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陡峭向上,铁梯锈蚀得厉害,在林夜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浓重的尘埃和更陈旧的霉味取代了巢穴里那活性化的恶臭。上方隐约传来规律的、低沉的机械嗡鸣,以及某种…流水线作业的单调噪音。
吞噬母体核心带来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感官被放大到一个新的层次。他甚至能听到极远处金属门的滑开声、疲惫的脚步声、还有压抑的、断续的啜泣。
通道顶端是一处锈死的检修口。林夜单臂抵住盖板,微微发力。
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被控制到最低,盖板被强行推开一道缝隙。昏白的光线和消毒水味渗了进来。
外面是一条狭窄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金属走廊,天花板排列着冰冷的照明灯管。空气循环系统发出单调的噪音,吹送着经过过滤、却依旧带着淡淡血腥和化学试剂味道的空气。
这里,是“饲料”加工线之上,希望基地的真正内部。
【环境检测:低度辐射,生物污染指标降至安全阈值。人类生命体征活动频繁。】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平稳,但林夜敏锐地捕捉到那一丝极细微的、近乎错觉的…满意?仿佛一个苛刻的监工,看到流水线上的零件终于被完美锤打成预想的形状。
他无声地跃出通道,反手将盖板复原。合金战刀收入腰间临时找来的刀鞘,身上的战斗服沾满粘液和血污,但在这里,似乎并不算太突兀——空气中本就弥漫着类似的味道。
走廊尽头拐角,传来两个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伴随着懒散的交谈。
“……三号观察室又送进去一批,不知道这次能活几个。”“管他呢,反正数据记录完就没我们事了。快点交班,困死了。”“啧,听说下面‘农场’刚送来的饲料里出了个硬茬子,把入口处的守卫和一個研究员全宰了?”“好像是,不过惊动了清理者,现在估计早就变成肥料了……谁?!”
两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基地守卫拐过弯,正好看到站在通道口、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林夜。他们脸上的懒散瞬间化为惊愕,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电击棍。
太慢了。
林夜的身影模糊了一下,如同鬼魅般贴近。
左手并指如刀,精准砍在左侧守卫的喉结上,脆响声中,那守卫眼球暴突,捂着喉咙软倒。
右手几乎同时探出,扣住右侧守卫刚刚摸到电击棍的手腕,反向猛折!
咔嚓!“呃啊——!”
惨叫刚出口一半,林夜的膝盖已重重顶在他的腹部!剧烈的痛苦让他身体弓成虾米,所有声音被堵在气管里。随即,太阳穴上遭到一记沉重肘击,彻底陷入黑暗。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干净利落,只有尸体倒地时沉闷的声响。
【吞噬成功,汲取微末生命本源。】
林夜面无表情地将两具尸体拖到角落阴影处,快速剥下其中一套稍显干净的制服套在外面,遮住了最扎眼的血污。他拿起一名守卫的权限卡和一个小小的、屏幕闪烁的电子板。
电子板上显示着基地的局部地图和几条待办事项通知,权限很低,但足够指出“观察室”和通往更上层“研究区”的大致方向。
他像一抹灰色的幽灵,融入基地冰冷的循环空气中。
越往里走,灯光越亮白,环境也越发“整洁”。金属墙壁光滑可鉴,偶尔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或全副武装的巡逻队匆匆走过。他们大多神情麻木,眼神空洞,对这样一个低着头、穿着制服、步伐稍快的“守卫”并无过多关注。
压抑感无处不在。不是来自怪物,而是来自这种高效的、漠然的、将一切都视为数字和材料的冰冷秩序。
经过一扇厚重的观察窗,林夜脚步微顿。
窗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被高强度玻璃分隔成数十个狭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关着一个人,男女老少皆有,大多眼神呆滞,蜷缩在角落,或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有些人身上连接着各种管线,监测着生命体征。一些穿着密封防护服的人员正在其中穿梭记录,像在查看笼中之兽。
这就是“观察室”。被判定为“稍具价值”的饲料,在这里等待注射镇静剂,或被送入某个实验流程,最终目的地,或许依旧是下方的巢穴。
林夜的视线扫过那些绝望的脸庞,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利用价值评估。这些人,是累赘,是噪音源。
但他注意到了那些研究员记录的数据,以及他们偶尔交谈时提到的“能量适应性”、“变异指数”、“核心共鸣率”……
他们在筛选。筛选出能更好承受“清理者”能量,或者能提供更特殊数据的人类。
为什么?
他继续前行,凭借电子板上的地图和远超常人的感知,避开主要通道和监控密集区域,如同病毒般悄然深入基地核心。
在一处标有“废弃物处理通道(权限C)”的岔路口,他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不是机器的嗡鸣,也不是麻木的脚步声,而是……鞭挞声,和一个压抑着痛苦的闷哼。
通道尽头,几名守卫正围着一個被铐在墙边的男人。那男人衣衫褴褛,遍体鳞伤,但脊梁挺得笔直,眼神里燃烧着不屈的怒火。
“……说!你们那些失踪的物资运到哪里去了?反抗军的据点在哪?”一个守卫头目模样的男人,恶狠狠地用带电的警棍戳着男人的胸膛。
电光闪烁,男人身体剧烈抽搐,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吭。
“妈的,硬骨头!博士已经批了,把你和下一批饲料一起扔下去喂清理者!看你还硬不硬!”
反抗军?物资?
林夜隐藏在转角阴影里,眼神微动。这不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物资”和“据点”这两个词,意味着额外的资源和不被基地完全掌控的通道。
或许……有利用价值。
他默默记下这个位置和男人的特征,如同记录一个可能的备用零件,然后悄然退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目标明确——研究区。那里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关于这个基地、关于清理者、关于能量核心的……真相。或者,至少是更有价值的“养分”。
利用权限卡和鬼魅般的身手,他连续通过数道安全门。周围的守卫明显增多,巡逻频率加快,研究员的神色也多了一丝紧张和专注。
终于,一扇标志着“B-7研究扇区”的厚重合金门出现在眼前。门侧需要更高权限的识别卡和虹膜验证。
两名荷枪实弹的守卫站在门两侧,眼神锐利。
无法悄无声息地通过。
林夜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并不合身的制服外套,遮住腰间的刀柄,然后低着头,步伐加快,径直朝着大门走去,手里拿着那张低权限卡,假装匆忙的样子。
“站住!这里是B级区域,你的权限不足!”左侧守卫立刻抬起枪口,厉声警告。
林夜仿佛才反应过来,慌忙抬头,露出一个刻意模仿的、带着些许惶恐和疲惫的表情:“长…长官,紧急消息!下层清理者巢穴异常暴动,威尔博士要求所有附近区域的安保人员立刻去C闸口**支援!”
他的语气急促,带着恰到好处的喘息,仿佛一路跑来的。同时,他暗中调动那新获得的、源自母体核心的微弱精神干扰能力——并非控制,而是放大对方内心的紧张和服从倾向。
两名守卫明显一愣。巢穴暴动?这确实是最高级别的紧急事件之一。
“威尔博士的命令?为什么我们没有收到通知?”右侧守卫较为警惕,手指并未离开扳机。
“通讯可能被异常能量干扰了!那边情况很糟!博士的命令是口头下达的!”林夜语速更快,脸上的“焦急”更甚,同时向前又迫近一小步,无形中的压力笼罩过去。
左侧守卫眼神出现一丝恍惚和慌乱,看向同伴:“会不会是……”
就在右侧守卫迟疑的一刹那!
林夜动了!
如同潜伏的猎豹暴起发难!左手权限卡如同飞刀般射向右侧守卫的面门,干扰其视线!身体侧滑,避开可能的枪线,右手已拔出腰间的合金战刀!
刀光一闪!
左侧守卫脖颈处爆开一蓬血花!
右侧守卫刚拨开飞来的权限卡,眼前一花,冰冷的刀锋已经精准地刺入他战术背心的缝隙,贯穿心脏!
电光火石间,两名守卫已然毙命。
【吞噬成功…】
林夜扶住正在软倒的尸体,避免发出过大声响,快速将他们拖到门边阴影处。他捡起那名警惕守卫的身份卡,又将其一只眼睛对准虹膜扫描器。
“滴滴——权限通过。”
合金大门缓缓滑开,露出后面更加明亮、布满各种精密仪器和透明培养舱的实验室景象。冰冷的空气带着更浓的化学试剂味道扑面而来。
林夜踏入门内,目光如刀,扫过这片未知的区域。
【生存倒计时:71:15:44】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那细微的、近乎错觉的波动又一次浮现,很快又隐没于冰冷的数据流之下。
【宿主效率超出预期。继续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