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江欲行目送乔绾音离去,强挤的笑容在她转身刹那崩塌。
他看透此女的虚情假意,实难伪装。
缓步回府,将早膳胡乱塞入口中。
心已苦涩,尝不出滋味。
囫囵吞下几口便离席。
他要走,离开这府邸。
这本是他与乔绾音的爱巢,如今处处是她与秦雍弦苟合的龌龊。
决心已定,他转身回房收拾行装。
秦雍弦挡在面前,挑衅道:“真能忍!昨夜都听见了吧?”
“竟还若无其事来用膳!不知该夸你大度,还是骂你没心!”
江欲行未被激怒,平静看他:“你只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话了?”
秦雍弦反被他气着:“你!我知你只能逞口舌!此府早无你位置,还不懂么?”
“我、珩儿、绾音,我们一家三口才是圆满!识相便自行搬离!”
江欲行满不在乎抬头,皮笑肉不笑:“若我不走,你能奈我何?”
秦雍弦蹙眉,换了说辞:“你不能因私欲阻乔将军追求欢愉!乔家也不会要不能延续香火的主君!”
江欲行冷哼:“你欢喜?送你。”
秦雍弦一怔,似未料江欲行如此轻易松口。
欲再言,却见江欲行抽出一纸和离书递来。
“你该看出乔绾音钟情我。若我提和离,她定不允许。”
“我已写好书契,你叫她画押,我即刻就走,绝不犹豫。否则,我们三人便这般纠缠下去。”
秦雍弦一把夺过书契,喜出望外:“当真?你真愿舍了乔将军?”
江欲行表情一僵,视线紧锁自己签好的名字,沉声道:“是,该了断了。”
秦雍弦细看书契,仍追问:“为何?你不也爱她?”
连番追问触动江欲行。
他与乔绾音相伴十五载,她早已在他心底生根。
如今要将她从心中剔除,不啻于剥皮抽筋。
他移开视线,强压心口酸涩,再抬眼时只剩平静。
“我不想再将余生虚掷在乔绾音身上。更何况,她背弃了我。”
秦雍弦不屑嗤笑,见惯标榜刚烈却哭闹不弃的男子,冷声讽刺:“欲擒故纵对乔绾音没用,不要嘴硬。”
话虽如此,秦雍弦仍拿走了书契,律法终比情理有力。
江欲行看着秦雍弦耀武扬威的背影,与乔绾音那负心女倒真般配。
回房摊开箱箧,收拾行装。
此屋堆满乔绾音所赠,无论她去哪里,总会带礼物回来。
生辰、纪年从未落下。
正是这些满溢的物件,让他深陷乔绾音爱他的幻梦。
他真是蠢透了。
只将衣裳路引放入箧中,其余一概不动。
他决心干干净净离去。
收拾停当,派小厮给乔之清传信,约定稍后见面。
江欲行拖着不大的箱箧候车。
屋内过分寂静,如从前独守空房时。
他才觉怪异在哪,珩儿和秦雍弦去哪了?
未及细想,一阵杂沓脚步声响起。
乔绾音神色匆匆,身后跟着满面焦灼的乔老夫人与泪痕斑斑的秦雍弦。
秦雍弦一见他便扑跪在地,扣住他膝头哭嚎:“主君!奴知错了!求您放过珩儿!孩儿无辜!告诉奴他在哪里!”
这一撞让他冻了一夜的膝头再遭重击,后腰狠狠磕上尖锐青石。
钝痛令他面色煞白,声线不稳:“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秦雍弦竟向他重重叩首:“珩儿见了你一面便失踪!奴见你送走好几批箱笼,可是你悄悄送走了他?求您告知奴他在何处!”
江欲行疼得说不出话,只抽气。
秦雍弦赤红着眼,一把抽出裁纸刀抵上他颈项:“主君!把珩儿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