙身上,画面美好得让人心头发软。
王律师看着她挺直却单薄的背影,心里疑虑更深。
这位陆太太,今天不仅外表气质变了,连关注点都好像不一样了。
以往提到离婚,她关心的永远是能分到多少钱,怎么让陆先生更难受。
今天,她的目光却一直飘向花园里的孩子。
“王律师,”林晚忽然开口,“你见过我两个孩子吗?”
王律师回过神:“呃,上次来拜访时,见过一面。”
“你觉得他们可爱吗?”
王律师沉默了片刻,实话实说:“很可爱,也很懂事。”
“是啊。”林晚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直视他,那里面没有了以往的算计和怨恨,反而有一种天真,“所以,我不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