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里坐了很久,直到心情彻底平复,才重新发动车子回家。
推开家门,客厅里一片漆黑。我爸妈都还没回来,也好,省得我还要费心解释今晚的闹剧。我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打开股票软件,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根鲜红的K线,以及账户里不断跳动的数字。
那不仅仅是钱,那是我的底气,是我复仇的资本,是我保护家人的铠甲。
一夜无梦。
从第二天开始,华荣科技如我所料,开启了它在资本市场上的疯狂之旅。
连续的“一”字涨停,根本不给场外资金任何介入的机会。我的账户资产,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几何级数地增长着。
第一个星期结束,我的三万两千块,变成了将近五万。
第二个星期结束,这个数字突破了十万。
第三个星期,三十万。
第四个星期,我的账户总资产,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八十万以上。
短短一个月,翻了二十五倍。
这期间,我的生活表面上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但我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晚晚,你最近好像……不一样了。”一天晚饭时,她突然看着我说道。
我爸从饭碗里抬起头,也审视地看了我一眼。这一个月,他虽然没再提退婚的事,但对我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显然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哪里不一样了?”我笑着给我妈夹了一筷子菜。
“说不上来,”我妈想了想,“就是感觉你好像……沉稳了,也爱笑了。以前你一天到晚围着顾言转,他皱个眉头你都紧张半天。现在,我感觉你好像把他彻底忘了。”
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忘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不是好事吗?”
我妈欣慰地点点头,我爸却又冷哼了一声:“说得好听。东湖湾的项目后天就要开标了,我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也没见你这个说要做出一番事业的女儿来帮帮忙。”
我知道,他还在为我那天在书房说的话耿耿于怀。
机会来了。
我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爸,关于东湖湾的项目,我做了一份新的方案,您想不想看看?”
我爸的表情明显是不信,甚至带着点嘲讽:“你?你做的方案?林晚,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是不是过家家,您看了就知道。”我没有争辩,转身回房间,拿出了我这一个月的心血。
那是一份厚达五十多页的标书,从市场分析、技术方案、成本核算到风险评估,应有尽有。我将它放在我爸面前。
他拿起标书,脸上依旧是不以为然的表情。但只翻了不到五页,他的眉头就渐渐皱了起来。翻到第十页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沉浸了进去,连我妈叫他吃饭都没听见。
半个多小时后,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标书合上,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这份标书……是你做的?”
“准确地说,是我整合和优化的。”我平静地回答,“里面的核心数据和分析,都是公司项目部同事们的心血。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我的思路,就是将标书的核心,从传统的建筑模式,完全转移到了“绿色环保、新能源应用”这个方向上。我不仅详细阐述了新型光伏玻璃幕墙、地源热泵系统等技术的应用,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预测——未来五年,**将会大力扶持绿色建筑产业,东湖湾作为标杆项目,一定会优先考虑具有前瞻性和环保理念的方案。
这些,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在重生回来的我眼里,却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胡闹!”我爸猛地一拍桌子,又恢复了严厉的模样,“你说的这些新技术,成本要高出多少?我们拿什么去跟别人拼价格?顾家这次也参与了竞标,他们的实力你不知道吗?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成本控制!”
“爸,价格战是最愚蠢的竞争方式。”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这次竞标的评标标准里,技术分占了百分之四十。只要我们的技术方案足够亮眼,足够有说服力,就算报价高一点,也一样能赢。而且……”
我顿了顿,抛出了我的杀手锏:“而且,您觉得,为什么国内最大的光伏玻璃生产商‘华荣集团’,最近的股价会那么反常?”
我爸愣住了:“华荣?那不是一支垃圾股吗?”
“它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我打开手机,调出华荣科技那条近乎垂直向上的K线图,递到他面前,“爸,您在商场这么多年,应该明白,资本是不会说谎的。华荣股价的异动,背后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重大利好。我赌,这个利好,就和国家即将推行的新能源政策有关。”
我将自己买股票的先见之明,巧妙地包装成了对市场和资本的敏锐洞察。
我爸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是个商人,他比任何人都懂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就不再是一场豪赌,而是一次精准的狙击。
“爸,我们公司的规模和资金,都比不上顾家。硬碰硬,我们毫无胜算。想要赢,就只能出奇制胜。”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您信我这一次,用我的方案去投标。赢了,我们林家将会在一个新的领域站稳脚跟;输了,所有的责任,我一个人承担。”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妈紧张地看着我们父女俩,一句话也不敢说。
许久,我爸才重新拿起那份标书,一页一页地,看得比刚才更加仔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不再有轻视,而是多了几分凝重和思索。
“明天早上八点,你跟我去公司。”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把你的想法,跟项目部的所有负责人,原原本本地讲一遍。如果能说服他们,我就用你的方案。”
我笑了。我知道,我成功了。
第二天,我在公司会议室里,面对着一群比我父亲年纪还大的公司元老,将我的方案和盘托出。起初,所有人都和父亲一样,觉得我是在异想天开。但当我将华荣科技的股价走势、近期国际上关于环保议题的新闻、以及几篇来自权威期刊的前瞻性论文摆在他们面前时,质疑声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讶和沉思。
整整一个上午,我们都在进行激烈的讨论和论证。最终,我爸一锤定音,决定采纳我的方案。
开标前夜,我几乎没怎么睡。
我并不担心结果,因为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赢。我只是在享受这种期待感,这种亲手改变家族命运的、紧张又**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十点,我爸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他,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努力维持着父亲的威严:“晚晚,我们……中了。”
“中了?”我故作惊讶地问。
“中了!我们中标了!东湖湾的项目是我们的了!”电话那头的我爸,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几乎是吼了出来,“评委组对我们的方案评价非常高,说我们有远见,有社会责任感!顾家的报价虽然比我们低了三百万,但他们的方案太保守,被直接淘汰了!”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我爸欣喜若狂的样子。
“爸,恭喜您。”我由衷地说道。
“傻孩子,应该是我谢谢你……”他突然有些哽咽,“晚晚,你真的长大了,是爸爸以前小看你了。”
挂了电话,我眼眶也有些湿润。
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这种喜悦,甚至超过了赚钱本身。
为了庆祝,我爸当晚在市里最高档的酒店“锦江阁”订了包厢,要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剪裁得体的黑色小礼裙,化了淡妆,开车前往酒店。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酒店大堂,碰到最不想见的人。
顾言和苏晴晴。
顾言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显然也是来参加什么正式场合。而苏晴晴则挽着他的胳膊,身上是一条极不合身的粉色公主裙,脸上化着浓妆,看上去非但没有增添美感,反而显得有些廉价和局促。
他们似乎也正在等人,看到我从门口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顾言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即又被厌恶和警惕所取代。他下意识地将苏晴晴往身后拉了拉,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苏晴晴则是一脸的慌张和委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林……林**。”
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仿佛他们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晚!”顾言却叫住了我,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还有脸出现在这里?东湖湾的项目,是你搞的鬼吧?”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好笑地看着他:“顾大少爷,输不起吗?商场如战场,赢家通吃,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你!”顾言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他们顾家为了这个项目准备了半年,志在必得,结果却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我们家,他怎么可能甘心。
“阿言,你别生气……”苏晴晴在一旁柔声劝道,然后又转向我,眼泪汪汪地说,“林**,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们,可是生意上的事,你为什么要迁怒阿言呢?他为了这个项目,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她这话说得,好像我赢了,就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
我真是被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气笑了:“苏**,我劝你还是多读点书。没文化不可怕,出来丢人现眼就不对了。还有,你这身打扮,是刚从哪个乡镇影楼租来的吗?真是污染我的眼睛。”
“我……”苏晴晴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林晚!你太过分了!”顾言彻底被激怒了,他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赢了一个项目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我们顾家想让你爸的公司倒闭,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是吗?”我非但没怕,反而笑得更灿烂了,“那我等着。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顾大少爷,有时间在这里威胁我,不如回去好好查查你们公司的账。我听说,最近**对关联交易和内幕操作,查得很严啊。”
说完这句话,我清晰地看到,顾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