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小说阿禾的晚意在线试读

发表时间:2025-08-22 14:5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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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意走的那天,天是灰的。

阿禾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看着那辆驴车轱辘轱辘地碾过土路,扬起的黄尘迷了他的眼。苏晚意坐在车上,红着眼睛朝他挥手,嘴里喊着什么,风把声音吹散了,他没听清。但他记住了她临走前的样子——她抱了抱他,把那块带着“晚”字纹路的石头塞回他手里,说:“阿禾,等我。”

“等”是什么意思?阿禾不太懂。但苏晚意说的话,他都记着。

头三天,阿禾把木屋打扫得干干净净。他学着苏晚意的样子,把她叠过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把她用过的针线筐摆回窗台上,连她常坐的那个小板凳,都擦得锃亮。做完这些,他就坐在门口,望着通往镇上的路,手里攥着那块石头,一遍遍地摩挲。

石头被他捂得温热,上面的纹路被摸得光滑,像苏晚意的手指划过他皮肤时的触感。

第四天,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阿禾突然想起什么。他跑进屋里,翻出苏晚意教他写字用的树枝,又搬了块平整的石板,蹲在院子里写写画画。他想写“晚晚”,可笔锋总也不对,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倒的禾苗。

他不气馁,写了擦,擦了写,直到石板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晚”字,每个字的最后一笔都拖得很长,像在盼着什么。

村里人路过他的木屋,见他这副样子,都忍不住笑。

“傻子就是傻子,人家早跑了,还在这儿傻等!”

“就是,那城里**怎么会跟个傻子过一辈子?”

“看他手里攥着的破石头,还当是宝贝呢!”

阿禾听见了,却不抬头。苏晚意说过,“别人说什么,不用理,咱们过好自己的就行。”他不懂“过好自己”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苏晚意让他等,他就等。

这天傍晚,王氏端着一碗热粥过来了。她是村里少数不笑话阿禾的人,以前苏晚意在时,常给她送些自己织的布,她总说“晚意是个好姑娘”。

“阿禾,趁热吃点吧。”王氏把粥放在门槛上,看着他冻得发红的手,叹了口气,“晚意那姑娘……要是不回来,你也得好好活着啊。”

阿禾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晚晚回来。”他把石板往王氏面前推了推,指着上面的字,“晚晚,字。”

王氏看着那些歪扭的“晚”字,心里发酸,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阿禾却拿起粥碗,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从灶膛里摸出两个烤得焦香的红薯,往王氏家的方向跑。苏晚意教过他,“别人给你东西,要想着还回去,这叫礼尚往来。”虽然他还不太懂“礼尚往来”,但他知道,王氏对他好,他要把最好的红薯分给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山里的树叶落光了,风变得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阿禾还是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揣着苏晚意绣的禾苗帕子,往村口的大石头走去。

那块石头背风,他就缩在石头后面,手里攥着帕子,帕子上绣的禾苗被他摸得发毛。他学会了在石头上写“晚”字,用树枝写,用石子划,甚至用冻得发僵的手指抠。石头上的“晚”字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像刻进了石头里,也刻进了他心里。

有次刘三带着几个闲汉路过,见他坐在石头上发呆,故意逗他:“傻子,你等的人是不是被城里的公子哥拐跑了?”

阿禾猛地站起来,像头被激怒的小牛,瞪着刘三:“晚晚回来!”

“回来?回来跟你喝西北风啊?”刘三嗤笑,“我听说,那苏**的爹是大官,人家回去就要当大**了,哪还记得你这个傻子……”

话没说完,阿禾已经扑了过去。他没打刘三,只是死死抱住他的腿,把他往地上拖,嘴里反复吼着:“不准说晚晚!不准说晚晚!”

刘三被他拖得摔了个**墩,又怕他那股蛮劲,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跑了。

阿禾站在石头旁,胸口剧烈起伏,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帕子,帕子上的禾苗沾了点泥。他赶紧用冻得发裂的手指去擦,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心里难受,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苏晚意走的那天,他没哭,可现在,他看着空荡荡的路,突然很想她。想她教他写字的样子,想她笑起来眼角的细纹,想她夜里给他盖被子时,指尖划过他后背的温度。

他把脸埋进帕子里,帕子上有淡淡的艾草香,那是苏晚意洗衣服时常用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仿佛能闻到她身上的气息,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第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夜。

阿禾早上推开屋门,外面白茫茫一片,连通往村口的路都被盖住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揣上帕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大石头走去。雪没到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很费劲,他的草鞋早就磨破了,雪水灌进去,冻得脚指头发麻。

到了石头旁,他发现石头上也积了厚厚的雪。他伸出手,一点点把雪扫掉,露出那些刻满“晚”字的痕迹,然后像往常一样,缩在石头后面坐下。

雪还在下,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针扎一样疼。阿禾把帕子掏出来,小心翼翼地盖在脸上,只露出眼睛看着路的方向。他想,晚晚说过,雪天路滑,她回来的时候,肯定走得很慢,他得看仔细点,别错过了。

等着等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怀里的帕子带着点暖意,像苏晚意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他好像听见她在说:“阿禾,困了就睡会儿,我在呢。”

他笑了笑,把眼睛闭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摇他的胳膊,嘴里还喊着:“阿禾!阿禾!醒醒!”

阿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镇上的货郎,以前常来村里卖东西,苏晚意还跟他买过线。

“你这傻子,不要命了?这么大的雪,在这儿睡什么!”货郎把他扶起来,拍掉他身上的雪,“要不是我路过,你就得冻僵在这儿了!”

阿禾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抓着货郎的胳膊,急急忙忙地问:“晚晚?晚晚回来了吗?”

货郎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你说苏**啊……我前两天在镇上见过她。”

阿禾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像雪地里燃起的火苗:“晚晚?好吗?”

“好,好着呢。”货郎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阿禾,“她让我给你带样东西,还有几句话。”

阿禾接过油纸包,手抖得厉害。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双新做的棉鞋,针脚细密,鞋底还纳了防滑的花纹,一看就是苏晚意的手艺。鞋里还塞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晚意清秀的字迹:

“阿禾,天冷了,穿暖些。我在照顾母亲,一切都好,勿念。等我回来,一定回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

阿禾不识字,但他认得“阿禾”和“晚晚”这两个字。他把纸条贴在脸上,冰凉的纸面上仿佛还带着苏晚意的温度。

“她……她说什么?”阿禾抬头问货郎,声音带着哭腔。

“苏**说,她一切都好,让你别惦记。”货郎看着他通红的眼睛,放缓了语气,“她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等着她回来。她说,她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回来?”阿禾追问,像在确认一个最珍贵的承诺。

“一定回来。”货郎重重地点头,“她还说,让你别天天在村口等,天冷,会冻坏的。”

阿禾没说话,只是把棉鞋紧紧抱在怀里,又把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的口袋,和那块“晚”字石头放在一起。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孩子。

货郎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又酸又软:“好了,快回家吧,把新鞋穿上。苏**回来看到你冻坏了,该心疼了。”

阿禾点点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往石头那边跑。货郎以为他又要去等,正想喊住他,却见他蹲下身,用冻得发红的手指在石头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等”字,然后才站起身,对着货郎用力点头:“阿禾,回家。等晚晚。”

他捧着棉鞋,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雪还在下,但他觉得不冷了。怀里的棉鞋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

晚晚说,她会回来的。

那他就等。

等多久都愿意。

回到木屋,阿禾立刻把新棉鞋穿上,大小正合适,暖和得让他想落泪。他又把苏晚意留下的织布机擦了一遍,把她织了一半的布小心地收起来,然后生了火,煮了一锅红薯粥。

粥煮好后,他盛了两碗,一碗自己吃,另一碗放在苏晚意常坐的那个小板凳前。他边吃边说:“晚晚,粥,甜。你快回来,阿禾给你煮。”

吃完粥,他把货郎的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晚晚好,晚晚等我,晚晚一定回来。

他不再每天去村口等了,但他每天都会把木屋打扫干净,把苏晚意的东西整理好。他学着苏晚意的样子,把野菜晒成干,把红薯窖藏起来,为她回来时做准备。

他还是会在石板上写“晚”字,只是从村口的大石头,挪到了自家的院子里。阳光好的时候,他就坐在院子里,一边写字,一边等。

有天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苏晚意回来了,穿着她那件蓝布裙,笑着朝他走来。他跑过去抱住她,就像她走的那天她抱他一样。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闻到了熟悉的艾草香。

“晚晚,回来了。”他在梦里说。

“嗯,我回来了。”苏晚意的声音像山涧的泉水,清清凉凉的,“阿禾,想我了吗?”

“想。”他用力点头,把她抱得更紧了,“天天想。”

醒来时,天还没亮,木屋空荡荡的,只有灶膛里的余火发出微弱的光。阿禾摸了摸身边的位置,冰凉一片。他坐起来,从怀里掏出那块石头,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纸条,心里却不难受了。

因为他知道,梦很快就会成真的。

晚晚说,她一定回来。

他信她。

就像信太阳会升起,信山里的春天会开花,信他手里的石头,永远带着她的温度。

雪渐渐停了,风也没那么冷了。阿禾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山尖露出一点青绿色,心里知道,春天快来了。

春天来了,晚晚是不是就该回来了?

他低头,在石板上又写了一个“晚”字,这一次,笔画稳稳的,带着一种笃定的温柔。

等。

他继续等。

用整个冬天的耐心,等一个春暖花开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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