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熊岭守则(全本)林墨劲儿林子完整章节列表免费阅读

发表时间:2025-09-10 12: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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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林员手册的硬壳封面蹭了一手灰,还带着股子阴雨天木头沤烂的霉味。林墨搓了搓手指,

那感觉又冰又糙,像摸到了蛇蜕。窗外头,狗熊岭的天色暗得贼快,

最后那点晚霞跟被泼了墨似的,眨眼就让黑林子给吞了。小屋里,

松脂味儿早让铁锈水管渗出的腥气盖得死死的,

还混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像烂果子拌了土腥子,甜得发齁,闻着就心慌。

这破活儿,是他三个月前被那家榨干了他十年光景的破公司一脚蹬开之后,

慌不择路扒拉上的。招聘单子上印着“拥抱自然,远离尘嚣”,照片里阳光穿过树叶,

照得俩傻熊毛茸茸金灿灿。结果呢?就这间到处漏风、一股子邪乎气的破木屋,

还有手里这本写着鬼画符的破册子。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紧,

眼珠子钉在手册第十一条上。那墨迹比别的都深,

像是后添上去的:第十一条:冰箱冷藏室若现红色铁罐,上标“山羊肉”,每日取一勺,

日落前倾入门外老松树(树身有雷劈疤)根下树洞。莫问罐中何物,莫启,莫弃。违者,

祸自招。“山羊肉?”林墨嗓子眼发干。熊瞎子窝里冒出羊肉罐头?

还他娘得天天挖一勺喂树洞?这算哪门子规矩?他忍不住瞟了眼墙角那台老掉牙的绿冰箱,

它“嗡嗡”响着,像个喘不上气的老棺材瓤子。冰箱门缝底下,

好像淌出来一道比阴影还黑黢黢的印子,黏糊糊的。“咔嚓!哗啦——!

”窗根底下猛地一声脆响!是树枝子被生生踩断的动静!林墨头皮“嗡”地一炸,

脖子跟生锈了似的,嘎吱嘎吱抬起来。一张毛烘烘、湿漉漉的熊脸,

结结实实糊在冰冷的玻璃窗上!黑鼻头压成了个肉饼,

呼哧呼哧喷出的白气在玻璃上洇开一大片。白气后面,一对眼珠子在暮色里闪着瘆人的光。

是熊二!宣传画上那傻憨憨。可下一瞬,

一股寒气从林墨脚底板直窜天灵盖——熊二那俩圆耳朵上头,

硬邦邦戳着两只毛茸茸、雪白雪白的玩意儿!兔耳朵!那耳朵还随着熊二喘粗气的劲儿,

一颤一颤,细软的白毛在昏暗里看得真真儿的!“蜂蜜!

”熊二那闷雷似的声儿隔着玻璃嗡嗡震耳,黏糊糊的,还带着股子小孩耍赖的蛮横劲儿,

哈喇子顺着咧开的嘴角往下淌,亮晶晶糊了一玻璃,“给俺!饿死俺啦!就在你这!

俺闻着味儿了!”手册第一条像烧红的烙铁,

“滋啦”一声烫进他脑子里:第一条:狗熊岭无兔。凡见带兔耳之活物,不拘形貌,

立闭双目,心数三十。其间,无论闻何声、嗅何味、感何物,绝不可睁眼!数毕,

若声息皆无,方可动。闭眼!立马闭眼!求生的劲儿压倒了吓懵的劲儿。

林墨“啪”地把眼珠子死死阖上,后背“唰”地湿透了,冷汗顺着脊梁沟往下淌。眼前一黑,

耳朵和鼻子就贼灵光。“吱嘎——吱嘎——”刺耳!是尖爪子(还是指甲?

)在玻璃上死命地刮!慢悠悠地,绕着他这小破屋转圈儿刮。那声儿,活像钝刀子刮骨头。

“呼噜…呼哧…”又沉又烫的野兽喘气声就贴在窗户缝上,吸溜鼻子带着贪婪,

喷气带着腥臊,里头还搅和着一股子甜腻腻的烂果子味儿,跟他刚进屋闻着的一模一样!

黑咕隆咚里,时间粘得跟胶水似的。林墨把下嘴唇咬出了血,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儿。

他逼着自己数数,

每一个数都像秤砣砸心口:“一……二……三……”刮擦声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喘气声就在耳朵边上。那股烂甜味儿越来越冲,直往他脑仁里钻。他总觉得,

窗户外头那对不是人的眼珠子,正透过他眼皮子,死死“盯”着他。

“二十七……二十八……”数到二十八,

所有声音——那要人命的刮擦、那沉甸甸的喘气——嘎嘣一下,全没了。

就剩下外头风钻松树林子的呜咽,呜呜的,跟坟地里闹鬼似的。死静。林墨憋着气,

心在腔子里撞得咚咚响,快把肋巴骨撞折了。他哆哆嗦嗦,一点点把眼皮掀开条缝。窗外头,

空荡荡。就剩黑黢黢的夜和乱晃的树影子,张牙舞爪的。冰凉的玻璃上,

留着几道弯弯曲曲的水印子(哈喇子?)和几道模糊的刮痕。好像刚才那吓死人的一幕,

全是他自个儿吓唬自个儿。可后背湿透冰凉的汗褂子,嘴里的血味儿,

还有空气里没散干净的腥臊烂甜气,都在嗷嗷叫唤:是真的!全他妈是真的!头一宿,

林墨裹着发霉的破毯子,蜷在吱呀乱响的破板床上。

外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树枝子“咔嚓”一响,

夜猫子“咕咕”一叫——他浑身汗毛就竖起来。那对雪白的兔耳朵,在黑咕隆咚里晃来晃去,

晃得他眼晕。天刚蒙蒙亮,一阵跟砸夯似的拍门声就把林墨惊醒了。那动静不像敲门,

像拿榔头砸棺材板。“砰砰砰!砰砰砰!新来的!开门!死屋里头了?麻溜儿的!

”门外头是个又尖又哑、透着股子邪火的男声。林墨一个激灵坐起来,

心口还因为昨晚上突突跳。他揉了揉又干又涩、满是红血丝的眼珠子,挪到门边,

眯着眼从猫眼往外瞅。门外头戳着个瘦小干巴、有点驼背的爷们。

脑袋上扣着顶橘黄色的安全帽,帽檐压得低,遮了半拉脸,

就露着个胡子拉碴、蹭满油泥的下巴颏。身上套着件洗掉色、同样油渍麻花的蓝工装,

空荡荡的。腰里别着把锈得掉渣、沾着木屑和黑乎乎脏东西的旧电锯。是光头强,

手册里提过那主儿。他不耐烦了,又狠砸了一下门板,震得门框扑簌簌掉土渣子,

这才抬起头,露出来一张瘦得嘬腮、刻薄寡恩的脸。他咧着嘴,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样儿,

豁牙露齿,一口黄板牙熏得焦黑:“礼拜五啦!老黄历,借油!他娘的破锯又歇菜了!

耽误老子发财!

”手册第三条跟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过:第三条:光头强逢周五下午三点必至借油。

有求必应,然,绝、对、不、可、邀其入屋!纵有万般缘由,亦不可允!林墨没吭声,

也没开门。扭头奔工具间——就是个拿破木板隔出来的小旮旯,

一股子冲脑门子的机油和铁锈味儿。墙角果然戳着个落满灰的绿铁皮汽油桶,

里头还有小半桶。他拎起那死沉的油桶,冰凉的铁皮激得他稍微回了点神。走回门边,

深吸一口气,把门拉开一条刚够递油桶的缝儿。“嘿,够意思!”光头强一把薅过油桶,

动作贼鲁,可那双浑浊的眼珠子跟长了钩子似的,死命往屋里头钻,

最后死死粘在墙角那台“嗡嗡”叫的破绿冰箱上。“啧啧,”他咂摸着嘴,

使劲吸溜两下鼻子,眼神里冒着股子毫不掩饰的馋光,“你这小破屋……年头可不短了哈?

藏着啥好东西呢?”他把“好东西”仨字咬得贼重。林墨顺着他眼神下意识往冰箱那儿一瞟,

心口猛地一抽抽,差点背过气去——冰箱那老掉牙的门缝底下,

正往外慢慢洇出几道暗红、粘得跟糖稀似的玩意儿,

悄没声地在地板上画出几道刺眼的红道子!是那“山羊肉”罐头漏汤了?还是……别的啥?

“不方便。”林墨嗓子眼发干发紧,带着股子没商量的硬气。他立马侧身,

拿自个儿不算壮实的身子骨严严实实堵死了门缝,也挡住了光头强那贼溜溜的视线。

光头强脸上那假笑“吧嗒”一下掉了,跟着又咧开个更大的、带着点威胁意思的笑,

嘿嘿干笑两声。他突然把脑袋凑近那条窄缝,

一股子劣质烟叶子混着汗馊的臭味儿直冲林墨鼻子,压着嗓子,神神叨叨地:“喂,新来的,

听哥一句掏心窝子的……”声儿压得更低了,跟漏气似的,

那些个……顶兔子耳朵的玩意儿……那东西……邪性……忒邪性……”他那浑浊的眼珠子里,

还真闪过一抹实实在在的惧色。话音还没落!“嗷呜——!!!

”林子里头猛地炸出一声又长又凶、带着股子原始蛮劲儿的熊嚎!那动静跟打雷似的,

震得小屋窗户嗡嗡抖,震得林墨耳朵眼儿生疼,树叶子跟下雨似的往下掉。

光头强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比糊墙的腻子还白,活像听见了阎王爷点卯。

眼里的那点贪婪和贼光,瞬间让铺天盖地的恐惧碾成了渣。他屁都没敢再放一个,怪叫一声,

跟让狗撵的兔子似的,抄起油桶,连滚带爬、深一脚浅一脚地冲下泥泞的山道,

那顶橘黄的安全帽在林子里头疯狂地晃悠着,眨眼就没影了。“咣当!

”林墨使出吃奶的劲儿把门摔上,沉重的门板撞在门框上闷响一声。

他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门板,跟抽了筋似的,出溜到地上,大口大口倒着气儿,

每吸一口都带着股子血腥子味。冷汗跟小溪似的顺着脑门子鬓角往下淌,滴在地板上,

混进了那片暗红的脏东西里。小心戴兔子耳朵的……光头强瞅见了?他为啥要提点自己?

那声能把人魂吓飞的熊嚎……是熊大?还是昨晚上那个顶着兔子耳朵的“熊二”?

又或者……是别的啥更瘆人的玩意儿?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他哆嗦着,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把那本跟催命符似的手册又摸了出来。他得瞅瞅,得抓住点啥。抖着手翻开扉页,

眼珠子扫过第三条下边那片空白地儿,他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

全身的血“呼啦”一下凉透了!原本空着的地方,多了一行字!

写得那叫一个潦草、扭曲、张牙舞爪,颜色是种让人看了就犯恶心的暗红褐色,

活像用干巴的血嘎巴子硬蹭上去的:新添一条:光头强之言,切莫轻信。

尤是顶蓝帽之时!蓝帽子?

、一遍遍地回想刚才门外头那瘦猴儿的模样——那顶显眼巴拉的、蹭满油泥的橘黄色安全帽!

那顶他娘该死的蓝帽子……在哪儿呢?他身上那件工装是蓝的,可帽子呢?

手册上白纸黑字写的是“蓝帽子”!一股子寒气,跟无数根冰针似的,

密密麻麻扎进他骨头缝里。打那天起,林墨活得跟惊弓之鸟似的。他咬着牙,

按手册上写的来:每天清早,都得硬着头皮,忍着恶心打开冰箱门——冷藏室最里头,

果然杵着仨猩红色的铁罐子,罐身上贴着黑体大字:“山羊肉”,冷冰冰的。他憋着气,

拿勺子舀出一坨粘了吧唧、暗红发黑、散着浓烈烂甜味儿的不明肉酱,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外那棵让雷劈出个大疤瘌的老松树前头,

把勺子里的玩意儿一股脑倒进那个深不见底、往外冒阴气的树窟窿。

树洞深处好像总有那么点轻微的、跟嘬奶似的“滋滋”声,每回都听得他后脊梁发毛。

他尽量不出门,就挑日头最毒、看得最真亮的时候,去附近小溪打点水。林子里静得吓人,

除了风声和偶尔几声鸟叫,听不见半点大活物的动静。熊大熊二再没露过面,

那吓死人的兔子耳朵更是没影儿。可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尤其天擦黑的时候,

那感觉贼拉强。第六天,铅灰色的云彩跟打翻了的铁汁子似的,

沉甸甸地压在狗熊岭脑瓜顶上。憋了一上午的暴雨,终于跟瓢泼似的倒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子裹着寒气,玩命地砸在房顶和窗户上,噼里啪啦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把天地搅合成一片灰蒙蒙的混沌。林子让暴雨吞了,几步开外就瞅不清人。

林墨缩在炉子边儿唯一那张破沙发里,弹簧硌得**生疼。

腿上摊着本他从床板底下最深的缝儿里抠出来的笔记本。本子硬壳封面都烂了,翘着边儿,

里头纸页焦黄发脆,糊着一大片一大片说不清是水渍还是干巴血嘎巴的玩意儿。

这是上一任看林子的留下的。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第一页。字迹开头还算规矩,

没几行就开始跑偏,笔画歪七扭八,

透着股子要冲破纸面的惊恐、绝望和快疯球的劲儿:X月X日,晴。接手狗熊岭第三天。

瞅着挺太平。熊大挺稳重,老远看见我就溜边儿了。熊二有点皮,跟我要蜜,

我按册子上指的东边小河下游。它好像挺乐呵?册子……有点邪乎。特别是“兔子”那条。

这地界真有兔子?X月X日,阴。冰箱里……冒出来了!那个红罐子!

“山羊肉”……味儿……忒冲。像烂蜂蜜搅和了铁锈。我按第十一条办了,倒树洞里了。

树洞里……好像有啥在动弹?是风?还是我听岔了?X月X日,大雨。它……它在学!

学“家里人”!

边上有小孩咯咯笑……还有女人哼小曲儿的声儿……可我婆娘跟小宝……上月就搬回城里了!

它想那个……想“家”……(字抖得不成样子)X月X日,雾。

第七宿……快到了……镜子……册子上没提,

我觉出来了……镜子最邪门……千万别瞅……打死也别瞅……(字乱得认不出)X月X日,

迷糊。熊二……它……它脑袋上……有东西……在动……白的……像……像耳朵?

兔子耳朵?它在变……是变好了……还是变糟了?……林子让它变了……还是它让林子变了?

……(大片脏污盖了字)X月X日,完犊子了。光头强……他来过……戴顶蓝帽子!

毛线织的蓝帽子!不是他那个安全帽!

的……脸上挂着假笑……他……他想要冰箱里那玩意儿……一个劲儿问……罐头……满没满?

……他说……他能“收拾”……(字被狠狠划掉,又哆嗦着写上)蓝帽子的话不能信!

打死不能信!册子……册子糊弄人?还是他糊弄人?

……(最后几个字被涂成了黑疙瘩)一页页翻过去,林墨心口那根弦越绷越紧,

勒得他喘不上气。笔记本当间儿,夹着张卷了边儿、褪了色的老照片。照片上,

一个穿着跟他身上差不离的深绿护林员衣裳的男人,笑得有点拘谨,但挺乐呵。

他搂着个穿碎花裙子的女人,笑模样温温柔柔的。

女人怀里抱着个裹在雪白兔子连体衣里的小奶娃,娃眼睛弯弯的,笑得没心没肺。

一家三口站在护林站门口的木头台阶上,后头是绿油油的林子,阳光从树叶缝里漏下来,

暖洋洋的,瞅着就舒坦。这张照片,跟外头泼天的雨、屋里这邪乎气、本子上那些疯话一比,

简直能把人心扎出血来。照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媳妇阿芬和儿子小宝,狗熊岭留念。

盼着日子安安稳稳。”“哐啷——!!!”一声巨响,像从冰箱肚子里炸出来的!

紧跟着是铁罐子叮铃咣啷滚了一地的动静!林墨吓得从沙发上蹦起来!心在腔子里玩命蹦跶,

快从嗓子眼儿窜出来了!厨房角儿那台老绿冰箱的门,

被一股看不见的邪劲儿从里头硬生生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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