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未婚夫向我保证,他只会为他那个中了“情劫咒”的初恋做一百零七场法事。
最后一场,第一百零八场是为我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我信了。
可我流着血,倒在阵法外,眼睁睁看着他和初恋十指紧扣,做法续命。
我才明白他在乎的从来不是我和孩子。
后来,我不再闹,也不再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我只是向他要那块本该属于我孩子的“镇魂玉”。
提到孩子,顾衍脸上难得有了暖意“等我拿回来,我们一起去把孩子的名字刻上。”
我点点头说好。
我没告诉他,三天前律师已经把财产分割协议发到了我的邮箱。
如今孩子没了,我们的关系只剩一根线。
而剪刀,在我手里。
1
做完清宫手术后,我刚下楼,就撞见了顾衍。
他怀里护着林梦,像在护着一件稀世珍宝。
直到看见我。
他脸上的温柔一瞬间变得冰冷。
他下意识把林梦护在身后,警惕道:
“苏晚?你来这干什么?”
那疏远的眼神扎得我心口一痛。
我没说话,林梦拉了拉顾衍的袖子,声音很小。
“阿衍,你别这样,吓到晚晚姐了。”
她转向我,一脸无辜,声音又软又黏:“晚晚姐,你别误会,阿衍只是心善,想为我治病。”
她看向我的小腹,眼神温柔:
“你怎么来医院了,孩子没事吧?”
她关心问着,没等我说话,顾衍先开口:
“她没事,不过是让她跪在法阵外五个小时,能有什么事情?”
我攥着手机的手术单,喉咙发紧,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而顾衍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妻子,刚失去了他们盼了很久的孩子。
一个我们盼了六年,才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
而他只要那天回头看我一眼。
只要肯来我的病房一次。
只要他……没那么爱林梦。
他就会知道。
可他没有。
我笑了,笑自己傻。口袋里,那块碎成两半的平安扣硌得我手心疼。
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他花了七七四十九天亲手为我雕的。
真可笑。
自从林梦回来后,原本每次都会陪我产检的他再也没回过家。
他说,林梦被仇家下了玄门最毒的“情劫咒”,每晚做噩梦,心血亏空,七魄不稳。
而他是世上最厉害的玄学大师,只有他能解。
我哭着求他留下,他却一把推开我,满脸不耐:“苏晚,你能不能懂点事!梦梦她快死了,她需要我!”
“你放心,我只是帮她解咒,等她好了,我马上回来。”
他向我保证,只会帮林梦做一百零七场法事。
他说,第一百零八场法事,是圆满,是功德。
他要把这场最重要的法事,留给我们,为我们的孩子祈福,保他一生平安富贵。
我信了。
所以他每为林梦做完一场法事,我就在一张空白符纸上,用我的血,画一道血痕。
七天前,我画满了第一百零七道。
我以为,我终于等到了头。
可我找到他布阵的别院时,却看到他和林梦十指相扣,穿着大红喜服,坐在阵法中央。
他们周围,一百零八支龙凤喜烛烧得正旺。
那根本不是什么解咒的法事!
而是玄门法师最高规格的婚礼,名为“同心咒”,
此礼一成,结合之人将同生同命,再也无法分开。
我们结婚时,我有和顾衍提过举办这样的法事,
他却说,他爱我,无需用这些外物证明。
轰的一声!
我的世界塌了。
我直接冲了过去,声音都在抖,
“你们在干什么?!”
顾衍看到我,眼神惊慌又恼怒:“苏晚!谁让你来的?”
没等他说完,林梦就软软倒在他怀里,气若游丝,嘴角却闪过一丝怪笑:“晚晚姐……对不起……阿衍他……他只是想救我……”
顾衍心疼地抱紧林梦,再看我时,眼里只剩下冷漠和厌恶。
“苏晚!你闹够了没有!梦梦要是有事,我绝不原谅你!”
说话间,他命人扣住我的肩膀,要将我压在阵法外五个小时,
最后还是保镖看到我身下止不住流出的鲜血,才惊慌失措的把我送去了医院。
可到了医院医生却说,今天的麻药都被一个大人物要走了。
为了给他的女朋友治病。
我听着他们说起顾衍的名字,绝望的在手术台上落下了眼泪。
最后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冰冷的手术钳在我体内敲了108次,
每一次都痛彻心扉。
醒来后,我望着医院的天花板。
打了一通电话。
顾衍,既然如此,
我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
2
回忆戛然而止。
我看着顾衍搂着林梦的手更紧,
再看我时,他又是一脸不耐烦,“问你话呢,你到底有什么事?”
我张了张嘴,小腹传来一阵绞痛,我眼前发黑,差点站不稳。
最后,我只是攥紧口袋里的化验单,摇了摇头:“没事,路过。”
顾衍似乎发现我脸色不对,皱眉上前,语气难得缓和:“没事就早点回家,你身子重,别乱跑。”
他说着,却没有发现我的肚子已经变得空瘪。
我点点头,声音很轻:“知道了。”
顾衍说完,不再看我,小心地扶着林梦,把她送上了路边的宾利。
我看见林梦临走前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可如今,我已经不在乎了。
其实,从他用那可笑又滑稽的理由要给林梦做法事时起,
我就应该不在乎了。
只是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那个为了我和家族对抗的少年。
舍不得那个辟谷七天七夜只为求我平安的佛子。
我自嘲的笑了笑,将那些回忆清空,
回到了我和顾衍的家。
自从他去陪林梦,这栋别墅就空荡荡的,只有我和保姆张妈。
听见开门声,张妈高兴地迎出来,看见我惨白的脸,一下慌了,“太太,您怎么了?病了吗?脸色怎么这么差!”
连保姆都看出我不对,顾衍,他怎么就看不见?
他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我扯了扯嘴角,没什么力气,“没事张妈,我有点饿,麻烦您做点吃的。”
“好好好,正好上次您为先生求来的那株雪莲还在,我立马给您做了炖汤喝,先生总不回家也用不上,您怀着孕,可得好好补补。”
张妈心疼地念叨着,进了厨房。
那株天山雪莲,是我用城西的一块地皮作为代价,又在极寒天境找了一个月才找到的。
我知道顾衍每次做法都会损耗身体,知道他不愿意让我担心,就想悄悄寻来为他补一补。
可林梦回来后,一切都变了。
又或许从未变过。
我不过是林梦不在时的一个消遣,一个玩物。
看着墙上的结婚照,
看着那一百零七张血符,我忽然觉得这段婚姻,好不可笑。
晚上十点,顾衍回来了。
我正喝着雪莲汤,
他快步走过来,将一堆没做好的文件丢到我面前说:
“这一百多份合同都有问题,你快点改出来,我明天就要。”
看着面前摞成小山的合同,我知道,那都是林梦的工作。
我直说道:“这些合同都和我没关系。”
顾衍他瞬间恼火了:“梦梦她身体不好,你为她分担一下,不是应该的吗!”
我想到,上次我工作上有问题,想请教他一点关于玄学的事。
他只是说,他最讨厌我这种工作上的俗事,别来烦他。
原来,只是因为,我不是林梦啊。
我低头苦笑,拿起手中的雪莲汤继续喝着,
顾衍冲过来,一把夺走闻了闻:
“雪莲?这对梦梦的身体疗效最好,快你别喝了!”
他说着抢过我的汤,连同张妈锅里剩的一起打包准备带走。
见我仍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顾衍的动作突然停住,
转身对我说:
“雪莲主打修复,你身体好,用不上,但梦梦不一样……”
“你放心,等你把孩子生了,我带你们娘俩,一起去马尔代夫度假。”
听到他口中熟悉的承诺我笑了。
我没说话,只是把茶几上那一百零七张符纸,推到了他的面前。
3
“一百零七道血痕,我画好了。”
我的声音很平静。
他愣了一下,“已经……一百零七次了吗?”
“你答应过,最后一次,要给我们的孩子。”
顾衍像是这才想起自己曾经的承诺,
他犹豫了下,“可是,梦梦现在的情况比较危险,她……”
话说到一半,他看着我苍白的脸色,眼底终于闪过了一丝愧疚,
却还是说:
“对不起,我没法离开梦梦,我们的约定作废吧。”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像是瞬间干涸了。
连心都不会痛了。
我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顾衍瞬间高兴的抱住我,在我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晚晚,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
“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顺利出生的。”
说着他拿出黄纸写了一道符咒。
我知道,那是玄门里保佑母子平安的符咒。
虽然不及法阵来的效果好,却也有些作用。
只是如今,再也没有意义了。
我摸摸自己瘪平的肚子,向顾衍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孩子快出生了,我想要回那块‘镇魂玉’,就当是我们孩子的出生礼物。”
我没想到,这次顾衍答应的很快:
“好,我答应你。等我回来,我就把我们孩子的名字刻在镇魂玉上,
请玄门最厉害的八位宗师,为他祈福。”
说着,他又急匆匆的离开了别墅,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顾衍的消息。
【镇魂玉拿回来了,我让司机去接你。】
司机一路开车带我来到目的地。
我才知道,是顾衍为林梦做法事的那套别墅。
林梦正坐在秋千上,穿着一条白裙子,长发微卷,个仙女。
看到我来了,她一脸胜利者的样子,从秋千上下来,朝我走来。
“是晚晚姐啊,你来拿镇魂玉的吧?”
我“嗯”了一声,懒得跟她废话。
她更得意了,走到我面前,故意挺了挺胸。
我这才看到,她脖子上,正挂着一块温润的古玉。
“阿衍说我身子弱,中了咒,需要灵玉养着,就把这个先给我戴了。”
林梦炫耀地摸着那块玉。
那些被我压下去的痛苦和恨,再也按耐不住!
顾衍,我的孩子,已经没机会来这个世界了。
我只是想要一个本该属于他的东西,留个念想。
为什么你连这个都这么轻易给了别人?
啪的一巴掌我扇到了林梦的脸上。
“这是顾家祖传的宝物,你个外人也敢沾染!”
“你敢打我!”
林梦捂着脸,半晌才反应过来,
疯狂的嘶吼着。
可我,已经走了。
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人和事。
我打通了律师的电话:“不用等了,现在就把离婚协议,发给顾衍吧。”
听到花园里的声音,顾衍从屋里冲出来,看到林梦脸上的巴掌印,心疼得不行。
“梦梦,怎么了?谁打的?”
林梦趁顾衍不注意,飞快把脖子上的镇魂玉扯下来塞进口袋,然后哭着扑进他怀里:
“是晚晚姐……她说她来拿玉,我说不知道在哪儿,她就说我把玉弄丢了,然后……然后就打了我……”
顾衍的脸色瞬间难看,可又觉得不对。
我的性子他最了解,怎么会无缘无故打人?
就在这时,顾家的私人医生突然进门:
“夫人走了吗?她找我开的药还没拿。”
“药?什么药?她生病了?”
顾衍的眉头忽然皱紧,一把抢过医生手中的药盒,
上面写的治疗作用,是流产后大出血……
顾衍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文字,手机滴的一声发来一份邮件:
【顾先生,您和苏晚女士的离婚流程已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