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的旨意下来时,京城正下着瓢泼大雨。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泞,将我从头到脚浇得湿透。
我爹,战功赫赫的镇北侯,此刻却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在地上,
额头磕出的血迹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我的夫君顾晏清,新科的探花郎,
曾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此刻,他撑着一把素雅的油纸伞,站在不远处,锦衣华服,
纤尘不染。禁军统领将一纸和离书递到他面前,他只略微扫了一眼,便提起笔,
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那份决绝,仿佛我们三年的夫妻情分,
不过是一场可以随时撇清的脏污。我被粗暴地推搡着,踉跄着跪倒在泥水里,
正要被押上囚车。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踏破了雨幕。
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色王袍,骑在纯黑的骏马上,宛如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他是我夫君的死对头,当今圣上最忌惮的弟弟,靖王,萧珏。他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我面前,
无视周围的禁军,弯腰将我从泥水里打横抱起。他低头,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我,
声音冷冽如冰:“沈念,跟我走,我护你。”1.冰冷的雨水和泥泞从我身上滴落,
弄脏了萧珏玄色的王袍。他却毫不在意,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
仿佛我是什么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靖王殿下,这……这是朝廷钦犯,
您不能……”禁军统领硬着头皮上前,话却说得磕磕巴巴。萧珏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只是抱着我,一步步走向他那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他身后的亲卫齐刷刷拔刀,
刀锋在雨中泛着森然的寒光,杀气瞬间弥漫开来。禁军统领的脸“唰”地白了,
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我浑身冰冷,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因为抱着我的这个男人。萧珏,
一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他与顾晏清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是人尽皆知的死对头。
而现在,在我家破人亡,被夫君弃如敝屣的时刻,来救我的,竟然是他。这算什么?
猫捉老鼠前的戏弄,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羞辱?我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
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晏清。他依旧撑着那把伞,脸色苍白地看着我们,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慌?他是在怕萧珏吗?
还是在怕我被萧珏带走后,会牵连到他?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放开我。”我用尽全身力气,声音却微弱得像蚊子哼。萧珏低头看我,
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放开你?让你被流放三千里,病死在路上吗?”他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把锤子,重重砸在我的心上。是啊,我已经是钦犯了。镇北侯府倒了,
我不再是那个金尊玉贵的大**,顾晏清签下和离书的那一刻,
我连探花郎夫人的身份也没了。等待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我闭上眼,放弃了挣扎。
与其死在屈辱的流放路上,倒不如看看,这位活阎王到底想从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弃妇身上,
得到什么。2.我被萧珏带回了他的靖王府。不是王府的主院,
而是一处偏僻却极为精致的别院,名叫“思念居”。当我看到院门上那块牌匾时,
心脏猛地一缩。思念。沈念。这不可能只是一个巧合。热水很快备好,
陌生的侍女沉默地伺候我沐浴更衣。她们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强势,
仿佛我不是主子,而是一个需要被严密看管的囚犯。换上干净柔软的素色长裙,
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曾经的我,也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可如今,
眼里的光彩,连同对未来的所有期盼,都在那场大雨中被彻底浇灭了。萧珏走进来的时候,
我甚至没有回头。“把姜汤喝了。”他将一个白瓷碗放到我手边,语气是命令式的,
不带丝毫温情。我没动。屋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沈念,”他叫我的名字,
声音里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别逼我用强的。”我终于转过头,
冷冷地看着他:“靖王殿下费这么大功夫把我从囚车上劫下来,
总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一碗姜汤吧?”他漆黑的眸子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半晌,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无奈。“是啊,”他缓缓道,“我图谋不轨,
图你这个人。”我心头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从今天起,
你是我萧珏的女人。忘了顾晏清,忘了镇北侯府,你只需要记住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钩子,要勾进我的骨血里。我下意识地后退,
后背却抵上了冰冷的梳妆台。“你疯了!”我低吼道,“我是罪臣之女,是顾晏清的弃妇!
你把我留在身边,就不怕被言官弹劾,被皇上降罪吗?”“那又如何?”他轻笑一声,
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看他,“为了得到你,我连命都可以不要,还在乎那些?
”他的眼神炙热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疯狂和偏执。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这个男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3.我被软禁在了“思念居”。萧珏说得没错,
名为保护,实为囚禁。这个别院守卫森严,别说人了,就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我的日常起居被照顾得无微不至,锦衣玉食,用的东西比在侯府时还要奢靡。可我,
却成了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萧珏每天都会来看我,有时是陪我用膳,
有时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我,一看就是一整个下午。他话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沉默的。
可他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露骨,越来越具有侵略性,仿佛要将我生吞活剥。我怕他,
发自内心地怕他。我试过绝食**。结果,我饿了自己一天,他就陪着我饿了一天。
当我饿得头晕眼花时,他亲手端来一碗粥,用勺子舀着,递到我嘴边,声音沙哑:“念念,
听话,吃了它。你再折磨自己,我就去折磨顾晏清。”“你敢!”我瞪着他。
“你看我敢不敢。”他笑得云淡风轻,眼底却是一片冰冷的杀意,“我不但敢折磨他,
我还会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在我身下承欢的。”**!卑鄙!我在心里将他骂了千百遍,
最终还是屈辱地张开了嘴,将那碗粥喝了下去。我不能让他去伤害顾晏清。
哪怕顾晏清那样对我,可他毕竟……毕竟曾是我爱过三年的夫君。我这可笑的念头,
似乎取悦了萧珏。他满意地看着我吃完,伸手擦去我嘴角的米粒,指腹的温度烫得我一哆嗦。
“念念,你记住,”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恶魔般的蛊惑,“你越是在乎他,
我越是兴奋。”我气得浑身发抖,却拿他毫无办法。在这个牢笼里,他就是主宰我一切的神。
4.日子在压抑和煎熬中一天天过去。关于镇北侯府的消息,也零零星星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爹被判了斩立决,秋后问斩。侯府男丁,十六岁以上者,尽数流放。女眷和幼童,
则被贬为官奴,送往了教坊司。每一次听到这些消息,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一样疼。我恨,
恨那些构陷我爹的政敌,恨皇上的冷酷无情,也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唯一让我感到一丝“欣慰”的,是关于顾晏清的消息。他虽然及时与我划清了界限,
保全了自身,但他的仕途却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镇北侯府倒台,
他这个侯府女婿自然也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朝中那些曾经巴结他的人,如今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在翰林院被处处排挤,过得十分不如意。听说,他那做侍郎的父亲,为了给他铺路,
最近正忙着为他物色新的岳家。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坐在窗边发呆。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难受,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原来,三年的情爱,
真的抵不过权势和前程。萧珏走进来,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又在想他?”我没理他。他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拽起来,狠狠地吻了上来。
他的吻霸道而凶狠,带着惩罚的意味,像是要将我拆吞入腹。我拼命挣扎,
却被他死死地禁锢在怀里。直到我快要窒息,他才稍稍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
粗重地喘息着。“沈念,我最后警告你一次。”他眼眶发红,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
“不许再想别的男人!你的身心,都只能是我的!”“你凭什么?”我终于爆发了,
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声嘶力竭地吼道,“萧珏,你这个强盗!你毁了我的一切,
还想霸占我?你做梦!”“毁了你的一切?”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沈念,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
你现在会在哪里?”他抓住我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你会在教坊司!
会被那些肮脏的男人肆意玩弄!会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是我,是我把你从地狱里捞出来的!
”我被他吼得愣住了。是啊,我怎么忘了。若不是他,我的下场,只会比现在惨烈百倍。
可是……“那又怎样?”我红着眼,倔强地看着他,“被你囚禁在这里,
当一个没有自由的金丝雀,就比在教坊司高贵吗?萧珏,在我眼里,你和那些人,没有区别!
”这句话,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心脏。我看到他眼中的光,瞬间熄灭了。
他松开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血色尽失。“没……没有区别?”他喃喃自语,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那一刻,我竟然从这个冷血无情的活阎王脸上,
看到了一丝……脆弱和受伤。我的心,莫名地抽痛了一下。5.那天之后,
萧珏有好几天没有来“思念居”。别院里安静得可怕。没有了他那极具压迫感的存在,
我本该感到轻松,可心里却空落落的。我开始控制不住地去想他。
想他抱着我走出雨幕时的坚定,想他喂我喝粥时的笨拙,想他发怒时眼中的疯狂,
也想他……被我刺伤时那脆弱的眼神。这个男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执着?仅仅因为,我是他死对头的女人吗?不,不对。
我猛然想起那个别院的名字——思念居。还有他每次叫我“念念”时,那复杂又深沉的眼神。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中渐渐成形。他认识我。在我们都还不叫沈念和萧珏的时候,
他就认识我。这个认知让我心惊肉跳。我开始疯狂地在别院里寻找线索。终于,
在一个上了锁的书房里,我找到了一丝蛛丝马迹。我用发簪撬开了锁,走了进去。
书房的陈设很简单,却一尘不染。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穿着粉色的襦裙,梳着双丫髻,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天真烂漫。
而那个小女孩的脸……和我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赠吾妻念念。落款是:阿珏。阿珏……萧珏……我捂住嘴,
浑身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我随爹爹去边关,
曾在路上救过一个浑身是伤,快要饿死的小男孩。那个小男孩,就叫阿珏。
我把我的食物分给他吃,用我的手帕给他包扎伤口,还把娘亲给我买的糖葫芦,
最甜的那一颗,喂到了他嘴里。临别时,他拉着我的手,认真地对我说:“姐姐,你等我,
我长大了,一定会回来娶你。”我只当是童言无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后来,
我便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男孩,
竟然就是如今权倾朝野的靖王,萧珏。而他,竟然还记得那个承诺。6.这个发现,
让我对萧珏的感情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有感动,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可紧接着,一个更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涌了上来。他为了一个儿时的承诺,可以隐忍多年,
步步为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那他为了得到我,扳倒镇北侯府,
是不是……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这个想法像一条毒蛇,死死地缠住了我的心脏,让我窒息。
不,不会的。我爹对他有恩,他怎么会恩将仇报?我拼命地摇头,想要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测。
可理智却在告诉我,以萧珏的手段和心性,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我必须当面问清楚!
就在我心乱如麻的时候,一个侍女匆匆来报:“王妃,顾……顾公子在府外求见。
”我愣住了。顾晏清?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我回头,
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萧珏。他瘦了些,脸色也有些憔ăpadă,但那双眸子,
却依旧锐利如鹰。“王爷。”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心里有些慌乱。他没有看我,
只是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地对侍女道:“把人带到前厅。”然后,他才将目光转向我,
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的旧情人来了,不去见见吗?”他的话,像一根刺,
扎得我生疼。我咬了咬唇,道:“我与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是吗?”萧珏挑眉,
“可我怎么觉得,你还对他念念不忘呢?”“我没有!”我急着辩解。“那就跟我来。
”他站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去当着他的面,亲口告诉他,你现在是谁的女人。
”他的手很冷,力气却大得惊人。我被他拽着,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根本无法反抗。我的心,
跳得飞快。我知道,萧珏是故意的。他要当着顾晏清的面,彻底斩断我的过去,
将我牢牢地打上属于他的烙印。而我,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甚至,
隐隐还有一丝……期待。期待看到顾晏清那张伪善的面具,被狠狠撕碎的模样。7.前厅里,
顾晏清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几天不见,他清瘦了许多,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
一身锦袍也显得有些空荡,再没了往日那风光霁月的探花郎模样。
看到我被萧珏牵着手走进来,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脸上血色尽失。“念念……”他嘴唇翕动,
声音沙哑得厉害。萧珏冷哼一声,将我拉到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稳稳地坐在主位,
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晏清,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顾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顾晏清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紧紧地攥着拳,目光却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念念,
你还好吗?他……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当初在大雨中,毫不犹豫签下和离书的是他。现在跑来装什么情深义重?
“我好不好,与你何干?”我冷冷地开口,“顾大人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前程吧。
”顾晏清的身体晃了晃,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念念,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
”他一脸受伤,“我知道,你是在怪我。当时的情况,我身不由己,我爹逼我……我若不签,
我们整个顾家都会被牵连进去!”“身不由己?”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一个身不由己!顾晏清,你为了你的家族,你的前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抛弃我。
现在又跑来跟我说这些,你不觉得恶心吗?”“我……”顾晏清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一张俊脸涨成了猪肝色。“够了。”萧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本王没时间听你们在这里叙旧。顾大人,说出你的来意,然后滚。”顾晏清深吸一口气,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噗通”一声,对着萧珏跪了下来。“靖王殿下!”他额头抵地,
声音里带着哀求,“求您,把念念还给我!”我惊呆了。萧珏也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还给你?”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凭什么?”“我……我知道我错了!
”顾晏清抬起头,眼睛通红,竟是流下了两行清泪,“这几天我夜夜难眠,
才发现我根本不能没有念念!只要您肯把她还给我,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顾晏清,
愿为您做牛做马!”好一出浪子回头的深情戏码。若是在侯府倒台前,
我或许还会被他这番话感动。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他不是不能没有我,
他是不能没有镇北侯府这个靠山倒台后,所带来的连锁反应。他现在过得不如意了,
才想起我这个弃妇的好。说到底,他爱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8.“做牛做马?
”萧珏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顾大人,
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本王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牛马。”顾晏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萧珏放下茶杯,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顾晏清面前。他弯下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看到顾晏清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死灰,
身体筛糠似的抖了起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萧珏说的不是话,
而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滚吧。”萧珏直起身,恢复了那副冷漠淡然的模样。
顾晏清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半天没能爬起来。最后,
还是被王府的侍卫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前厅里,恢复了安静。我看着萧珏,
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到底对顾晏清说了什么?“想知道?”萧珏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
走到我身边,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我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捏住了下巴。“我告诉他,
镇北侯府之所以会倒得这么快,这么彻底,有他顾大人的一份‘功劳’。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你……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
”萧珏的笑容越发冰冷,“你爹私藏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证’,是你这位好夫君,
亲手‘发现’,并呈报上去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顾晏清虽然薄情寡义,
但他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陷害岳父的事情来?“我不信!”我激动地站起来,
想要推开他。萧珏却顺势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信不信,由不得你。”他的声音,
带着一丝蛊惑,“我只是在帮你认清一个事实。那个男人,不值得你为他流一滴眼泪。
”“你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吗?”我趴在他怀里,一边挣扎一边哭喊,“萧珏,你告诉我,
我爹爹的案子,是不是你一手策划的?是不是你!”他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原来,我猜的没错。那个毁了我全家,
让我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幕后黑手,就是此刻抱着我的这个男人。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
说要护我一世周全的男人。9.巨大的悲痛和愤怒,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张开嘴,
狠狠地咬在了萧珏的肩膀上。我用了十成的力气,很快,口中就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抱着我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直到我咬得没了力气,松开嘴,他才低头,用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解气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看着他,眼泪模糊了视线。“为什么?
”我哽咽着问,“我爹爹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待我不薄?
”萧珏自嘲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沈念,你真的了解你的父亲吗?
”“你什么意思?”他没有回答我,只是拉着我,走进了那间挂着我小像的书房。
他走到书桌前,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积了灰的木匣子。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的,
是一块破碎的玉佩,和几封泛黄的信件。“看看吧。”他将匣子推到我面前,“看完,
你就都明白了。”我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块玉佩。玉佩只剩下了一半,
上面刻着一个“萧”字。我认得这个字,这是前朝皇室的姓氏。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打开了那些信件。信是我爹的笔迹,收信人是当今的圣上。信里的内容,让我如遭雷击,
浑身冰冷。原来,萧珏的父亲,是前朝的太子。当年,京城大乱,
我爹当时还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奉命追杀前朝余孽。是他,亲手将萧珏的父母,逼上了绝路。
而萧珏,是被人拼死送出来的,唯一的活口。我爹在信中向皇上坦白,他当年一时心软,
放过了那个只有五岁的孩子。他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之中,生怕当年的余孽会回来复仇。
所以,他这些年明面上对皇上忠心耿耿,暗地里,却一直在寻找萧珏的下落,想要斩草除根。
而他所谓的“私藏兵器,意图谋反”,也并非空穴来风。他确实有不臣之心,
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萧珏先下手为强了。我手中的信纸,飘然落地。整个人,
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原来,我所以为的慈父,
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两面三刀的人。原来,所谓的家破人亡,
不过是……因果报应。“现在,你还觉得,他待我不薄吗?”萧珏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听不出喜怒。我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所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复仇?”“是。
”他答得干脆利落。“那我呢?”我的声音都在发抖,“把我囚禁在这里,
也是你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吗?你想看着仇人的女儿,在你身下辗转承欢,
来满足你那变态的报复欲,对不对?”萧珏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将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狠狠地按在墙上。“沈念!”他低吼着,额上青筋暴起,
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卑劣**的小人吗?”“难道不是吗?
”我含泪反问。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压抑着滔天的怒火。最终,
他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慢慢松开了我。他后退一步,转过身,背对着我,
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沙哑。“是,我承认,一开始,我接近你,确实是为了报仇。
”“我知道顾晏清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镇北侯府迟早会成为皇上的眼中钉。
我把你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让你嫁给顾晏清,再亲手毁掉你拥有的一切,
让你尝尝我当年所受的痛苦。”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
“可是……我错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当我看到你在大雨中,
被顾晏清毫不留情地抛弃时;当我看到你跪在泥水里,那双曾经亮如星辰的眼睛,
变得一片死寂时……我后悔了。”“我恨不得杀了顾晏清,
更恨不得杀了当时策划了这一切的自己。”“念念,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报复你。
”他转过身,重新走到我面前,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看着我。
“是为了把你从那个吃人的侯府,从顾晏清那个伪君子身边,抢过来。
”“是为了……实现我当年的承诺。”“念念,我心悦你。从我五岁那年,
你把那颗最甜的糖葫芦喂到我嘴里时,就开始了。”10.萧珏的告白,
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涟漪。我震惊,迷茫,不知所措。
我该相信他吗?相信这个毁了我全家,又说爱了我十几年的男人?我的理智告诉我,
应该离他越远越好。可我的心,却在听到他那句“我心悦你”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你让我……怎么信你?”我看着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不信我,那信它吗?
”萧珏从怀里,掏出了一块被磨得十分光滑的……石头?不,不是石头。是一颗糖葫芦的核。
山楂核。“这是你当年给我的那颗糖葫芦的核。”他将那颗山楂核放到我的手心,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这十几年,我走到哪里,都带着它。每一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
我都会拿出来看看,告诉自己,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曾给过我温暖。我一定要活下去,
找到她,然后……护她一辈子。”温热的眼泪,滴落在我的手心,
也滴落在那颗小小的山楂核上。我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原来,
在我早已遗忘的岁月里,有个人,曾将我视作他生命里唯一的光。为了这束光,
他在地狱里挣扎了十几年,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而我,却还在用最恶毒的语言,
一次次地伤害他。“对不起……”我捂住脸,泣不成声,“对不起,
萧珏……我不知道……”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拥入怀中。他的怀抱,
不再让我感到恐惧和压迫,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心安。“不怪你。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是我不好,是我用错了方法。念念,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让我用余生,来弥补我犯下的错。”我趴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那一刻,我知道,我完了。我彻底栽在了这个,爱了我一整个童年,
也毁了我整个世界的男人手里。11.我与萧珏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用那种强势霸道的方式对待我,而是变得……小心翼翼。他会陪我看书,陪我下棋,
陪我在院子里散步。他会记得我所有的喜好,不爱吃葱,喜欢甜食,睡觉时要抱着软枕。
他将我宠成了一个废人,事事亲力親为,甚至连我的洗澡水,都要亲自试过温度。
王府里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一开始的同情和戒备,变成了后来的敬畏和羡慕。
他们都说,靖王殿下是把王妃放在心尖尖上疼。我有时会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发呆。
这个在外人眼中冷血无情的活阎王,在我面前,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笨拙地,
却又无比真诚地,表达着他的爱意。我的心,一点点地被他捂热。我开始回应他的吻,
开始在他处理公务时,为他端上一杯热茶,开始在他疲惫时,为他轻轻地按揉太阳穴。
我们的关系,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只是,我们之间,
始终隔着一层捅不破的窗户纸。他从不强迫我,晚上也只是睡在我的外间,从不越雷池一步。
我知道,他在等。等我真正放下过去,心甘情愿地接受他。可那道坎,太难迈过去了。
每当夜深人静时,我还是会梦到侯府被抄的那一晚,梦到我爹血溅当场的画面。血海深仇,
横亘在我们之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12.就在我与萧珏的关系陷入僵局时,顾晏清又来了。这一次,他不是来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