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碰那些食物和药。
**在墙角,假装精神萎靡,眼神呆滞。
我知道,监控后面有人在看着我。
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已经屈服了,已经被药物控制了。
一天,两天,三天……
我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送来的食物,我只吃一小部分,维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剩下的都偷偷藏了起来。
那些药,我则全部倒进了马桶里冲掉。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但我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第四天晚上,机会终于来了。
深夜,整个疗养院都陷入了沉寂。
我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似乎是有人在换班。
就是现在!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藏起来的食物残渣和呕吐物混合在一起,涂满了整个观察窗。
然后,我开始疯狂地用头撞门。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救命!救命啊!我肚子好痛!我要死了!”
我一边撞,一边声嘶力竭地惨叫。
很快,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一个男护工的声音响起。
“16号床的病人好像突发急症了!”另一个声音回答。
“妈的,真是会挑时候!”
男护工骂骂咧咧地打开了观察窗,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操!搞什么鬼!”
他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只能打开铁门。
铁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猛地扑了出去。
那个护工完全没有防备,被我直接撞倒在地。
另一个护工见状,立刻掏出腰间的电击棍朝我捅来。
我侧身一躲,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
护工惨叫一声,电击棍脱手而出。
我捡起电击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电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浑身一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被我撞倒的那个护工刚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同伴倒下,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想跑。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从后面勒住他的脖子,将电击棍抵在他的腰上。
“别动,也别叫,不然我电死你!”我压低声音,语气森然。
他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
“带我出去,找一套衣服和车钥匙给我。”
“大……大哥,我只是个打工的,你放过我吧……”他带着哭腔求饶。
“少废话!想活命就照我说的做!”
我用电击棍狠狠地戳了一下他的腰。
他疼得一哆嗦,不敢再反抗,只能颤颤巍巍地带着我往外走。
这家私人疗养院建在郊区,安保严密,到处都是监控。
我勒着护工,让他走在前面,用他的身体挡住我的大部分身形,尽量避开监控探头。
我们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一楼的更衣室。
我快速换上一身护工的衣服,戴上口罩和帽子,然后逼着他带我去了地下停车场。
“钥匙!”
他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递给我。
我找到他的车,一辆破旧的桑塔纳。
我把他打晕,塞进后备箱,然后发动了汽车。
疗养院的大门是电子感应的,我没有门禁卡。
我深吸一口气,将油门踩到底。
桑塔纳像一头发疯的野牛,朝着紧闭的铁门狠狠地撞了过去。
“轰隆!”
一声巨响,铁门被撞得严重变形,车头也凹陷了一大块,安全气囊瞬间弹出。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夜空。
我顾不上头破血流的疼痛,推开车门,从变形的铁门缝隙里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片荒郊野岭。
我拼命地向前跑,不敢有丝毫停歇。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双腿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一步。
我躲进一片小树林,回头望去,疗养院的方向,已经有无数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还能隐约听到狗叫声。
他们追上来了。
我不能停下。
我喘着粗气,继续往前跑。
天色渐渐亮了,我终于跑到了一条公路上。
一辆路过的货车停了下来,司机是个好心的大叔,看我满身是伤,狼狈不堪,问我要不要搭车。
我告诉他我遇到了抢劫,被人打了一顿。
大叔信以为真,让我上了车。
“小伙子,去哪啊?”
“市中心,谢谢师傅。”
我必须尽快回到市区,找到能帮我的人。
可是,我能找谁?
报警吗?
不,不行。
林家和顾言在京城的势力盘根错杂,我没有证据,警察不会相信一个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疯子”说的话。
他们只会把我再抓回去。
我需要一个,能和顾言抗衡,并且愿意帮我的人。
我的脑海里,闪过无数张脸。
生意上的伙伴?不行,他们只会趋利避害。
我的朋友?他们大多是普通人,把他们卷进来只会害了他们。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口袋里的一个硬物。
我掏出来一看,是一部很旧的诺基亚手机。
这是我塞在后备箱那个护工的。
我打开手机,翻找着通讯录。
突然,一个名字,让我的手指停住了。
“秦爷”。
我心脏猛地一跳。
秦爷,秦四海。
京城地下世界的王者,黑白两道通吃,是连顾言都要敬畏三分的人物。
我曾经在一个酒会上,偶然救过他一命。
当时他突发心梗,是我用刚学的急救知识稳住了他的情况,等来了救护车。
事后,他给了我一个号码,说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麻烦,都可以找他。
他说,他秦四海,欠我一条命。
这,或许是我唯一的希望。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会接的时候,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哪位?”
“秦爷,是我,陈烨。”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烨……我想起来了,那个救了我一命的小画家。”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遇到麻烦了?”
我的眼眶一热,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
“秦爷,我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我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告诉了他。
包括林晚的背叛,顾言的阴谋,以及我儿子被当成实验体的惨状。
我说完,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久到我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也许,连秦爷也不想为了我,去得罪顾言这样的庞然大物。
毕竟,顾言背后,牵扯着太多复杂的利益。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秦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声音,不再有刚才的随和,而是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顾言那个小畜生,把主意打到我秦四-海的恩人头上了。”
“他妈的,活腻歪了。”
“小子,你现在在哪?”
“我在……我在进城的货车上。”
“把地址发给我,待在原地别动,我派人去接你。”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也是我秦四海的。”
“谁想动你,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把老骨头,同不同意!”
挂了电话,我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绝望的尽头,终于照进了一丝光。
小念,等着爸爸。
爸爸,一定会把你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