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凌珏,凌家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百年前,我为证家族至高无上的修罗道,于葬神窟闭死关。
我告诉所有人,不成则死,成了,我就是凌家万年不出的修罗之主。
百年后,我功成出关,却发现世道全变了。
我爹娘失踪,二叔凌沧成了代家主。
他告诉所有人,我练的修罗道是禁忌魔功,走火入魔,尸骨无存。
我成了家族的禁忌,人人唾弃的女魔头。
曾经属于我的殿宇、资源、仆从,全被瓜分干净。
连我最忠心的一条狗,都被我那好堂弟拴在门口,当成了看门畜生。
他们以为我死了。
他们以为修罗道是能任由他们随意定义的垃圾。
现在,我回来了。
我不是来跟他们讲道理的。
我是来告诉他们,什么才是真正的修罗,什么,才是真正的魔。
我睁开眼。
葬神窟里没有光。
但我能看见每一粒尘埃的飘动轨迹。
我体内,那股横冲直撞了九十九年的杀气,终于被拧成了一股安静的细绳,沉在丹田里,温顺得像只猫。
成了。
修罗道,第九重,我练成了。
我站起身,身上的石壳簌簌掉落,那是百年闭关积下的尘埃。
一步跨出,人已经站在了洞府门口。
巨大的石门封死着,上面贴满了符咒。
不是用来封印洞府的,是用来镇压“邪祟”的。
我有点想笑。
看来外面那帮人,是真以为我死在里面,变成厉鬼了。
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石门上。
“轰——”
整座石门,连同上面那些花里胡哨的符咒,瞬间化成了齑粉。
阳光刺眼。
我眯了眯眼,看见洞府外站着两个人。
一男一女,穿着凌家内门弟子的服饰,看样子是对道侣,正腻歪在一起。
男的看见石门炸了,吓了一跳,把我当成了什么妖魔鬼怪,下意识地就把佩剑拔了出来。
“什么东西!敢闯凌家的禁地!”
他身边的女修也花容失色,躲在他身后,探出个脑袋看我。
我没理他们。
百年了,洞府外的景色还是老样子。
只是我亲手种下的那棵梧桐树,长得更高了。
“喂!你是什么人?聋了吗?”
那个男弟子见我不说话,胆子又大了起来,持剑指着我。
“这里是凌家禁地,百年前大**凌珏走火入魔,就死在这里面!你……”
他的话没说完。
因为他看清了我的脸。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像是见了鬼,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凌……凌珏……大**?”
他身后的女修也看清了,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不可能!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早就……”
我还是没看他们。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棵梧桐树下。
树下,拴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破烂的杂役衣服,脖子上套着一个精铁项圈,锁链的另一头,钉死在梧桐树的树干里。
他很瘦,几乎脱了相,但那双眼睛,还是和我记忆里一样。
他看见我,先是难以置信,然后,整个人都在发抖,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滚了下来。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破掉的风箱。
“小……**……”
他叫燕九,我爹捡回来的孤儿,从小跟在我身边。
说是仆人,其实更像我的影子。
我闭关前,他是凌家最体面的总管之一,除了我,谁的脸色都不用看。
现在,他被人当狗一样拴在这里。
我走向他。
那个男弟子终于反应过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非但不再害怕,反而露出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拦在我面前。
“站住!凌珏,你还以为你是以前的大**?”
他挺起胸膛,一脸傲慢。
“你修炼魔功,已经被逐出家族了!现在家主是我爹的亲叔叔,凌沧代家主!你这洞府,我堂哥凌飞马上就要搬进来了!”
“识相的,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他说着,还故意往旁边啐了一口。
“一个魔头,还敢回凌家,真是不知死活。”
我停下脚步,终于正眼看了他一下。
“你叫什么?”
他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得意。
“我叫凌浩!内门弟子,我爹是戒律堂的执事!”
他以为搬出他爹,我就能怕了。
“哦。”
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抬起手,对着他的脸,扇了过去。
我没用灵力。
纯粹是肉体的力量。
“啪!”
一声脆响。
凌浩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转了三圈,飞了出去,撞在我洞府旁边的一块山石上。
他半边脸都烂了,牙混着血沫子从嘴里喷出来。
他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直接晕死过去。
那个女修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跑了。
我走到燕九面前。
他挣扎着想跪下,被我扶住了。
“**……你……你真的回来了……”
他哭得像个孩子,话都说不囫囵。
我看着他脖子上的项圈。
“谁干的?”我的声音很平淡。
“是……是凌飞少爷……”
燕九低下头,不敢看我,“他说……他说我是你留下来的狗,就该有个狗的样子……”
凌飞,我二叔凌沧的宝贝儿子。
我闭关前,他见了我,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我抬起手,两根手指捏住那个精铁项圈。
轻轻一用力。
“咔嚓。”
坚硬的精铁,在我手里跟豆腐渣一样碎裂开。
我把碎掉的铁片丢在地上。
“你在这里,等了我一百年?”
燕九用力点头。
“家主和夫人失踪了……二爷……不,凌沧他篡了位,他说您修的道是魔道,把所有和您亲近的人都处置了……”
“我没用,**……我只能装疯卖傻,假意投诚,才能留在这里,守着您的洞府……”
他哽咽着,“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起来吧。”
“从今天起,没人能再给你套上链子。”
我转过身,看着凌家主峰的方向。
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走,我们回家。”
“去告诉他们,我凌珏,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