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度高温下,舔最后一滴水时我失去了意识。醒来时瞳孔烧成熔金色,
暴徒砸向我的钢管悬在滚烫空气中。“小美人,你的水归我了!”沾血刀尖划过我脖子。
我眼底金芒炸开,偷袭者瞬间自燃成焦炭。可刚入营救下濒死医生,
就遭冰霜暴君高寒锁喉。“劣等觉醒者只配当空调!”他将我按进冰棺。
当医生看到我眼底异光颤抖写下基因报告,高寒的冷笑骤然冻结。“报告显示——他,
才是能终结末世的完美解药!”而此刻,冰棺正被军车拖向人体实验室的焚化炉。
大地在嚎叫。不是风的呜咽,不是野兽的嘶鸣,是混凝土、钢筋,
一切人造之物被无形烙铁反复蹂躏发出的、连绵不绝的**。沥青路面像融化的黑糖,
软塌塌地粘着破旧的轮胎印,每一步踩上去都像陷入滚烫的泥沼,
发出滋滋的、令人牙酸的微响。空气在高温下扭曲变形,像隔着滚水看远处的景物,
整个世界都在恍惚地流淌。灼热的气浪如有实质,扭曲着卷过空荡死寂的街道,
卷起地上灰白的尘埃,粘稠地糊在每一寸**的皮肤上。五十度。林焰机械地想着这个数字,
喉管却干涸得发不出一个音节。每一次呼吸,都像吸进了一口被烈日烘烤到通红的铁砂,
从鼻腔滚烫地直烙进肺里,
带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那是大地和一切生灵水分被彻底榨干的死亡气息。
汗早已流尽,只在后背和腋下结着一层油腻黏手的盐粒,摩擦着破烂衣衫粗糙的纤维,
每一次移动都是痛苦的酷刑。视线一阵阵发黑,眩晕感像无情的海潮,
持续不断地冲刷着他残存的意识。水……这个字眼在他混乱的脑子里盘旋、放大,
成了唯一执拗的念头,支撑着他沉重的双腿拖向前方。那是一处废弃加油站的残骸,
歪歪扭扭的招牌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加”字,在蒸腾热浪里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悬在半空。
推开那扇早已锈蚀变形、几乎要从门轴上脱落下来的金属门,
一股更浓郁的、混杂着机油、腐烂垃圾和尘埃的热烘烘臭气扑面而来,令人窒息。
阳光被严重污染而破碎的玻璃窗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一地狼藉。
散落的空罐头盒如同爬行的灰色甲虫,碎裂的酒瓶玻璃像冰晶陷阱般闪着危险的微光。
林焰的目光像精准的探针,带着垂死者最后的敏锐,艰难地扫过倾倒的货架和堆积的杂物。
那抹突兀的反光,是在墙角一堆蒙尘的纸箱缝隙里撞入他视野的。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却又滚烫的爪子攥紧了,猛地抽搐了一下。林焰扑了过去,
力量大得撞开那些几乎失去重量的空纸箱。下面压着的,
赫然是一个脏得几乎辨不出原色的矿泉水瓶!奇迹般地,那里面竟然还有小半瓶水,
浑浊的液体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比黄金钻石更让人灵魂颤抖的光芒。他几乎是跪倒在地,
膝盖在油腻的地面滑行也毫不在意。手指不受控制地抖得像风中的枯叶,
几次拧动那被晒得微微膨胀发软的塑料瓶盖才成功拧开。瓶口凑到嘴边,
一股淡淡的腐坏塑料和尘土的味道钻进鼻孔。但他不在乎,仰起头,
贪婪地啜饮——只有吝啬的三滴。冰冷的触感划过他枯萎的舌苔,顺着燃烧的喉咙滑下,
像一小块投入熔炉的坚冰,发出“滋啦”的幻听,带来短暂到几乎虚幻的慰藉。
就在这三滴水滋润他喉咙深处那丝裂痛,
将他濒临熄灭的意识稍稍拽回悬崖边缘的瞬间——“嘿嘿……谢了啊,小子!
”一个破锣般粗嘎、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和饥饿的声音,如同锈刀刮在骨头上,
毫无征兆地在他身后响起。林焰浑身汗毛倒竖,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他猛地转身,
动作因脱力而迟缓僵硬,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就在他转过来的视线聚焦前,
一道迅猛的破空恶风已经带着致命的凉意狠狠压下!
那根沉重的、生满了褐色锈迹的废弃金属钢管,几乎占据了林焰整个视野。
它被一个穿着满是油污汗渍背心、胸膛虬结着狰狞肌肉的光头壮汉握着,
恶狠狠地朝着他的脑袋抡砸下来!汗水或者某种更糟糕的液体,沿着壮汉坑洼的脸颊滑落,
滴在滚烫的地面发出一小缕嘶响。他咧着嘴,露出残缺不齐的黄板牙,眼神凶狠浑浊,
像一头**渴逼疯了的鬣狗。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衣衫褴褛、目露凶光、喘着粗气的家伙,
一个手持锈迹斑斑的砍刀,另一个则捏着半截碎玻璃瓶,虎视眈眈地围了上来。
他们堵死了门口最后一点光亮,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压抑的杀气和浓郁的汗臭体味填满。
死亡的阴影如山崩般压下,林焰的瞳孔猛地收缩,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僵。他想躲,
但干枯的肌肉早已背叛了他的意志,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麻木。
除了最后求生的本能让他抬起手臂徒劳地去格挡,他什么也做不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
瞬间淹没了仅存的三滴水带来的微温,将他拖入彻底的、绝望的深渊。
他甚至能看清钢管表面剥落的锈屑被劲风激起的轨迹。然后,
就在那粗砺的钢管尖端距离他前额不到二十公分时——时间,诡异地凝固了。
并非视觉的错觉。悬停在他头顶之上的钢管,连同光头壮汉脸上那凶狠狞笑的表情,
壮汉身后两个喽啰弓身蓄势欲扑的姿态,
甚至他们布满血丝眼珠上爆裂的细微血丝……所有这些活生生的动态画面,
骤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攫住,彻底冻结在了原地。它们就像被强行按入静止琥珀的蝇虫,
栩栩如生,却又充满了令人头皮炸裂的违和静止感。林焰脑中一片空白。
只有一种无法形容的、由内而外的灼烧感在他意识最深处轰然炸开!那感觉并非痛苦,
更像是某个亿万年来被彻底锁死的沉重闸门,
被一股原始狂暴、源于星辰本身的力量蛮横地冲垮!一道电流,不,
是一股奔腾咆哮的、仿佛来自太阳核心的狂暴洪流,
瞬间碾过他每一条神经、每一根血管、每一片肌肉纤维!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极度干涸、布满龟裂的河床,
在灭顶洪水席卷而来的瞬间无法承受地剧震、抽搐。“啊啊啊啊——!!!
”一声嘶哑得不像人声的咆哮从林焰裂开的唇缝中迸发出来。同时,他猛地抬起头。
他的瞳孔消失了。不,准确地说,是他双眼原本虹膜的位置,
此刻正熊熊燃烧着一种纯粹、明净,却又蕴含着毁灭性威能的液态金光!
仿佛有人将沸腾的太阳核心熔浆直接注入了他的眼眶。那光芒并不刺眼,却沉重无比,
带着一种来自宇宙深渊、令人本能颤栗的古老威压,瞬间充盈了这个狭小、污浊的角落。
林焰没有动。他只是仰着头,维持着这个近乎癫狂的姿态,
熔金色的“瞳孔”倒映出上方那彻底凝固的施暴画面。时间静止的力量源于此,
这双非人的眼瞳。光头壮汉脸上的狞笑纹路清晰地冻结着,但他深陷在眼窝里的浑浊眼珠,
却在疯狂颤动,每一次颤抖都溢出岩浆般的恐惧。被按停在半空中的死寂,
比任何酷刑都更深地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想尖叫,喉咙却如被无形熔岩封死;他想闭眼,
绝望地躲避那两道熔金般凝视的目光,却被强制保持在这种清醒被审判的凌迟之中。
“呃……呃呃……”他喉咙深处只挤出破碎的呜咽,口水混着冷汗沿着痉挛的下颌线淌落,
滴在灼热的地面发出“滋啦”一声微响,瞬间汽化,成为这凝固舞台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短暂的瞬间,在旁观的两个暴徒眼中,却是无尽的折磨地狱。
那个光头老大举着钢管僵在半空的姿态,像一尊被诅咒凝固的雕像。“彪哥?老……老大?!
”那个抓着半截玻璃瓶的瘦子率先察觉到毛骨悚然的异常,嘶声叫喊起来,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咋……咋不动了?!”光头彪哥的眼珠在剧烈地、痛苦地颤动,
每一个细微的震颤都清清楚楚映在熔金色眼瞳的倒影里。“妈的!邪门了!老子先废了他!
”持锈砍刀的矮壮暴徒率先绷断了神经,他眼中凶光爆射,吼叫着,
不再理会雕像般定格的彪哥,挥刀就朝姿势僵硬的林焰凶狠砍去!破风声尖利刺耳,
刀刃直劈脖颈!他的思维简单直接——解决了这诡异小子的命,一切就能恢复正常!
林焰依旧没有回头,姿势丝毫未变。但他的左手,像一条潜伏的熔岩之蛇,骤然动了。
动作快得在闷热粘稠的空气里拉出一道虚影残痕,后发先至,
精准地、稳稳地钳住了持刀暴徒握着锈刀的手腕!“嗬?!”暴徒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凶狠,
如同撞上万吨岩石的激流,瞬间粉碎。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烧红的铁箍锁死,
一股无法抗拒的、远超他理解的巨力顺着臂骨猛冲上来,碾碎了他的抵抗。更恐怖的是,
那接触点瞬间爆发出无与伦比的高温!就像整个太阳的精魄被压缩在了那只金属般的手掌中!
“啊啊——!!烫!烫死啊——!!”矮壮暴徒发出了杀猪般的、不成人声的凄厉惨嚎,
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剧痛下疯狂痉挛扭曲。
他脸上混杂着极度痛苦、不敢置信和一种灵魂层面燃烧起来的恐惧,五官在瞬间彻底变形。
他拼尽全力想甩脱那只熔铁般的手,却纹丝不动,
只感觉自己正被抓握着的、那一点点可怜的脂肪、筋腱、甚至骨头,
都在接触点上“滋滋”作响,迅速碳化!更强烈的视觉冲击接踵而至。不是火焰,不是烟雾。
是焦炭。如同无形的、最精准最高效的焚化炉在瞬间降临。持刀暴徒的整只手臂,
从被林焰左手握住的手腕部位开始,迅速失去所有血色,由外而内,层层枯萎、发黑、碳化!
不是普通的烧焦,而是仿佛在亿万分之一秒内经历了时间冲刷般的终极干化与焚毁!
血肉如同水分蒸发的泥土般开裂、剥落,露出底下漆黑的骨节。那碳化如瘟疫般向上蔓延,
速度快得肉眼可见。他的上臂、肩膀、胸膛……皮肤龟裂翻卷,
如燃烧殆尽的纸张化作簌簌掉落的黑色尘埃。绝望的嘶嚎戛然而止,
当那蔓延的焦黑色爬上他的脖颈、侵入他的下颌时,
他扩张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凝固的惊恐和对眼前那双熔金之眼最深切的敬畏。最后,
只剩下一具如同在沙漠深处埋藏了千年的焦黑扭曲的枯骨,
“哐当”一声砸落在油腻的地面上,断裂的骨骸摔碎开来,
冒出最后一丝刺鼻的、蛋白质彻底毁灭的气息。时间,在狭小的空间里第二次陷入了死寂。
真正的死寂。滴答。一滴滚烫的液体——可能是光头彪哥脸上滚落的汗,
也可能是某个暴徒口水——落在地面,发出清晰的声响,却像在无边空旷的古墓里回荡。
“嗷——!”瘦子如同被电击的青蛙,怪叫一声,身体猛地一弹,扔掉了手里的碎玻璃瓶。
玻璃碴子砸在地上蹦跳的声音刺耳无比。他脸上褪尽血色,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眼球上血丝密布。他指着地上那摊狰狞的焦黑残骸,又指指林焰,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喉咙里堵满了砂砾,
只剩下含混的、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和从喉管里挤出的、因恐惧而变调的粗重喘息。
裤裆一股湿热腥臊不受控制地漫开,但他毫无知觉。光头彪哥眼珠的震颤猛然加剧了!
那是意识深处的疯狂尖叫,是面对彻底超越理解范畴力量的灵魂战栗!
他甚至能感到那股令他完全僵硬凝固的力量源,
正是来自眼前这个年轻人背后那熊熊燃烧的金瞳的注视!是它!
囚禁了他身体每一根纤维的暴君!
时间静止的恐惧远不及此刻眼睁睁看着同伴化为飞灰所带来的灭顶绝望!就在这时,
一股微弱、但如同救赎般的凉气,毫无征兆地从林焰脚边靠墙的某处地面缝隙里渗透出来。
极其微弱,混杂在焦糊味和血腥气中,却像一根带着清凉露水的蛛丝,
瞬间触碰到了林焰几乎被狂暴力量淹没的感知边缘。是金属门轴残留的凉意?
还是地下管路中残存的、未被完全蒸发的死水?时间停滞的力量如同退潮般无声消散。
凝固的空气再次开始流动。光头彪哥感到全身的束缚骤然消失!迟滞的力量重新涌入四肢!
巨大的惯性让他还保持着下砸姿势的身体猛地下沉!
但死亡的预感和刚刚目睹的超自然恐怖已经让他魂飞魄散!
下砸的念头瞬间被无边的求生欲取代!他发出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扔掉手中的钢管!
铁棍哐当砸地,声音在绝对安静的空间里炸响。他没有半点犹豫,没有丝毫停顿,
爆发出毕生最强的逃命速度,转身,推开吓傻的瘦子,朝着破碎的门口方向,
如同**着火般疯狂地冲撞出去!动作仓惶变形,像一头被无形熔岩巨兽追赶濒死的野猪!
瘦子被彪哥的大力一撞,几乎摔倒,踉跄几步后才回过神来,也爆发出绝望的尖啸,
紧跟着彪哥,连滚带爬地向外逃窜,连头也不敢回。地上的碎玻璃深深刺入他的脚掌,
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一个清晰的血脚印,他却仿佛毫无痛觉,
只被纯粹的、对那熔金色恶魔的恐惧驱动着狂奔而去,消失在门外的蒸腾热浪之中。
破碎的门口,只剩下污浊扭曲的热风在呼啸,卷起一点地上的黑色飞灰。
加油站的阴影角落再次只剩下林焰一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
时间束缚彻底解除的瞬间,林焰就像被抽掉了全身骨头,
又像是瞬间失去了那股支撑他行动的洪荒伟力,身体猛地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他下意识地伸手撑地,才避免了脸部直接亲吻油腻的地面。双膝重重跪在污浊的地板上,
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右手则无意识地抓住了那支滚落在一旁的、沾满污迹和手印的矿泉水瓶。
瓶身滚烫,里面还剩下瓶底一点点浑浊的液体。虚脱感如同汹涌的退潮,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肌肉的酸胀酸痛在每一个细胞深处醒来,
那是力量使用过度后遗症;肺腔每一次扩张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
深处则是一波强过一波的空洞钝痛和眩晕感;刚才如同燃烧的熔金瞳孔光芒迅速黯淡、消退。
那股在绝望中生出的力量来得凶猛狂暴,反噬也同样沉重迅猛。
“呃……”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哼,
身体因为脱力和后遗症带来的剧痛而微微发抖。熔金的焰光从他瞳孔中完全褪去,
如同燃尽的余烬,只留下沉沉的灰黑底色。眼白布满爆裂的血丝,每一根血丝都干涩发烫。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干渴,
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空虚感和被太阳烘烤彻底后残存的巨大亏空,远比单纯的口渴更恐怖,
不断拉扯着他趋于涣散的意识边界。水……水……那个意念再次像燃烧的符咒,
烙印在他几近枯涸的识海上。他颤抖着手,
艰难地将仅剩一小口水的瓶口凑近自己裂开的唇边。
那混浊液体的气味扑鼻而来——尘土、腐败塑料,甚至可能还有一点地下水的铁锈味。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闭上干涩刺痛的眼,仰头,将那一点宝贵的液体猛地灌了下去。
凉意瞬间侵入,带着一种异样的、似乎能安抚他体内躁动异能的微弱力量,
让他混乱的意识短暂清明了一瞬。就在这瞬间的清明中,
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异常清晰的信号。凉意。清晰、稳定、源头确凿的凉意!
来源并非滚烫的地面,而正是他所处的这片靠墙区域之下!刚才那微弱的凉气不是错觉!
他猛地低头,顾不上身体的剧烈酸痛,强撑着半跪起来,
手掌贴向那散发凉意的地面——靠近废弃加油机基座旁一小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水泥地面。
微凉!指尖传来的感觉与周边的灼热形成了诡异鲜明的对比。林焰心头巨震,顾不得多想,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并用,用尽残余的所有力气,
猛力去抠挖那凉意最为清晰集中的位置!指尖很快被粗粝的水泥碎屑和地下的砂土磨破,
渗出血丝,但他不管不顾。指甲断裂带来的刺痛远远比不上体内对那股奇异凉意的渴求。
那里似乎曾经被什么覆盖过,泥土之下并非坚硬无比的混凝土地基。终于,
在挖开表面一层不厚的浮土之后,一小块冰冷的深灰色合金盖子**出来,
散发着比空气要低许多的温度。盖子很重,边缘嵌在凹槽里,中央有个类似拉环的装置,
但已经被锈蚀大半。林焰用破布裹住手掌,用尽吃奶的力气,死命扣住那个锈蚀的拉环,
一点点往上拽!手臂肌肉撕裂般地疼痛,汗水(或许是血水)混着尘土从他额角滑落。
“嘎吱——哐!”生涩难听的金属摩擦声之后,沉重的小盖板被他掀开了一角。
一股远比之前清晰、带着潮湿霉味和陈旧空气气息的凉气,瞬间涌了上来,
拂过他滚烫疼痛的脸颊。下方,一条通往黑暗的狭窄金属梯道,
带着一股隔绝于地面高温世界的冰冷气息,展现在他眼前。疲惫沉重如同灌了铅锤,
每挪动一步,林焰的双腿便不自主地颤抖、酸软无力。他背靠加油站墙体滑坐在地面,
阴影在他脸上刻下疲惫的深痕。
身体内部那股在击退暴徒后暂时熄灭的沸腾与空乏感再度席卷上来,
如同永无止息的地下暗流侵蚀着每寸躯壳。目光放远,越过加油站的废墟,
落在灰黄色地平线上。一座巨大、扭曲的残骸如匍匐怪兽,在扭曲的高温热浪中沉默矗立。
那是远城监狱——并非官方建立的幸存者营地,
而是一处由武装分子与凶徒仓促筑就的危险巢穴。
外层高耸的钢筋混凝土围墙满是炮火留下的裂痕,
内里隐约可见由废弃铁皮箱与油布搭建的破烂遮阳棚,形色匆匆的人影在其中穿梭,
如同被炽热牢笼囚禁的工蚁。选择监狱作为据点并非毫无来由。
它的厚实墙壁曾是犯人的禁闭保障,如今则转化为天然隔热层,抵挡着无所不在的暴晒高温。
更重要的是,深埋于其下的供水管道和废弃的水过滤系统,
赋予此地极为稀有的生命泉源——水。在极度炎热的世界里,这代表绝对的力量。
营地入口设于两道锈迹斑斑的铁丝网之间,
几名手持自制武器、穿着褴褛但神情蛮横的守卫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个接近者。
当林焰跌跌撞撞靠近铁丝网时,尖锐的哨音猛地撕裂空气。“站住!
”一名瘦高守卫猛力用警棍敲击金属网,另一侧则端着一把布满刮痕的自制霰弹枪,
眼神里糅杂着不信任与打量。“哪里来的废物?想混进来讨水喝?”林焰张了张嘴,
喉咙早已嘶哑得发不出半点连贯声响,唇瓣干裂得如同破旧墙壁上的纹路。
“给……水……”嘶哑的破碎音节从唇缝间挤出,
眼神扫过营地内部被严密护住的几个巨型储水罐,上面布满锈迹却依旧珍贵无比。
周围几个同样在等待的人群投来麻木而绝望的目光。另一名满脸横肉的守卫突然咧嘴大笑,
露出黑黄色的牙齿。“水?要水,拿命换!新鲜东西,弹药,
或者……”目光毫不掩饰地在林焰身上流转,宛如审视一件待估价物品。
“一身没几两油水的排骨,怕是不值半口水。”就在此时,
靠近营地内侧的铁丝网前爆发一阵骚动。
一名头发花白、穿着已被岁月染成灰色衣物的老太太紧握着半只破旧塑料瓶,
里面装着仅半指深的黄浊泥水。
“求你们……就这点……我家孙子……快不行了……”她干枯的手臂穿过铁丝网空隙,
颤抖着递出瓶子,声音里是浸透骨髓的哀求。一个穿着半旧灰色囚服的看守却咧着满口黄牙,
脸上浮现出纯粹的恶意与戏谑。他慢条斯理地走近,甚至没有停下脚步,
右脚却随意地、甚至带着一种轻松的姿态踢出。“哐啷!”塑料瓶炸开,
浑浊泥水泼溅在滚烫地面上,瞬间被饥渴的地面吮吸,在绝望与啜泣的背景声中蒸腾殆尽。
“就这?”看守不屑地哼了一声,轻蔑无比,目光转向林焰,“看见没?水,得真本事换。
”林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撕裂感并未带来清醒,只留下更深的虚脱。
刚才催动的力量在体内暴动,太阳穴如遭针扎,视线阵阵发黑。就在这时,
一阵沙哑却充满力量的嗓音穿透喧嚣。“让开!都让开!!
”一个衣衫被血染成片片暗色、胸前裹着由脏布条勉强包扎的瘦削男人蹒跚冲来,
他肩上扛着另一个重伤者。那伤者左臂自肩膀齐根断裂,断面血肉模糊,
被简单缠绕的布条已被渗出的鲜血和污物浸透,呈现一片黑褐色。伤者面若金纸,
气息仅存一丝微弱。“杨医生!是杨医生回来了!”门口的守卫们一阵骚动,
但并未立即放行。为首者迅速上前检查,目光锐利地扫过杨医生的伤势和背后的断臂伤员。
“这人快不行了!营地不要废物!血水流尽也浪费水份!
”“伤到是打探水源时被毒蝎群围攻弄的!他清楚毒蝎窝点在哪!
”被称为杨医生的男人声音嘶哑,却字字掷地有声,
布满血丝、深陷在疲惫眼窝里的双目直视守卫队长,“他活着,营地就能多一个可靠水源!
耽误了,你负责?”守卫队长脸上一僵,眼神几度闪烁不定,最终挥手示意放行。
铁网哗啦啦地向两边拉开一条窄缝。杨医生拼尽全力托住失去意识的同伴,
几乎是拖着对方沉重的身体挤进营地。就在两人身影穿过铁门的刹那,
那同伴唯一完好的手臂竟无力地垂下,好死不死地挂在了门边林焰破烂外衣的衣角上。
守卫猛地推搡林焰:“滚滚滚!死垃圾别挡着……”“等等!
”杨医生不知为何突然顿住脚步。他艰难地回身,目光扫过那名快断气的同伴,
又猛地落在了林焰脸上。尤其是林焰那双布满血丝、透着一股奇异深邃感的眼睛。
那目光如同穿透了皮囊。杨医生布满汗与血痕的脸上流露出极度复杂神色。
他死死盯着林焰布满血丝的眼睛深处,浑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仿佛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一股浓烈的、近乎本能的惊骇骤然攫住了他。
“你……”杨医生嘶哑地吐出一个字,嘴唇哆嗦起来。
视线却死死钉在林焰干裂唇下紧抿的疲惫面孔上。守卫队长不耐烦地催促着:“杨文博!
愣着干嘛?!”杨文博浑身剧烈一颤,仿佛被从某种极端震惊的魔怔中唤醒。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眼中的惊涛骇浪,指着林焰。“……这小子……算我的!
”他声音嘶哑决绝,不再有丝毫犹豫,对守卫队长低吼道:“水源点情报费换的份额里扣!
马上!”守卫队长狐疑地瞟了一眼林焰。这小子面黄肌瘦,一副风一吹就能倒的窝囊废模样,
但杨文博素来精明,从不做亏本买卖。水源点情报太重要了!他阴沉着脸,
但最终还是强忍着不满让开了狭窄通道。铁门只开了勉强一人宽的缝隙,
林焰几乎是踉跄着被推进那由肮脏与腐朽构筑的壁垒之内。
空气中混杂的味道令人作呕——汗酸、排泄物、血腥、锈蚀金属,
还有一种东西缓慢腐败、却因高温而被强行抑制发酵的沉郁死气,
像一块霉烂的海绵塞进鼻腔。几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淬过毒的刀尖,自不同方向隐蔽地刺向他。
混杂着审视、麻木、以及深入骨髓的嫉妒——只为营地内那一点点遮荫避阳的空间。“妈的,
死废物……”守卫低声咒骂声在背后迅速消散在喧闹中。杨文博一言不发,
只是拽了一把林焰的胳膊,动作算不上友好,更像是抓住一件必要的物品。
他脚步蹒跚却又带着一种固执的决断,拖着那个只剩一口气的断臂伤员和自己重伤的身体,
磕磕绊绊走向位于一片巨大油布篷阴影下的、用半堵断墙和锈蚀铁皮围成的所谓“医护点”。
林焰几乎是被那股惯性推着走。这“医护点”与其说是救死扶伤之地,
不如称为绝望的展览馆。地面是肮脏的水泥。
角落里蜷缩着几个形销骨立、伤口溃烂、发出低微**的躯体。
鼻的脓臭和消毒剂(如果那浑浊液体可称之为消毒剂的话)混合的气味浓烈得几乎凝滞不动。
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眼神麻木的女“助手”立刻挣扎着迎上来,
和杨文博一起将濒死的断臂男人搬到一张只剩下锈蚀钢丝骨架的破床垫上。
女助手瞥了一眼林焰,浑浊的眼里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情绪,随后便迅速转向断臂者,
开始清理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杨文博自己也撑不住了,疲惫瞬间将他压垮。
他斜靠在唯一一张还算稳固的铁皮手术台旁,剧烈喘息。
失血过多加上极度的疲惫让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他摸索出一个瘪瘪的军用水壶,
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壶口凑近自己干裂渗血的嘴唇。里面大概只剩下一小口水了。
就在他准备喝水的瞬间,一道裹挟着刺骨寒意的身影,如同一个飘忽的幽灵,
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油布篷的入口处。整个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所有伤员的**声、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如同被利刃切断,骤然消失。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克制的恐惧瞬间冻结了棚子里的每一张脸。
连那个正在处理伤口的麻木“护士”,手指都僵在半空,不敢再有丝毫动作。来人身材高瘦,
深陷的眼窝里是一双闪烁着灰蓝色冰晶寒芒的眼睛。面容称得上俊挺,
却被一种挥之不去的、如同岩石缝隙深处累积万年不化的寒霜般的阴鸷笼罩。
皮肤异样的苍白,看不见一丝被太阳灼伤的痕迹。那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制服,材质奇特,
非布非革,表面覆盖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如同霜气弥漫的冷光,隔绝了外界令人窒息的高温。
他单手插在口袋里,神态漠然,一步步走向这边,
脚底覆盖的油污、泥灰瞬间凝结成一小片薄薄的白霜,又被高温空气快速融化,留下湿痕。
“高……高寒先生!”先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守卫队长,此刻弯着腰,
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小跑着跟上,
“一点小意外……断臂那小子打探到新水源了,
杨医生他带伤赶回来才……”高寒甚至没有侧头看他一眼。
那双灰蓝色的冰眸直接越过了众人,落在了角落里独自靠墙、正警惕地观察着他的林焰身上。
高寒的脚步停在手术台前。“嗯?”一个轻飘飘的单音节,如同从极地冰缝里挤出的寒风。
守卫队长打了个寒噤,声音瞬间被冻结在喉咙里。高寒的目光,
如同冰原上掠食的鹰隼锁定目标,精准地停留在倚墙而立的林焰脸上。那双眼睛缓慢地眯起,
嘴角扯动了一下,没有温度的微笑浮现在那张英俊却阴冷的面孔上。他一步步向林焰靠近。
一种极度反常的、与外界酷热截然相反的低温气流随着他的移动向前辐射,所过之处,
地面上残留的血污、积水迅速凝结成薄薄的白霜,空气温度呈断崖式下跌。
高寒在林焰面前一步远站定,居高临下,视线如同手术刀刮过林焰的脸颊和身体。“新来的?
”高寒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带着一种审视实验品的漠然。林焰瞳孔微缩,
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被激怒的困兽。那股熟悉的燥热开始在身体深处苏醒,
伴随着阵阵隐痛和强烈的眩晕感。他强忍着体内翻腾的异状,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
没有回答。背在身后的双手,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皮肤下的血液奔流似乎有沸腾迹象。“哑巴?”高寒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加深了,
眼神里的漠然却瞬间变成了如同毒蛇缠上脖子的残酷和轻蔑。
“还是个……下等的……‘空调’?”最后两个字刻意放缓,清晰无比。话音刚落,
高寒右手闪电般从制服口袋里伸出!那只手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几乎透明的冰蓝色光晕之中,
周围的空气剧烈翻滚,瞬间凝结出细密的白色霜气!冰爪!那是足以撕裂钢铁的冰爪!
裹挟着死亡寒气的利爪精准无误、迅猛绝伦地抓向林焰的脖颈!速度之快,
甚至在空中拉扯出数道白森森的残影轨迹!林焰心头警铃炸响!
全身力量瞬间被求生本能点燃!刚刚被压抑的燥热如同火山苏醒!他双眼猛睁,
瞳孔深处那一丝熔金光芒骤然点燃、暴涨!视野中的一切瞬间被染上一层炽热扭曲的熔金色!
他调动那尚未完全理解的力量,猛地侧身、试图抬手格挡!然而——“啪嚓!
”一声清脆无比的结冰脆响,如同寒冬里河面冻结的悲鸣!
林焰抬起的右小臂被高寒的冰爪击中!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寒流瞬间侵入他的肌肤,
碾压皮肉,直奔骨髓!右小臂肉眼可见地失去温度、失去血色、迅速变硬变白!
一层致密的、数公分厚的白色坚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向上蔓延,眨眼间覆盖了整个小臂!
冻结的速度快得超出他力量运转的极限!一股剧烈的痛楚如同冰锥顺着臂骨直冲大脑,
伴随着强烈的麻木感瞬间剥夺了整条手臂的知觉!如同被冰冻恶鬼寄生!
体内的“火种”瞬间被这股极度深寒狠狠压制,光芒在眼中熄灭!
刚刚凝聚的力量被冻结得溃不成军!力量碾压!林焰脸上瞬间失去所有血色,
豆大冷汗从额头滚落!他痛哼一声,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衡踉跄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但高寒的动作如同鬼魅!冻结林焰手臂的手并未收回,反而如同跗骨之蛆般一探、一抓!
咔嚓!又是一声刺耳的脆响!林焰的脖颈如同被极地深渊伸出的冰镐攫住!
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冲垮了林焰所有抵抗,视野陷入一片剧烈的晃动和黑暗!
他感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冻结的巨力拖拽着,双脚离地!“哗啦——哐!
”林焰被狠狠甩向角落,身体撞在一个巨大、冰冷的金属物体上!震得他眼前发黑,
喉头一甜,几欲呕吐。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油布篷里回荡。高寒微微喘息了一下,
覆盖着薄霜的手指略显僵硬地收了回来,缓缓插回口袋。他似乎也在压抑着什么。
冷光闪烁的灰蓝眼珠转向那个巨大的金属物——那是一个用厚重钢板焊接而成的巨大箱体,
形状如同冰冷的棺材。高寒屈指一弹!指尖一点幽蓝光芒射出!“滋嘎——轰轰!
”刺耳的机括运转声和金属摩擦声响起!厚重的金属板缓缓向上打开!
露出了里面巨大而空旷的空间!箱子内壁,赫然是不断凝结、反射着幽蓝冷光的厚厚冰层!
一股比高寒本身更加森然、仿佛凝固了整个北冰洋的寒气瞬间席卷而出!“劣等种,进去。
”高寒的声音恢复了那份毫无波动的冷漠,如同宣布某个注定的结局,
“冷却掉多余的热量,是你这种‘空调’的宿命。”林焰的喉咙被卡住,
呼吸如同扯风箱般艰难,只发出“嗬嗬”的破碎气流声。冰爪带来的剧痛深入骨髓,
麻痹和寒冷正在侵占整个神经中枢。整个右臂被冰层禁锢,
连带着体内那股刚刚觉醒、本能想要燃烧的炙热力量也像陷入了泥沼般的极寒深潭,
每一次试图冲突都被更沉重的寒气强行按灭。眼前阵阵发黑,
高寒的身影在视网膜上扭曲浮动。“唔……”强烈的眩晕和窒息感让他眼前骤然模糊一片。
“快点!别浪费先生的冰能!”守卫队长如梦初醒,脸涨成猪肝色,眼中凶光爆现。
他几步跨到林焰身边,粗糙的手掌如同铁钳,粗暴地抓住林焰被冰封的右臂和另一侧肩膀,
将他整个人死命往那个散发着地狱寒气的冰棺里塞去!冰块的碎裂声在皮肤上炸响,
那是林焰勉强还能动弹的左手肘因为本能抗拒而撞击到金属边缘发出的声音。麻木、无力,