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我成了整个军区大院的笑话。我的未婚夫,营长顾卫东,
在婚礼当天跟一个文工团的跳舞的跑了。正当所有人等着看我笑话,
婆婆准备把我赶出家门时,一个穿着三接头皮鞋的男人,
踩着满地狼藉的瓜子壳和鞭炮碎屑逆光走来。他肩上扛着两杠三星,目光冷峻,
是我那逃兵未婚夫的亲弟弟,也是他最怕的人——团长顾延亭。他当着所有人的面,
将新郎的大红花扯下,别在我胸前,声音沉得能砸死人:“嫂子,还愿意嫁进我们顾家吗?
我娶。”01“林晚,我们家卫东说了,他要为革命事业奋斗终身,
不能被小情小爱绊住手脚!这婚,我们退了!”我穿着崭新的红棉袄,
胸前的新娘红花还没戴热乎,就被人从顾家的大门里推了出来。婆婆李秀莲双手叉腰,
刻薄的三角眼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撇得像个挂钩:“我们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娶不上媳妇吗?非要你一个乡下来的?赶紧滚,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
也是我人生最耻辱的一天。我的结婚对象,营长顾卫东,跑了。
在所有亲朋好友、军区邻居的注视下,我,林晚,被当众退婚,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周围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啧啧,这林家的姑娘也太惨了,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惨什么?一个农村户口,还不是想攀高枝?这下好了,枝没攀上,摔了个大马趴!
”“要我说,还是顾营长有魄力,为了前途,说不要就不要。
听说他跟文工团的那个团花周巧巧好上了,那可是市领导的亲闺女!”我的脸**辣地疼,
比被人扇了十个耳光还难受。我爹娘气得浑身发抖,
我爹指着李秀莲的鼻子骂:“你……你们顾家欺人太甚!当初求着我们晚晚嫁过来的是你们,
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我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名声?”李秀莲冷笑一声,
吐了口唾沫,“一个黄花大闺女,婚没结成,先在婆家住了三天,还有什么名声?
我们卫东那是给你脸了,没把这事抖落出去!”我浑身一僵,气血直冲头顶。
为了准备这场婚礼,顾家说人手不够,让我提前三天过来帮忙。这在当时是坏规矩的,
可我为了讨好他们,还是来了。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他们反咬我一口的把柄。我攥紧了拳头,
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我不能哭,哭了就是认输。我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
看着眼前这个撒泼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李秀莲同志,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我住在你家,是给你儿子顾卫东准备婚房,你女儿顾盼盼天天跟我睡一个屋,
大院里谁不知道?你再敢污我名声,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军区纪律委员会告你!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李秀莲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我敢这么跟她说话。
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顾家门口。车门打开,
一条笔直的军裤包裹着修长的腿迈了出来,锃亮的三接头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声响。
来人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肩章上的两杠三星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他很高,身形挺拔如松,
一张脸棱角分明,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整个吵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是顾团长!”“天呐,顾延亭回来了!”我认识他。
他是顾卫东的亲弟弟,顾延亭。也是这个家中,军衔最高、最不苟言笑,也最让人敬畏的人。
他常年待在边防,一年到头也回不来一次,没想到会在今天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李秀莲看到小儿子,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马换上一副委屈的嘴脸,扑上去哭诉:“延亭啊!
你可算回来了!你快看看你那个好哥哥,他……他为了一个狐狸精,连婚都不要了啊!
这让我们顾家的脸往哪儿搁啊!”顾延亭的目光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而是径直落在我身上。
他的眼神很深,像一口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他扫了一眼我胸前那朵俗气的大红花,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最后视线定格在李秀莲身上,
薄唇轻启,声音没有温度:“妈,我哥他人呢?”“他……他留了封信,
说去南方执行紧急任务了!”李秀莲眼神躲闪。“紧急任务?
”顾延亭从口袋里拿出一封电报,摔在李秀莲脸上,“是去深圳,
跟文工团的周巧巧双宿双飞的紧急任务吗?”电报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上面的字却像千斤巨石,砸得李秀莲脸色惨白。顾延亭不再理会她,迈开长腿,
一步步朝我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移动。他在我面前站定,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硝烟味和皂角的清香,
混合成一种极具压迫感的气息。我以为他会像其他人一样,说几句抱歉的话,然后让我离开。
没想到,他接下来的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顾延亭伸出手,
动作不算温柔地扯下我胸前那朵写着“新娘”的红花,
然后又从旁边司仪手里拿过那朵本该属于顾卫东的“新郎”红花。
他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将“新郎”红花上别着的纸条抽掉,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把那朵硕大的红花,重新别在了我的胸前。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看着我,
一字一顿地问:“林晚同志,婚礼继续。嫁给我,你愿不愿意?”02整个军区大院,
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顾延亭,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我更是大脑一片空白。嫁给他?嫁给我前未婚夫的亲弟弟?这算什么?接盘吗?
还是他们顾家为了挽回颜面,随便推出来的一个替代品?李秀莲第一个反应过来,
尖叫道:“顾延亭,你疯了!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娶她?”“从今天起,就不是了。
”顾延亭的声音冷得像冰,“哥做错了事,顾家不能没有担当。
林晚同志是明媒正娶要进我们家门的,不能让她就这么被人看了笑话。”他的理由冠冕堂皇,
充满了大义凛然的责任感。但我却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些别的东西。那是一种深藏的,
不为人知的固执。我看着他,这个男人明明和顾卫东有着三分相似的眉眼,
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顾卫东是那种油嘴滑舌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而顾延亭,
像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我……”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答应?这太荒唐了。拒绝?我又能去哪里?今天被退婚的事,明天就能传遍十里八乡。
我爸妈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而我,会成为所有人嘴里的“破鞋”。在这个年代,
女人的名声比命还重要。顾延亭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他微微俯身,凑到我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没有退路。嫁给我,是目前最好的选择。至少,
你还是顾家的媳妇,没人敢再嚼舌根。”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猛地抬头看他。是啊,我没有退路了。与其回到村里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不如赌一把。至少,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比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哥哥,要可靠得多。“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却异常清晰,“我嫁。”这两个字一出口,
李秀莲的脸彻底绿了。她想再说什么,却被顾延亭一个冰冷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顾延亭转过身,对着目瞪口呆的司仪和亲友们,沉声宣布:“婚礼照常举行,新郎,是我,
顾延亭。”他拉起我的手,那只手干燥、温暖,布满了厚厚的枪茧,
却给了我一种莫名的安定感。他就这样牵着我,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中,
重新走进了顾家的大门。婚礼办得仓促又诡异。没有拜堂,没有敬酒,只是简单地吃了顿饭。
饭桌上,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我爹娘全程黑着脸,
显然还没从这巨大的变故中回过神来。李秀莲更是把碗筷摔得震天响,
好像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她的不满。只有顾延亭,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安静地吃饭。
他会给我夹菜,不多,就一筷子,但都是桌上最好的肉。他吃饭的姿势很好看,
腰背挺得笔直,动作斯文,和他那身军人的铁血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疤,像一条蜈蚣盘在那里,
让他的手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这应该就是他独特的印记吧。好不容易熬到宴席结束,
宾客散尽。我被安排进了原本属于我和顾卫东的婚房。房间是崭新的,红色的喜字,
红色的被褥,红色的脸盆和痰盂,一切都充满了喜庆的色彩,却也充满了讽刺。
我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镜子里那个穿着红棉袄,胸前别着“新郎”红花的自己,
感觉像在做一场荒诞的梦。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延亭走了进来,他脱掉了军装外套,
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露出了结实的小臂。他身上带着一股酒气,
但眼神依旧清明。“今天委屈你了。”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我摇了摇头,
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先洗漱吧,水已经打好了。”他指了指墙角的脸盆架,
“我……我去书房睡。”他说完,转身就要走。“等等。”我叫住了他。他回过头,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询问。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鼓起我这辈子最大的勇气,仰头看着他,
问出了那个在我心里盘旋了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娶我?
”我不相信仅仅是为了顾家的脸面。以他的身份和地位,
完全没必要用自己的婚姻来为一个犯错的哥哥买单。顾延亭沉默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看着我,目光深邃,像是要把我吸进去。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说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补充道:“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妻子。在这个家里,有我一天,
就没人敢欺负你。”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莫名地抚平了我心中的慌乱。可我还是不甘心。
“那你……喜欢我吗?”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竟然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顾延亭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过身,大步走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有些泛红的耳根。这个男人,是在害羞吗?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我自己都觉得可笑。像顾延亭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害羞?我甩了甩头,不再胡思乱想。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娶我,至少,我暂时安全了。我走到脸盆架前,准备洗漱。
当我拿起暖水瓶倒水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
这是李秀蓮的下马威。她不敢明着对我怎么样,就开始用这种小手段来磋磨我。我叹了口气,
拎起暖水瓶,准备去厨房打水。刚打开门,就看到顾延亭站在门口,
手里同样拎着一个暖水瓶。看到我出来,他愣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空瓶,
眉头皱了起来。“没水了?”他问。我点了点头。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从我手里拿过暖水瓶,
转身就往厨房走。“你去睡吧,我去打。”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的心里,
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03新婚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不管怎么说,嫁进了顾家,该有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我穿戴整齐,准备去厨房做早饭,也好给那个还在生气的婆婆留个好印象。结果一出门,
就撞见了刚晨练回来的顾延亭。他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背心和短裤,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汗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肌肉线条滑落,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看到我,他脚步顿了一下,
眼神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起这么早?”“嗯,我去做早饭。”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不用,”他拦住了我,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厨房的事,有保姆。
你是我顾延亭的妻子,不是顾家的老妈子。”说完,他越过我,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愣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他这是……在维护我吗?正想着,婆婆李秀莲的房门开了。
她看到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冷哼了一声。“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们家尊贵的团长夫人,也知道早起啊?”她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还以为,
你要睡到日上三竿,等我这个老婆子伺候你呢!”我攥了攥手,刚想开口,
顾延亭的房门又开了。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常服,手里拿着毛巾,
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了过来。他看都没看李秀莲一眼,直接对我说:“收拾一下,
今天带你去军区大院转转,认认人。”李秀莲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延亭!你什么意思?
她一个新媳妇,不在家待着,出去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顾延亭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过头,看着李秀莲,目光冷厉:“妈,我再说一遍。林晚是我的妻子,不是犯人。
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管不着。”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李秀莲被他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摔门回了房间。
一场家庭风波,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我看着顾延亭,心里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感激。
吃早饭的时候,气氛依旧尴尬。李秀莲和顾家的妹妹顾盼盼都黑着脸,只有顾延亭的父亲,
军区后勤部的顾长山,态度还算温和,但也只是公式化地问了我几句家里的情况。饭后,
顾延亭真的带着我出了门。八十年代的军区大院,
到处都是穿着军装的军人和扎着麻花辫的家属。我们一出现,立刻就成了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那些昨天还在看我笑话的军嫂们,今天看到我,表情都变得十分微妙。有羡慕,有嫉妒,
但更多的是敬畏。因为我身边的男人,是顾延亭。“哟,这不是顾团长吗?真是稀客啊!
”一个胖胖的军嫂笑着打招呼,眼睛却一个劲地往我身上瞟,“这位就是……新弟妹吧?
长得可真俊!”顾延亭点了点头,揽住我的肩膀,对着众人,
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介绍道:“嗯,我爱人,林晚。”“爱人”两个字,他说得自然又坦荡。
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虽然是假结婚,但他这么给面子,我心里还是甜丝丝的。
主打一个陪伴,没想到他还挺会。我们就这样在大院里走了一圈,
顾延亭把我介绍给了他所有的熟人。他的态度很明确,
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林晚是我顾延亭罩着的人,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她。效果是显著的。
那些原本想看我笑话的人,现在都对我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弟妹”叫得比谁都亲热。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延亭。回到家,李秀莲正在客厅里打电话,看到我们回来,
她急匆匆地挂了电话,脸色有些不自然。顾延亭也没在意,直接对我说:“你先回房休息,
我下午要去团里开会。”我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刚关上门,
就听见客厅里传来李秀莲压低了声音的争吵。“……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
你知不知道家里因为你都乱成什么样了!”“什么?那个女人把延亭给缠住了?你胡说什么!
是延亭他自己……唉,我跟你说不清楚!”“你赶紧给我滚回来!把事情说清楚!
不然这个家没你的位置了!”是顾卫东。他竟然还有脸打电话回来。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他要回来了吗?他回来之后,我和顾延亭的这桩婚事,又该如何收场?
我心烦意乱地在房间里踱步,脑子里一团乱麻。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
是顾盼盼。她是我名义上的小姑子,一个被宠坏了的大**,从我进门开始,
就没给过我好脸色。此刻,她抱着胳膊,一脸不屑地看着我:“喂,
我妈让你去把后院的鸡杀了,晚上炖汤。”“杀鸡?”我愣住了。我从小在农村长大,
农活都会干,但杀鸡这种事,我真的没做过。“怎么?不愿意啊?”顾盼盼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你嫁给我小叔,就真是阔太太了?告诉你,我们家不养闲人!赶紧去!
”这明显是李秀莲故意刁难我。我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跟她们起冲突,
只会让顾延亭为难。“好,我去。”我接过顾盼盼手里的刀,硬着头皮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养着几只老母鸡,一个个都长得肥硕无比,看到我过去,咯咯哒地叫着,
仿佛在嘲笑我。我拿着刀,对着一只最肥的母鸡比划了半天,就是下不去手。那鸡也通人性,
好像知道我要杀它,扑腾着翅膀,满院子乱飞,搞得我一身鸡毛。顾盼盼就站在廊下,
抱着胳膊看我的笑话,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声。我被她看得又气又急,心一横,
眼一闭,拿着刀就朝那只鸡追了过去。结果脚下一滑,“噗通”一声,
我整个人都摔在了泥地里,啃了一嘴的泥。“哈哈哈哈!”顾盼盼终于忍不住,
放声大笑起来,“笑死我了!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连只鸡都抓不住!真是个废物!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屈辱,愤怒,委屈……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
就在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以为自己要被全世界耻笑的时候,一双大手,
突然把我从地上拎了起来。是顾延亭。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军装外套上还带着风尘。
他看到我满身泥污,又看了看旁边笑得花枝乱颤的顾盼盼,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顾盼盼的笑声戛然而止,看到自家小叔那张黑脸,
吓得一哆嗦:“我……我没干什么,是她自己笨,抓鸡摔倒了……”顾延亭没有理她,
而是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遮住了我的狼狈。然后,他弯下腰,
捡起我掉在地上的刀。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亲自去杀鸡。没想到,他拿着刀,
走到那几只咯咯哒叫的母鸡面前,看了一眼,然后“手起刀落”,不是杀鸡,
而是把关鸡的笼子门给砍了。几只母鸡得了自由,扑腾着翅膀,瞬间就飞出了院子,
消失得无影无踪。李秀莲和顾盼盼都看傻了。“顾延亭!你干什么!
那是要留着下蛋的老母鸡!”李秀莲冲出来尖叫。顾延亭把刀往地上一扔,
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目瞪口呆的母女俩,一字一句,
掷地有声:“我顾延亭的媳妇,金枝玉叶,不是用来杀鸡的。”“以后,
谁再敢让她干这种活,就给我滚出这个家。”04顾延亭的话,像一颗炸雷,
在顾家小院里炸响。李秀莲和顾盼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得像调色盘。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对家里事不管不问的顾延亭,会为了我这个“外人”,
说出这么重的话。“反了!真是反了天了!”李秀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顾延亭的鼻子骂,
“为了一个刚进门的女人,你就要把亲妈亲妹妹赶出去?顾延亭,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的良心在不在,不需要你来评判。”顾延亭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只知道,
谁是我妻子,谁是我要护着的人。妈,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说完,
他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李秀莲,拉着我的手,直接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叫骂声。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低着头,
看着他披在我身上的军装外套,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心里乱糟糟的。“谢谢你。
”我小声说。“不用。”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我,“去洗个澡,换上。
别着凉了。”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我知道,他是在关心我。我拿着衣服,
走进了房间隔出来的小浴室。热水冲刷在身上,洗去了泥污,也洗去了我满心的委屈。
**在墙上,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争吵声,心里却出奇地平静。嫁给顾延亭,
或许真的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换好衣服出来,顾延亭正坐在桌边,
手里拿着一本军事理论书在看。橘黄色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英俊,鼻梁高挺,
下颌线紧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
看了我一眼。“过来。”他朝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了点红药水在棉签上,然后朝我伸出手。“手给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看到了我手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递了过去。他的手指很粗糙,带着薄茧,但动作却很轻柔。
棉签沾着药水,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伤口,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以后,再遇到这种事,
不用忍着。”他一边给我上药,一边低声说,“直接告诉我。”“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是我妻子,你的事,就不是麻烦。”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目光灼灼,“林晚,
记住了,在这个家里,你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的心,漏跳了一拍。这个男人,
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一些让我心慌意乱的话。晚饭,我们是在房间里吃的。
是顾延亭亲自去厨房端来的。两菜一汤,很简单,但都是热腾腾的。
李秀莲和顾盼盼没有出现,估计是气得吃不下饭。我们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却不再像昨天那么尴尬。吃完饭,他收拾碗筷,我则坐在灯下,
拿出了我的针线笸箩。这是我从娘家带来的,里面装着我所有的宝贝。
我从里面挑了一块白色的确良布料,绷在绣花绷子上,开始绣花。我的刺绣手艺,
是跟村里最好的绣娘学的,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家,但也还算拿得出手。顾延亭收拾完回来,
看到我在绣花,有些好奇地走了过来。“这是什么?”他指着我绣绷上初具雏形的图案问道。
“迎春花。”我笑了笑,“春天快到了,绣个迎春花,图个好兆头。”他“嗯”了一声,
没有再说话,只是搬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继续看他的书。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我穿针引线的声音,和他偶尔翻书的“沙沙”声。灯光下,我们一个刺绣,一个看书,
岁月静好,竟有一种老夫老妻的错觉。我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并没有在看书,而是侧着头,
目光专注地看着我手里的绣绷。他的眼神很认真,像是要把那朵迎春花看进心里去。
被他这么盯着,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为了掩饰尴尬,我低下头,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结果一不小心,针尖扎进了手指里。“嘶——”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了?
”顾延亭立刻丢下书,紧张地抓住我的手。看到我指尖冒出的血珠,他眉头紧锁,想都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