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光束如同凝固的冰柱,刺破金库幽蓝的黑暗,死死钉在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上。
皮鞋的主人隐没在合金立柱浓重的阴影里,只有指间那点猩红的烟头,在死寂中明灭不定,
像一颗缓慢搏动的心脏,又像一只窥伺的、充满恶意的眼睛。冰冷的恐惧如同实质的毒蛇,
瞬间缠绕住林栀栀的咽喉!她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又在下个瞬间疯狂倒涌,
冲得她眼前阵阵发黑!是谁?!沈震东?还是…陈博士的人已经追到这里了?!
时间仿佛被冻结在琥珀里。金库巨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恒温系统低沉的嗡鸣,
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空旷中回荡,震耳欲聋。光束颤抖着,缓缓向上移动。
笔挺的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有力的腿。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下摆。搭在冰冷立柱上的手,
戴着薄如蝉翼的黑色真丝手套,指骨分明,苍白得近乎透明。
再往上…光束终于攀上了阴影中的面孔。林栀栀的呼吸骤然停止!
不是沈震东那张伪善儒雅的脸。也不是陈博士那阴鸷疯狂的面容。阴影中,
那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上好的白瓷,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深刻的眉骨下,是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此刻,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混沌,没有了狂躁,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平静。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薄唇紧抿,
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如同冰封湖面上的一道裂痕。沈斯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阴影里,指间夹着烟,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冰冷的空气,
隔着光束扬起的尘埃,无声地注视着林栀栀。他的身影挺拔而孤绝,
像一尊从地狱边缘走出的黑色神祇,
周身散发着一种混合着雪松香水、冰冷药味和浓重血腥气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顶层公寓,被药物控制着,在生死边缘挣扎吗?!周锐呢?
陈博士呢?!他…他是什么时候醒的?又是怎么摆脱控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金库最深处?
!巨大的震惊和无法理解的荒诞感如同巨浪,瞬间将林栀栀淹没!
她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光束在沈斯白苍白的脸上晃动。“你…”她的声音干涩嘶哑,
几乎不成调子,“…怎么会…”沈斯白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过头,
深深地吸了一口指间的香烟。猩红的火光明亮了一瞬,
映亮了他毫无血色的薄唇和下颌线那冷硬的弧度。烟雾缓缓吐出,在幽蓝的光线下弥散开来,
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他向前走了一步。锃亮的皮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发出清脆而孤绝的“咔哒”声,在死寂的金库中如同惊雷炸响!这一步,
让他彻底走出了立柱的阴影,完全暴露在手机光束之下。林栀栀这才看清,
他黑色的西装外套下,隐约可见里面白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
露出脖颈和锁骨处被重新包扎过的、依旧渗着暗红血迹的绷带!
他的左手手臂僵硬地垂在身侧,昂贵的西装面料下,显然也包裹着厚重的敷料。他伤得很重!
失血、药物、禁闭室里的疯狂自残…每一件都足以摧毁一个普通人!可他此刻站在那里,
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眼神过于冰冷,竟看不出丝毫的虚弱!仿佛那些致命的创伤和药物,
只是拂过他冰冷躯壳的尘埃。他一步步走来。步伐不快,却异常沉稳。
每一步都踩在林栀栀紧绷的神经上。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如同死亡倒计时的鼓点。
林栀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那个刚刚开启的巨大保险柜冰冷的合金门框上!
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个激灵!《烬》真迹就在她身后!幽蓝的芯片就在画框夹层里闪烁!
真相唾手可得!不能放弃!绝不能!求生的本能和刻骨的恨意瞬间压倒了恐惧!
她猛地将手机光束从沈斯白脸上移开,照向自己身后的保险柜内部,厉声道:“站住!
沈斯白!你再过来,我就毁了它!”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
另一只手已经闪电般探出,五指如钩,狠狠抓向画框背面那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夹层!
她的目标不是画!是芯片!只要拿到芯片,就有翻盘的希望!然而!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夹层边缘的瞬间!“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带着刺骨寒意的破空声响起!林栀栀只觉得手腕猛地一麻!
一股冰冷尖锐的剧痛瞬间传来!她痛呼一声,抓向芯片的手如同被无形的毒蛇咬中,
不受控制地缩了回来!她低头看去,自己右手手腕内侧,
赫然钉着一枚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冷光的…微型注射针头!
针尾连接着一条几乎透明的、细若游丝的金属线,线的另一端,
正握在几步之外的沈斯白手中!他那只戴着黑色真丝手套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抬起,
手腕处一个极其精巧隐蔽的装置正缓缓收回金属丝线!他的眼神依旧冰冷平静,
仿佛刚才那精准致命的一击,不过是掸去了一粒灰尘。麻痹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顺着被针扎中的手腕,迅速向手臂蔓延!林栀栀感觉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
软软地垂落下来!手机“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光束翻滚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