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殉情的夜里,他正和丞相之女拜堂》 在线阅读<<<<
我在桃花坞村口卖了四十年茶,最常看见的,是那个白了头的老举人,抱着块裂了缝的玉,
蹲在苏晚棠的坟前哭。三十年前,那玉还是苏晚棠的定情物。
她为顾昭远卖了母亲的玉簪凑盘缠,在他咳血时熬了三个月苦药,
在他说“等我中举就娶你”时,把攒了半年的桂花糕包了又包。可中举那日,
他跪在丞相府门前,亲手把退婚书拍在她脸上;拜堂那夜,
他踩着她捧来的桂花糕冷笑:“村姑也配站在举人夫人身边?”后来她沉了吴江,
被捞起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送出去的桂花糕。再后来——顾昭远的丞相夫人摔了他所有书,
骂他“寒门穷酸”;他守着那座荒坟熬白了头,临死前攥着裂玉喊:“晚棠,
我来给你赔罪了……”茶摊的王婶总说:“报应这东西,来得晚,但从不缺。
”1第1章桂花糕碎了,心也碎了天刚蒙蒙亮,苏晚棠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桂花的甜香混着糯米的清气在小小的灶房里弥漫,她一下一下地揉着面团,手腕纤细,
力道却很匀称。这是要做给顾昭远的桂花糕,他今日启程去京城,路途遥远,
带上些糕点路上充饥,想必是好的。她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想起前夜的月光。
顾昭远拉着她的手,将一块温润的玉佩塞进她掌心,眼里的星光比天上的还要亮。
他说:“晚棠,等我高中,便八抬大轿来娶你。”她手里的玉佩似乎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
和他许下的誓言一样滚烫。“晚棠!晚棠!”王婶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脸上的惊慌失措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灶房里的所有暖意。她手里攥着一封被撕开的信,
纸张边缘都捏皱了。“昭远……昭远他来信了……”苏晚棠心头一跳,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擦了擦手,接过那封信。信是顾昭远从京城寄来的,字迹还是她熟悉的俊逸风骨,
但字里行间透出的冷漠与轻蔑,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婚约作罢,
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吾今已非吴下阿蒙,寒门子弟当有自知之明。”最后一行字,
更是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区区村姑,如何配得上我这新科举人?
”举人……他高中了?苏晚棠脑子里嗡的一声,手里的信纸飘飘悠悠落在地上,
沾上了灶台的灰。她精心揉好的面团,也啪嗒一声掉在案上,摔得不成形状。
里屋传来苏母的一声惊呼,她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显然也听到了王婶的话。
她颤抖着手指着地上的信,只说了一个“你”字,便一口血咳了出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娘!”苏晚棠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之后的几天,
整个苏家都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苏晚棠强忍着心口的剧痛,日夜守在母亲床前,
一口一口地喂药。她对着虚弱的母亲,一遍遍地重复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谎言:“娘,
你别担心,昭远他只是一时被京城的权势富贵迷了眼,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要娶我的。
”可每到夜深人静时,她才会拿出那块定情的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滚烫的脸颊,
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没过多久,
顾昭远高中举人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镇。
街坊邻里都在称赞这个从镇上走出去的读书人是何等的光宗耀祖。那些称赞声,
传到苏晚棠耳朵里,句句都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王婶看不下去,劝她:“晚棠,
别等了,那种攀了高枝就忘了本的负心汉,不值得!咱们再找个好人家。”苏晚棠摇摇头,
目光却异常坚定。她看着窗外那条通往镇外的路,一字一句道:“不,我要去城里问个清楚。
我要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变了心。”临行前夜,苏母的病似乎好了些,
她气若游丝地拉住苏晚棠的手,
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期盼:“棠儿啊……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这五个字像千斤巨石,
压在苏晚棠心上。她知道,这是母亲撑着最后一口气的执念。她含泪重重点头,
声音嘶哑:“好。”次日清晨,她没有再做桂花糕。
她毅然背起那个只装了几件换洗衣裳和几个干硬馒头的小小包袱,
最后看了一眼病榻上的母亲,转身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前路漫漫,尘土飞扬,
她小小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路的尽头。2第2章红烛照堂,碎的是心也是命更深露重,
苏晚棠提着一篮子桂花糕,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京城。她按照信上的地址,一路问询,
找到了顾昭远的府邸。可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怔在原地。朱红大门上挂着绸花,
两只大红灯笼高悬,门庭若市,一片喜气洋洋。
她心头那点奔波的疲惫瞬间被巨大的欢喜冲散。难道昭远是知道她要来,特意准备的?
苏晚棠提着裙角,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将那篮子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递给门口的小厮:“小哥,劳烦通报一声,我是苏晚棠,
我找顾昭远。”那小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满脸风尘,
”说着,便要关上侧门。就在这时,一个涂脂抹粉、身形富态的婆子走了出来,
正是当初去杏花村给顾昭远提亲的李媒婆。李媒婆一眼就认出了苏晚棠,她捏着帕子,
怪笑一声:“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那个卖桂花糕的小村姑吗?怎么,找到京城来了?
”她刻薄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在苏晚棠身上,
“今儿可是我们顾举人迎娶丞相千金林**的大喜日子,你一个乡下丫头,也配站在这里?
”丞相千金?大喜日子?苏晚棠脑子里嗡嗡作响,手里的篮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金黄的桂花糕滚了一地,沾满了尘土。她不信。昭远说过,等他金榜题名,
就会用八抬大轿来娶她。他说他最爱吃她做的桂花糕,甜而不腻,带着家的味道。
她趁着人多眼杂,从侧门混了进去,凭着一股执念,跌跌撞撞地冲向了张灯结彩的前厅。
“一拜天地——”高亢的唱喏声像一根针,狠狠刺进苏晚棠的耳膜。她看见了,
顾昭远穿着大红的喜服,正要与身边那个头戴凤冠的女子一同弯腰。“顾昭远!
”苏晚棠用尽全身力气喊出这个名字,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绝望。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
齐刷刷地看向这个突然闯入的、衣衫褴褛的女子。顾昭远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缓缓转过身,
看到苏晚棠那张苍白又布满泪痕的脸,眼神剧烈地闪躲,脸色青白交加。
“你忘了在杏花村说过的话了吗?”苏晚棠一步步走上前,泪水模糊了视线,
“你说过要娶我的!”顾昭远身边的丞相千金林晚晴掀开盖头一角,
露出一张美艳却冰冷的脸,她轻蔑地扫了苏晚棠一眼,又看向身侧的男人。
顾昭远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只觉得脸上**辣地疼。他看着苏晚棠,
看着她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他咬了咬牙,
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他顿了顿,
像是为了彻底斩断过去,又像是说给满堂宾客听,声音冷得像冰:“村姑,配不上举人。
”说完,他抬起脚,狠狠踩在了苏晚棠脚边那块滚落的桂花糕上。糕点瞬间粉碎,和着泥土,
碾入尘埃。一旁的林晚晴发出一声嗤笑,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堂:“顾昭远,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一个寒门子弟,能娶到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再敢惦记着不三不四的人,可别怪我林家不给你脸面。”顾昭远死死地攥着拳,低着头,
一言不发,眼底深处翻涌着无尽的痛苦和挣扎。苏晚棠的心,随着那块被踩碎的桂花糕,
一同化为了齑粉。她不再看他,也不再看这满堂的富贵与嘲讽,只是失魂落魄地转过身,
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让她梦碎的地方。不知走了多久,她来到了一条河边。
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耳边又响起了顾昭远温柔的声音。“晚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带你走。”苏晚棠低声喃喃,
泪水滚滚而下:“你说过……要带我走的……”她凄然一笑,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气。下一刻,
她纵身一跃,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她单薄的身影。河面上只剩下几圈涟漪,
很快便被流淌的河水抚平,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3第3章水底无声,
墓前三十年阿六甩出鱼竿时,压根没想过会钓上一个人来。那东西沉甸甸的,
起初还以为是挂住了水底的烂木头。可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拖到近前,
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就蹿上了天灵盖。那不是木头,是个人,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人,
脸朝下漂在冰冷的河水里,一头青丝像水草般散开。阿六壮着胆子,用鱼竿将人翻了过来。
一张泡得发白却依旧能看出清丽轮廓的脸,猝不及防地撞入他的视线。那双眼睛死死地睁着,
仿佛在质问这无情的天地。是苏晚棠!桃花坞最美的姑娘,那个曾跟在新科状元顾昭远身后,
笑靥如花的苏晚棠。“死人啦!”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桃花坞清晨的宁静。
阿六手忙脚乱地将苏晚棠捞上岸,伸手探了探鼻息,早已冰冷一片。消息像长了翅膀,
顷刻间传遍了整个村子。平日里最疼爱晚棠的王婶闻讯赶来,只看了一眼那僵硬的尸身,
便两眼一翻,当场晕厥过去。苏晚棠的母亲更是哭得撕心裂肺,几度昏死。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压得整个桃花坞都喘不过气来。县令很快派人前来查问,
第一个传唤的,便是顾昭远。昔日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此刻却面色惨白,
神情恍惚地坐在堂下,任凭衙役如何盘问,他都像是丢了魂,眼底一片死寂,答非所问。
县令一拍惊堂木,怒眉倒竖:“顾昭远!苏晚棠因何投河,全村人都心知肚明!
一个女子为你赴死,你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吗?”顾昭远嘴唇翕动,
却终究没能发出一个音节。消息传回新修的顾府,他刚过门的妻子,
当朝丞相的千金林晚晴正对着镜子挑选珠钗。听完下人的禀报,
她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死了也好,一个乡野村姑,也敢肖想状元夫人之位?
如今一了百了,倒也省得日后闹出事来,污了我们顾家的门楣。
”那冰冷刻薄的话语像一根根钢针,精准地扎进顾昭远的心里。他猛地抬头看向林晚晴,
看着她满头华贵的珠翠和那张写满凉薄的脸,心中剧痛如绞。第一次,他对自己的选择,
产生了动摇和怀疑。苏晚棠的葬礼办得极为冷清。出殡那天,顾昭远穿着一身素衣,
沉默地站在送葬队伍的末尾。队伍行至村口,王婶突然挣脱旁人的搀扶,
疯了似的冲到顾昭远面前,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还有脸来!
晚棠为了给你凑上京赶考的盘缠,把你送她的定情玉簪都卖了!你重病卧床,
她衣不解带熬了足足三个月的汤药,眼睛都熬红了!她满心欢喜地等你回来娶她,你倒好,
金榜题名,转身就娶了高高在上的丞相千金!顾昭远,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字字泣血,
句句诛心。周围的乡邻一片默然,那一道道复杂的目光,或同情,或鄙夷,或愤怒,
像无数把刀子,将顾昭远凌迟。他无力反驳,因为王婶说的,句句是实。葬礼过后,
所有人都散了,顾昭远却独自一人留在了苏晚棠小小的坟前。他看着那块简陋的墓碑,
上面刻着“爱女苏晚棠之墓”,终于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地跪了下去。
“晚棠……我对不起你……”沙哑的呢喃被风吹散,他就在这孤坟前,从黄昏跪到深夜,
又从深夜跪到天明,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忏悔的石像。天色由黑转白,晨曦的微光刺破云层,
薄薄地洒在冰冷的墓碑上。跪了一夜的顾昭远,身形僵直,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触摸那冰冷的石碑,指尖却在离“晚棠”二字一寸远的地方,停住了,
微微颤抖。4第4章玉碎成灰,旧梦难回荒郊野岭,孤坟一座。
顾昭远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苏晚棠的墓前,从黄昏跪到黎明,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发梢和衣袍,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又死寂。不远处,
一个提着食盒的仆妇吓得差点叫出声。是柳嬷嬷,林府后厨的仆妇,
天不亮就得去城外张罗新鲜的食材。她认得那身姿挺拔的背影,正是府里的新贵姑爷,
丞相眼前的红人,顾昭远。他怎么会在这里?给一个无名无分的乡野村姑守灵?
柳嬷嬷心头一跳,想起几年前,自己刚到京城,饿得头晕眼花,是那个叫晚棠的姑娘,
偷偷塞给她一块桂花糕,才让她没倒在街头。那份恩情,她一直记着。柳嬷嬷咬了咬牙,
悄悄退走,转身就朝着另一处宅子奔去。赵文轩听完柳嬷嬷带着哭腔的叙述,一拳砸在桌上,
目眦欲裂:“欺人太甚!他顾昭远为了攀附权贵,逼死良家女子,
如今竟还敢假惺惺地去坟前作态!”他当即就要写奏本弹劾。一旁的韩书吏慢悠悠地拦住他,
叹了口气:“文轩,你冷静点。他顾昭远是新科举人,背后站着的是当朝丞相,这根基,
岂是你能轻易撼动的?”赵文轩气得脸色涨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逍遥法外,
让晚棠姑娘死不瞑目?”韩书吏摇了摇头,满眼都是官场的无奈:“一纸空文,告不倒他,
反而会让你自己惹上灭顶之灾。”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很快就飞进了林府的后院。
李媒婆正唾沫横飞地劝着林晚晴:“我的好夫人,您可得放在心上啊!
男人一旦对死人念了旧,那魂儿可就收不回来了。您要是不早些管住姑爷,
他迟早要为你那死去的村姑抛头露面,到时候丢的是整个林家的脸面!
”林晚晴正对着菱花镜,慢条斯理地描着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淬了冰的冷笑。
“一个死了的村姑罢了。”她放下眉笔,镜中的容颜美艳却刻薄,“我倒要看看,
他能为她装多久的深情。”顾昭远失魂落魄地回到林府时,天已大亮。他刚踏入自己的院子,
就看到桌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碟桂花糕,香气甜腻。那是他母亲生前最爱吃的点心,
也是苏晚棠学了许久,只为讨他欢心的手艺。可如今,这块桂花糕只像是一个无情的嘲讽。
他脑中轰然炸开,全是苏母临终前,枯瘦的手死死攥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的那句话。
“昭远,我们晚棠……就托付给你了……”“啪!”一声脆响,
那碟精致的桂花糕被他狠狠扫落在地,摔得粉碎,甜腻的香气混杂着尘土,令人作呕。
顾昭远胸口剧痛,仿佛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是夜,书房里,
他翻出了一块被摩挲得温润通透的定情玉佩,那是当年苏晚棠在桃花坞亲手送他的。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如那年初见时,桃花坞的黄昏。雨声缠绵,敲打着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